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斜軫可以輕松的剝奪了鄭氏北院側妃的封號。
畢竟鄭氏與身為皇親國戚的蕭氏不一樣,她不過是個沒落的將門之女,身後沒有過硬的靠山。
耶律斜軫受傷,算不得秘密。
鄭氏貌似也很貼心,幾次送來親自煎熬的補藥到槃離居來,不過卻都被耶律斜軫拒之門外。
她關心耶律斜軫,出自真心。
耶律斜軫的態度變得冷漠,這讓她產生了巨大的危機感,她心想著一定是楊琪在耶律斜軫耳邊吹了枕旁風,說了一些對她不利的話。
時隔兩日,耶律斜軫突然召見她,鄭氏特意讓婢女給她畫了一個略顯病態的妝容,突顯她連日來為擔心耶律斜軫的身子而變得憔悴之態。
她到槃離居,並沒發現楊琪在耶律斜軫身邊,四下掃了一眼,也沒發現楊琪的身影。
—無—錯—小說耶律斜軫很少與她獨處,而眼下這種情況,讓鄭氏忐忑起來。
鄭氏將玉碗盛的藥湯端放在耶律斜軫觸手可及的小案上,「大王,這是臣妾親自熬的藥,你且趁熱喝了吧。」
耶律斜軫對鄭氏的好心視若無睹,冷淡道︰「放下吧。」
鄭氏的目光肉肉的在耶律斜軫蓬松的長發上打了幾轉,莞爾一笑,「大王,臣妾為您束發吧。」
「不必。」耶律斜軫原本緊繃的唇角終于一絲松動。
他不自覺拈起一縷長發纏繞指尖,神情顯得略有些出神。
楊琪總愛擺弄他的頭發。將他的頭發散開,又或者是在他熟睡時,被那丫頭的魔手染指。等他醒來就會發現滿頭都是小辮子。
回過神來,耶律斜軫眼中一片冷清,不見方才流露出的柔情蜜意。
鄭氏心里一寒,方才所見,仿佛只是一場錯覺。
她垂下眼眸,掩飾眼底復雜的情緒,心里卻打著算盤。
耶律斜軫勢必會對她提及錯神香的事情。不如她化被動為主動,也好掌握主導權,表示無辜也更容易些。
如果她有一點做賊心虛。被耶律斜軫抓到弱點,只怕便不會平安。
鄭氏神情落寞,幽怨似的輕嗔,「大王。可是為了錯神香的事找臣妾來?」
耶律斜軫眯了眯眼。不得不承認,比起蕭氏,鄭氏的出身雖然不怎麼樣,可她著實不是個省油的燈。
這女人不簡單,相處多年,耶律斜軫恍然發現自己對她一點兒也不了解。
這女人讓他看不透。
耶律斜軫臉色陰沉,鄭氏心里害怕,卻不敢表現出來。
她輕笑一聲。故作鎮靜,縴細的手指輕按雲鬢。適時的將楊琪提了出來,「不瞞大王說,前些日子,小王妃已經為這件事找過臣妾了。」
耶律斜軫略感茫然,「她找你?」
既然有這麼一回事,楊琪為何沒向他提?
耶律斜軫已經產生懷疑,鄭氏見他上鉤,慢慢加以引導。
「小王妃請求臣妾不要在繼續追查下去……」鄭氏見有異,便循著耶律斜軫的目光向門外瞟去,除了滿地皚皚白雪,她並沒有發現異常。
耶律斜軫方才察覺到門外人影晃動,還听到了弱微的打哈欠聲,不過一切動靜都戛然而止,他就知道楊琪在門外偷听。
楊琪一醒,就從婢女那里得知耶律斜軫正與側妃鄭氏,于是就跑來了,結果听到鄭氏拿她當擋箭牌,頓時氣歪了鼻子。
什麼叫她找過鄭氏,分明就是鄭氏主動往她這兒跑的好麼!
楊琪倒要听听,鄭氏還能說出什麼花樣來。
鄭氏只看到耶律斜軫的目光轉移了一下,並沒發現他的神情有所變化,于是打消心中的疑慮,繼續對耶律斜軫說著連日來準備的胡話。
「大王,可別多心,臣妾並非在說小王妃的壞話,臣妾只是覺得……小王妃大概清楚是誰要對她不利,所以有心包庇。」
耶律斜軫挑眉,瞥向鄭氏,揶揄道︰「要對她不利的人,不正是你嗎?」。
鄭氏惶恐,無辜道︰「小王妃是大王心儀之人,臣妾愛屋及烏,為何要對她不利?莫非……莫非大王以為是臣妾用錯神香控制旁人?」見耶律斜軫的眼中沒有一絲否認,她立馬從椅子上滑下來,跪在耶律斜軫跟前,紅著雙眼急切道,「大王,臣妾絕無害小王妃之心,臣妾不是完人,大王偏疼其他女人,臣妾心中自然是有些許怨言,卻從沒有片刻動過殺機的念頭!」
耶律斜軫輕哼一聲,冷冷道︰「如果本王沒記錯,當你就是你父親將祁山引薦給先帝的,你父親對祁山有知遇之恩,他與你的關系自然也不錯吧。」
鄭氏雙唇顫抖,身上似蒙受莫大的冤屈,脆弱的不堪一擊的模樣,著實讓人心生不忍。
淚水順著蒼白的面頰滑落,鄭氏哽咽著為自己辯解道︰「大王,你我青梅竹馬,從小到大,你何時見我與祁山有過往來?」
多年的情分擺在那兒,如果沒有蕭氏和楊琪這個意外,耶律斜軫承認,自己的正妻很可能就是鄭氏。
回想小時候,他們一同坐在曷魯爺爺的膝蓋上,兩人都是天真無邪。
在鄭將軍離世,鄭氏舉家要遷往別的郡城,她毅然決定留在上京為父守孝。
耶律斜軫听說她孝期既滿,就將她花轎接進了北院王府之中。現在想來,耶律斜軫當年會突然想到鄭氏的存在,也是從旁人口中听說了有關她的事。會不會是鄭氏處心積慮,買通了那人,在耶律斜軫跟前刷存在感?
鄭氏大概料定了耶律斜軫會念及以往的情分,將她納在身邊。
耶律斜軫與鄭氏認識了很長時間,總有不在一起的時候,再說了,誰都有一些見不到光的秘密。他是沒有鄭氏與祁山勾結的證據,即便沒有證據,也不意味著他就鄭氏是清白的。
鄭氏癱坐在地上,淚眼朦朧,黯然神傷,「大王想一想,臣妾對小王妃不利,對臣妾有什麼好處?總不能明知大王不會饒恕臣妾,臣妾還要以身試法吧!」
「若那錯神香真的有那麼神奇,與其用那些愚蠢的手段來博得大王的心,臣妾還不如直接將錯神香用在大王身上,讓大王只記得臣妾一人!」
楊琪在外面目瞪口呆,鄭氏說的這些話,她听著怎麼覺得那麼耳熟呢。貌似前不久,她才對鄭氏說過類似的話。
從鄭氏口中出來,既能表現她自己對耶律斜軫多麼多麼的喜歡,又有辯白的效果。
鄭氏真不簡單。
興許耶律斜軫是個心軟的人,他心里有個微弱的聲音也在為鄭氏辯護。
其實仔細想想,楊琪遇襲的那天晚上,鄭氏還在禁足期間,她應該不會……
不對!
一個不知道來自哪里的聲音狠狠地否決了耶律斜軫想到的鄭氏的不可能在場的證明。
那天晚上,耶律斜軫得到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趕回王府,在槃離居的門口不就是遇見了鄭氏嗎?
那時候鄭氏也應該在禁足期間,那她是如何從她的院子里出來的呢?
心中產生了疑問,耶律斜軫看鄭氏的眼神變得怪異起來。
他冷聲問︰「本王記得,槃離居出事的那天晚上,你還在禁足,沒有本王的允許,你是怎麼出來的?」
鄭氏不慌不忙,她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不過對她來說,這並不算不太好彌補的漏洞。
她用絲帕輕輕擦拭了一下濕潤的眼角,神情因回憶略有須臾的停頓。
「那天晚上,小王妃逃難到臣妾那里,就給臣妾說了發生在槃離居的事情,臣妾擔心情況,就想去槃離居看看。」鄭氏緩緩說道,「沒有大王得允許,守在臣妾院子里的那些侍衛自然不會放臣妾離開,只是臣妾給他們說明了情況,他們才不敢怠慢,立刻與臣妾一同去了槃離居。這件事,大王你也應該知道的,那天晚上回府,大王不是看到侍衛也在嗎?」。
雖然听明白了所有事情,可是耶律斜軫心里產生最大的疑問就是,鄭氏真的是清白無辜的嗎?
她把自己說的,好像真的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樣。
耶律斜軫喃喃自語,「那天晚上,琪琪怎麼就偏偏跑到你那里去了?」
鄭氏坦然一笑,眉宇間呈現萬種風情,「關于這一點,臣妾也問過小王妃。」
耶律斜軫來了興趣,緊繃的神情稍有緩和,「哦?她怎麼說?」
「當時夜深人靜,小王妃說她爬在牆頭上,就看到臣妾院子里還亮著燈,于是就到臣妾那里去了。」
「那天那麼晚了,你還未休息?」耶律斜軫不知道該不該稱贊楊琪得機智,半夜爬牆頭,這習慣實在不怎麼好,不過當時情況緊急,也確實該往有人得地方跑。
鄭氏那天晚上既緊張又興奮,她怕那些人失手會敗露自己,又想到只要楊琪一死,她心里最大的結解開,那該是多麼的豁然開朗。
楊琪雖然不是耶律斜軫身邊唯一的女人,然而卻得到了耶律斜軫的鐘愛,這是鄭氏一直巴望得到的最貴重的東西。
鄭氏的目標自然不是楊琪一人,還有蕭氏。
不過蕭氏只是個傀儡,鄭氏沒必要跟一個擺設一樣的人計較太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