這醋是個好東西,宋添財準備自己動手做的,方子並不打算賣。而是打算賣醬油的方子,雖然他做的是海鮮醬油,其實也就是在原有醬油的工序上再多添三四道工序就行了。
要是旁人聰明,弄到方子,再自己琢磨琢磨,照樣還能弄出不同的味道來。而這香醋卻是不同的,這方子是前世宋添財花大價錢去一個做醋世家軟磨硬泡才弄到手的。他從那戶人家買了一小瓶三十年才陳醋,那味道真是絕了,燒出的糖醋味的菜簡直好吃到要把舌頭吞下去。
宋添財那個時候才相信,新鮮食材配上真正的好調味品,一般手藝也能做出超一流的味道來。可惜,那家人忒小氣,賣給他一小瓶就不賣了。說是還要留著繼續存,等到了四十年份再開。
當然,能釀出這樣醋的方子後來也成為宋添財投資的調味品大廠的主打產品,不同年份的醋定的價格不同,十年份的是一年份的十幾倍還有的是人搶得要。他這個奸商打著十年份的幌子其實也不過滿打滿算的六年,可就那樣味道就不是一般的醋能比得了的。
所以,宋添財是不準備把香醋方子賣了,這是個會生蛋的雞,只要他運作的好,以後搬家到泉州這兒來,完全可以開個小作坊,制醋賣醋,養家糊口完全沒壓力的。等時間長了,他還可以分年份弄個限量供應,專門去坑那些有錢人家的錢去,想想就覺得十分美好。
因此,羅老大這麼說,宋添財裝作驚訝道︰「羅大哥,這方子我可不會,這都是我爹親手釀制的。這不是听說泉州銀子好掙,我就想帶著這醋來泉州看看,有沒人願意要。要是有人的話,來年在家讓我爹多釀一些來賣。不過,羅大哥,你剛剛可吃出那醬油有和不同了嗎?」
羅老大想了想道︰「我覺得那味道更鮮了些,其他的倒是沒吃出來。」
宋添財臉上略帶些得色的說道︰「這醬油叫味美鮮,精華就在一個鮮字上。用來炒菜,炖菜,做海鮮最好不過。等晚上,我倒一碗給船上的伙計,讓他炖個魚放些這醬油,保證羅大哥吃了說好。這要是再有碗水女敕女敕的炖蛋,澆上一勺我這醬油,保管吃了還想吃。」
羅老太瞧著宋添財頗為得意的神色,心中有些信了,不過,嘴上卻是說道︰「那我今晚可就要好好嘗嘗了,要真這麼好吃,老哥我可就要厚著臉皮和宋兄弟要些帶著,這一路上也能換換口味。」
宋添財就要羅老大對著醬油有了興趣才好,他還等著羅老大滿意了,給他介紹或是買走醬油方子積累些本金好在泉州置辦下產業開始他的制醋事業。
很快,到了就到了卯時,宋添財端了碗醬油到了船上做飯的地方,塞了幾個錢給伙計,讓他炖了個蛋,又用醬油炖了條鮮魚,爆出了一個紅燒土豆片,三個菜端上去,羅老大就已經等著了。
蛋炖的水水女敕女敕,宋添財撒上一勺子醬油在上面,羅老大挖了一口,吃了下去,開口道︰「味道果然比平時的炖蛋要好上幾分,添財兄弟,你這醬油確實比我見過的醬油要鮮美上幾分。」
等再用了炖魚和土豆片,羅老大對著和醬油的鮮味就十分的認可了。話里話外就在問這醬油的事情了,畢竟,羅老大和他兄弟在泉州開的是雜貨鋪子,調味品也是主要貨物之一。
他們認識的制醬油的作坊商人就有不少,宋添財的醬油想賣成品或是方子,他們牽線搭橋都能拿到好處。這樣的事情,羅老大當然積極了。
瞧著羅老大對醬油感興趣了,正和了宋添財的意,他假裝被捧的十分高興的開口道︰「這醬油雖然是我爹琢磨出來的,可卻是我禁手做的,味道能這麼好可是有秘訣的。」
羅老大這麼一听,再想問,宋添財卻是死活不說了。
于是兩個人打了半天太極,還是羅老大最後開口道︰「宋兄弟,不瞞你說,我家兄弟在泉州開著個雜貨鋪子,這制醬油的商戶人家也認識一些。你要賣成品呢,直接可以運到我兄弟的鋪子去。我們這麼熟了,怎麼也不會虧了你的。當然,要是你要賣方子呢,我就多個嘴,幫你聯系聯系,當然,在商言商,我也不白干。三十抽一的好處費你是不能少了我的,你看行嗎?」
羅老大其實幫著宋添財介紹好處在其他商戶那兒肯定是賣好的,不過,他提出要好處費,宋添財反而是放心了。不怕這種先小人後君子的,就怕什麼都是一副無償幫忙,無私奉獻的。
要知道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羅老大這樣先講明好處,雖然讓人覺得勢力,可卻明碼標價,最是實在。就是為了自己的好處,羅老大也得盡心些,對于宋添財第一次去泉州,什麼都不熟悉不知道的人來說卻是十分的合適了。
于是,宋添財道︰「怎麼不行,我還要謝謝羅大哥才是。這樣,小弟我什麼也不知道,但我爹說他以前在外面跑過,告訴我這一個醬油方子賣出去最少不低于六七千兩銀子。我也不要多,五千兩保底,羅大哥你去找人,幫我去談個價錢,少了我是不賣的,多了下來的銀子我和羅大哥平分,你看行嗎?」
羅老大沒想到宋添財會給他這樣的好事,這個醬油方子賣個七八千兩真不成問題。這樣一來,他一轉手可就能賺到一兩千兩,趕得上他幾個月跑貨的利錢了,他哪里有不願意的,立馬答應下來。
宋添財也有自己的考慮,他倒是想把價格賣得越高越好,可在泉州人生地不熟的,真賣了高價不一定是好事。不如他躲在後面,拿上了五千兩,賣個人情給羅老大。主要是以後他的醋可以直接去羅老大兄弟的鋪子去賣,這樣就有了個基本的銷路,也不怕像無頭蒼蠅般的去找人買了。
直接關系到自己的利用時,羅老大才會更為的用心。
而且,他以後來往泉州也要頻繁些,羅老大帶著他走一次是情分,也不能次次都帶上他。不如給些好處,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依著羅老大的性子和行事,也不會卸磨殺驢這樣的事情讓人說嘴的。
等羅老大心滿意足的回去了,趙言修靠著宋添財坐近些靠著宋添財耳朵低聲道︰「大哥,你可真厲害,這麼一會功夫就找好了買家。那咱們到泉州就先去把田地鋪子置辦下來才是。這樣,你也可以把醋釀了,早些回去。」
宋添財原本就是這樣打算的,點點頭低聲回道︰「我原本想在霜糖上小賺一筆的,可這一路和羅老大閑談才得知。泉州已經有了不少家制糖的作坊,做霜糖的法子也被人帶到了南邊去了。這樣一來,霜糖的價格也就沒有什麼優勢了。好在這醬油方子有了著落,等我們置辦好田地鋪子,趕緊釀醋。最好能趁著五月前進些茶葉和時新貨物回去賺個路錢才好。」
把方子稍稍講價賣了也有一部分霜糖路子走不通的原因,計劃趕不上變化。即使宋添財做了兩手準備,可因為人在宋家村,根本不知外面的事情,早在年底,北方制霜糖最出名的皇商傅家鬧起了分家,傅家大公子帶著一班人馬去了南邊另起爐灶,開了制糖作坊,南邊的霜糖價錢一落千丈。自然,宋添財的計劃也就行不通了。
本錢有了些眉目,讓宋添財稍稍安心了些。雖然趙言修身上有銀子,可這畢竟是趙言修安生立命的根本,他做大哥的能借來應急卻不能用來立根。所以,當務之急,他必須趕緊賺錢,在泉州落下腳來。
而霜糖計劃不行,宋添財又想到了一樣東西來賺錢,那就是雞精。可這東西要沒有其他添加劑,光靠雞肉和香菇來做,成本就高的嚇人,宋添財沒去打探打探,還真不敢下手。
心里盤算了能掙錢的道道,听著水浪拍打在船板上的聲音,宋添財幫著趙言修蓋好被子,自己也拱進了被窩睡下了。初春的晚上溫度可真是冷,一床被子雖然大,可兩個人蓋宋添財還是覺得不暖和。
趙言修睡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冷了,就往宋添財這邊靠,還枕上了宋添財的胳膊。宋添財找了自己小薄襖卷了,給趙言修枕著。然後,又貼近了趙言修睡著。心道︰這天冷得,還好能有個人取暖,不然準是冷著。
在船上呆著的第五天,船停在了一個小港口補給。羅老大過來給宋添財提點了一句,道個小港口有一種果子正是上市的時候。帶上一些到泉州就能翻上三四倍的價,羅老大帶著伙計準備去買些,問宋添財去不去。
能賺錢的事情宋添財當然願意,和趙言修兩個人跟著羅老大一道在這個港口買八百斤,花了二十兩銀子。宋添財有些肉疼。不過,一想到了泉州這批果子就能賺上六七十兩銀子又覺得這買賣還是不錯的。
這種果子宋添財沒吃過,有些像殷桃,可又比殷桃大些甜些,可也十分的不容易存放。雖然果子只用裝四個大籮筐,可筐子周圍綁著的稻草墊子就很多了,宋添財和趙言修兩個人每次只能抬一筐。
好在羅老大和宋添財相談甚歡,眼瞧著有大把的銀子賺,叫了兩個人幫著他們運到船上。船家可不會讓他們白佔地方,宋添財又花了二兩銀子算是付了運費。這麼一來,宋添財不得不感嘆,難怪泉州的貨物多是多可價格卻高的很。就這來回坐船的花費就不少,還要人工運費,自然是便宜不了。
這幾天在船上可沒什麼水果吃,宋添財在買果子的時候,讓賣果子的人送了十斤。洗洗干淨,準備留著在船上吃。兩人回了船艙,宋添財拿出些果子,遞給趙言修,呼啦啦的吃了個半飽。
吃飽了,剛剛又干了體力活,宋添財就準備睡一覺補補神。可剛剛睡下去,宋添財差點要跳起來,他的床鋪被人動過。宋添財第一反應是模著腿上綁著的銀票,然後,若無其事的起身去倒些醋好似準備去廚房給伙計做菜。其實,眼楮卻是掃在他帶的兩壇子的醋胚上。瞧著壇子的封口完好無損,心里才松了口氣。
出門在外,他們把大宗的銀子走了銀票,縫在貼身衣物里帶著。可也帶了兩百兩的現銀用布和油紙包著塞在了醋胚壇子的最底下。身上帶的現用的銀子不超過五十兩銀子,零零碎碎,在一群行商之中倒是不起眼。
發現自己帶的銀子都在,宋添財就放了心了。也是他松懈了,這出門在外,沒留個心眼。雖然剛剛有羅老大的人在船上,但和他們萍水相逢,能出多少力。再說,他是給了羅老大好處,可羅老大手底下的人卻無法人人打點到。
人心隔肚皮,恐怕就是羅老大自己都不能保證這群人里沒有見錢眼開的。宋添財只能安慰自己,他這一路還算低調,吃穿用度隨大流,不然,也不止是被人翻東西就完了。
找了個空擋,宋添財湊在趙言修耳邊把這事跟他說了一遍。雖然東西沒見少,可這船上也不安全,兩人言行舉止可要在注意些了。本來,宋添財還想去和羅老大說說,可一想,這疏不間親。
先不管這翻東西的人是不是羅老大的人他不確定,就是是,可他們才和羅老大相識幾天。貿貿然的去說,一個弄不好反而里外不是人。宋添財只得忍下來,若是這人就這麼算了就罷了,要是還敢伸手,務必捉賊拿髒,好好的懲治一番。
趙言修也警醒了不少,之後的路程上緊貼著宋添財,就怕有人敢對宋添財不利。好在後面的路程還算風平浪靜,在坐了十天船之後,宋添財一行人終于見到了泉州的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