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刻,柳梢步入內室,見白蒼睜著眼楮躺在,輕聲道︰「姨娘,該起來沐浴更衣了。」
白蒼轉頭看著她,「這麼早便要起了?」
柳梢面上帶著一絲勉強的笑意,「還要化妝,不早了。」
白蒼有些慵懶地起身,忍不住嘆道︰「還真隆重!」隨即話鋒一轉,目光犀利地直視柳梢,「你是不是開始有些同情我了?」
柳梢連忙低下頭,「奴婢不敢。」
白蒼笑了笑,「你是個好姑娘。」
柳梢瞬間漲紅了臉龐,「奴婢服侍姨娘沐浴。」
「不用了。」白蒼穿著中衣走到屏風後面,柳梢已經將浴桶里裝滿水,並兌好溫度,她月兌掉最後蔽體的衣裳,步入撒了很多干花和藥草的浴桶里。
干花的香味和藥草的濃烈氣息夾雜在一起,並不好聞,即便如此,白蒼還是老老實實地待在浴桶里,努力清洗著身上的肌膚。
「浴桶里許多草藥都有保胎的功效,姨娘多泡會兒也好。」柳梢在外間整理白蒼待會兒要穿的衣裳,見水聲響起,不由說道。
白蒼撩水的動作一頓,柳梢不知為何,心里也跟著一緊。
「謝謝你。」白蒼拿帕子淋著背部,輕聲對她道。
「是姨娘心思聰慧,奴婢什麼也沒說。」柳梢抱起衣裳,掛在屏風架子上。
白蒼低眉笑了笑,手指撫過自己光滑的肚皮,那里正孕育著一個生命,也不知他還要遭受多少磨難,才能順利來到這個世界。
白蒼從浴桶里站起身,拿帕子擦干淨身上的水,穿好貼身的衣裳,走出屏風外面。
她走到梳妝台前坐好,柳梢拿了干帕子替她絞頭發。
待將頭發絞地半干,又拿了香甜細膩的膏脂,在她臉上涂了厚厚的一層,而後拿起眉筆,細細為她描眉。
白蒼透過光潔的銅鏡打量里面的女子,蒼白的容顏,在柳梢巧妙的雙手之下,漸漸變得鮮活,嫵媚,甚至還帶了一絲勾人的氣息。
白蒼看著眉梢末處微微上挑的兩截,「嘴唇上的胭脂是不是還要再艷一點兒?」
柳梢停筆,盯著白蒼瞧了瞧,最後,「再艷就有些過猶不及了,如此甚好。」
「你還真是什麼都會干。」白蒼忍不住感嘆。
柳梢忽而垂眸,「謝姨娘夸獎。」
穿上柳梢特地搭配的柳綠長衫,特地拉緊了的腰身和拔高了的腰犀有些勒人,白蒼不由皺眉,「有些小了。」
柳梢卻眉梢一彎,「姨娘穿在身上剛剛好。」
「如此便走吧。」確實剛剛好,將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剛好遮住,一點兒也瞧不見。
白蒼手一抖,壺嘴一個沒對準,將酒水灑出了杯外。
莫熙寧神色驀地一沉,剛要發作,莫熙廷開口道︰「酒壺給我吧。」
白蒼遲疑了一瞬,見莫熙寧抿唇不語,只好將酒壺遞了過去。
莫熙廷親自替莫熙寧斟上酒,又給自己杯里倒滿,「前些日子是我魯莽,誤傷了大哥,一直想向大哥致歉,又拉不下臉面,今日大哥不計前嫌,設宴相待,這杯酒敬大哥,就當我給大哥賠罪!」
語畢,站起身,仰頭一飲而盡。
白蒼在一旁微感愕然,幾日不見,這還是先前那個性格沖動做事不顧後果的莫熙廷嗎?
莫熙寧坦然受了。
兄弟二人將杯中酒水干盡,莫熙寧放下酒杯,道︰「先前我也有不對。說到底,咱們是親兄弟,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反目成仇。」說這話時,目光冷厲地瞥了白蒼一眼。
白蒼很有眼力勁地縮著脖子後退了一步。
莫熙寧用筷子給莫熙廷夾了筷他喜歡的涼拌莧菜,「總之,是為兄不對在先,怕你年輕氣盛,為情所困,被個女人牽著鼻子賺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情,故而才狠心拆散你們。」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莫熙廷靜靜將碗里的莧菜吃了,俊臉被陰影遮擋,看不清面上的神情。
他抬起頭,「大哥一番苦心,我先前領會,是我不對,我再敬大哥一杯!」說完,拿起酒壺,意欲站起身。
莫熙寧抬手將他攔下,「喝酒切忌太急!」又往他碗里夾了筷子菜,「先前我公事外出,途經揚州,特地尋覓了一番,替你尋回一物,你看看滿不滿意。」
語畢,拿玉箸敲了敲大理石圓桌面,發出玉石相擊般的清脆聲音。
余音漸消,一緋衣長衫女子,輕移蓮步,走上台階,款款步入屋中。
「小女給二位爺請安。」聲如夜鶯,婉轉悅耳。
白蒼不動聲色地後退幾步,將自己沒入亭中陰影籠罩的暗角處,冷眼看著這一幕。
「抬起頭來!」莫熙寧放下筷子,同時朝莫熙廷看去一眼。
「是。」那女子抬起的下巴,繼而是秀氣的鼻梁,秋水般的眼眸似泣非泣地望入莫熙廷的眼里,又羞怯地垂了下去。
「二弟可滿意?」沒有錯過莫熙廷面上一閃而過的怔忪,莫熙寧拿起酒杯,笑得意味深長。
「謝大哥費心。」莫熙廷拿起酒壺倒了杯酒,急切地飲盡。
這次莫熙寧沒有阻攔。
「她還名,人既是贈給二弟的,二弟便賜個名吧。」
「懷蒼!她日後便叫懷蒼。」莫熙廷見對面那人挑了挑眉,露出興致盎然的神情,沖動之下,「 」地一聲將酒杯擲在桌上,「謝大哥設宴款待。」而後不待莫熙寧回應,有些粗暴地拉起那女子的手,大步走下台階,揚長而去。
自始至終,都沒有看白蒼一眼。
周六啦,祝大家假期愉快,作者君還在悲催地監考中中考的孩紙們繼續加油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