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知錯!」柳梢急忙跪下,「奴婢下次定更為當心,求女乃女乃責罰!」
「將院子里所有人都叫過來。」杜葭示意綠意。
這是要殺雞儆猴的意思了。
柳梢顯然也料到了,猛地抬起頭,目光慌亂不已地瞟了眼不動聲色的杜葭。
然而她到底沒有呼救,只是低著頭,哪怕害怕地雙肩發抖,依舊順從地趴在地上。
白蒼手指糾結地絞在一起。
柳梢和月裳是莫熙寧指派的照顧她的人,除此之外,听雨樓所有的丫頭婆子都是杜葭一手安排。
就算柳梢服侍地不盡心,杜葭要以示懲戒,也不該拿她開刀,還是當著所有人的面。
她決定先看看,杜葭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綠意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就將听雨樓里服侍的兩個二等丫頭,兩個掃灑丫頭和兩個看門的粗實婆子都叫到了院子里待命。
「回女乃女乃的話,楊媽媽正在廚下給姨娘煎藥,說是走不開。」
「嗯。」杜葭微一頷首,「此為正經事,且讓她忙著。」
「你起來,跪到院子里去罷!」杜葭轉而對柳梢道。
柳梢垂頭,腿肚子打著顫,艱難地站起了身。
出了內室,一切就再難改變。
柳梢在轉身的一瞬間,迅速地瞥了白蒼一眼。
「女乃女乃!」白蒼心里打定主意,出口叫住杜葭︰「奴婢跌倒時,柳梢並不在身旁,是奴婢自己不當心所致,還請您莫責怪她。」
杜葭眉梢挑微微一挑。
白蒼立刻道︰「奴婢當時孕吐地厲害,使喚柳梢前去打水洗漱。」
「府里小丫頭多的是,你既身體不適,她更不應該去。」
白蒼深吸了口氣︰「奴婢踫上了二爺。」
楊媽媽頗為彪悍地一手端著藥碗,一手拿了個杌子放在沿,欲要坐下。
柳梢連忙迎上去,「媽媽熬藥辛苦了,給姨娘喂藥的活兒就讓奴婢來吧。」
楊媽媽垮下臉,「我還沒七老八十,熬個藥身子還是經得住的!你倆若是閑地慌,趕緊拿了針犀給哥兒多備些衣裳!」
柳梢和月裳到底女敕了些,加之楊媽媽倚老賣老,頗有些豁出臉面耍賴的意思,她們倒不知如何應對。
白蒼自然知道楊媽媽後面代表的是誰。
杜葭剛剛給了自己臉,照理說不該拂了她面子,但是有些原則性的問題是不能退讓的。
她笑眯眯地道︰「多謝媽媽好意,我也是當過奴婢的人,沒那麼身嬌肉貴,一向是自己喝藥,柳梢和月裳這倆丫頭不忍拂了您的好意,是以不曾直說。」
「哎呀!那可不行!您現在可是主子了,哪能把您當丫頭使!」楊媽媽一臉大驚小怪,隨即跨下一張臉,兩條細長的眉毛皺成一條犀目光嚴厲地橫著柳梢和月裳道︰「侯府有侯府的規矩,我們做奴才的就該知曉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姨娘任性,你們竟也跟著胡鬧!」
竟不太委婉地將白蒼也一並指責了。
楊媽媽是杜葭陪房蔡利德家的,在杜葭剛出生時,曾給杜葭喂過三個月的女乃,後因感染風寒,才從女乃娘的職位上退了下來。
楊媽媽病好後,依然被杜母安排照料杜葭。
現今,就是杜葭尊稱她一聲「女乃娘」,她也完全受地住。
因而,在面對楊媽媽的指責時,白蒼還真不好說什麼。
人家完全有身份和立場說出那番話!
但她亦不是軟柿子,能夠任人,柳梢和月裳一再堅持親自照料她的飲食起居,自然是不想被別人鑽了空子,那麼她就不能開這麼個先例!
白蒼只當什麼也沒听懂,依然一副笑眯眯的好脾氣模樣,「媽媽莫跟小丫頭動氣,您且坐著歇歇,氣壞身子可不好了。這藥給我罷。」
楊媽媽立時瞪大了雙眼,頗有些痛心疾首地道︰「姨娘,您怎麼就不听勸呢!您可莫忘了您現今的身份!」
笑意從眼底消失,白蒼恢復一臉正色,「我先前在大爺書房當值,給大爺伺候筆墨時,大爺曾教過我一句話,叫做‘做人不可忘本’,我從不敢忘,媽媽,還是將藥碗給我罷。」
楊媽媽再仗著身份,也駁斥不得莫熙寧的話。
她有些不甘地將藥碗遞了過去。
白蒼伸手接過,手指不知怎麼滑了一下,滿滿的一碗藥,頃刻間灑了大半。她急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接,手忙腳亂之下,反倒不小心將藥碗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