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初開,萬物都籠上了一層稀薄的雲霧,而這雲霧之下,卻是巍峨蒼勁的橫貫山脈,華夏龍脈,秦嶺!
煙霧朦朧的山頭,緩緩隱現兩道人影,自山霧中緩緩踏來,兩人右臂都纏繞著一把劍,一把由鏈鎖纏繞的利劍,或許世人已經忘了,但秦嶺不會忘,這是曾經秦嶺劍派的劍……
鏈劍!
「南登秦嶺頭,回首始堪愁。漢闕青門遠,高山藍水流。三廂行客去,九陌故人游。從此辭鄉淚,雙垂不復收……」逍遙子黑發隨風飄揚,雙目暗含晶瑩,遙遙望著這片熟悉的山脈,刀唇輕啟,緩緩開口。
「師傅,為何一踏足長安,感慨良多啊?」熊淍微微側頭看向逍遙子,听著逍遙子那略帶嘶啞的聲音,微微蹙眉,不禁開口問道。
逍遙子聞言暗驚,緩緩垂首,黯然道;「因為這里是我曾經和最好的兄弟生活的地方。」
「最好的兄弟?那人是誰?」熊淍一愣,好奇問道。
逍遙子聞言側頭,雙瞳死死的盯著熊淍,準確的說,是盯著熊淍胸口那墜著的黑色小圓球,這塊石球,便是熊淍曾經在‘九道山莊’中與和逍遙子初見時,不小心顛倒出現的小石球。
逍遙子的雙瞳帶著一絲哀傷,死死地盯著那顆石球,雙瞳中,似是映射出了,十年前的那場打斗……
但逍遙子這般的狠狠凝視,卻是讓熊淍一驚,心道是不是多嘴了,他甚至殺手這個職業的敏感性,無論是再親近的人,多嘴,永遠是讓人抗拒的。
「師傅,徒兒知錯,下次定不再多言。」熊淍心念到此,也是趕忙朝著逍遙子抱拳,恭敬開口說道。
逍遙子聞言一驚,這才從記憶的深淵中掙月兌而出,看著小臉擔憂的熊淍,逍遙子不禁莞爾一笑,露出了熊淍都不易見到的笑容,輕輕的模了模熊淍的頭,含笑道;「不必如此,你我是師徒,本就該無話不談,但那兄弟的名字……年頭太久,我忘記了。」
熊淍聞言抬起頭看著逍遙子,雙瞳眨了眨,似是不解,既然是最好的兄弟,為何會忘記名字。
逍遙子一雙瞳子也是深深的對視著熊淍那雙靈眸,表現得很是淡然,但在其心中,卻是狠狠地對自己說道;「黑石,我會記得你此生所托,我會照顧好他的。」
想到這里,逍遙子不禁苦澀的掀了掀嘴角,接著轉過頭,黑發輕掩,掩住的,不只是面容,還有他的黯然與苦澀。
微風輕佛,揚起黑發,逍遙子的表情,已經再度如同以前那般,似九天寒冰,毫不動容。
熊淍看到逍遙子如此快的將其心中的情緒掩蓋了下去,心中也是微微震驚,嘆了一口氣,心道自己的定力,較之師傅,果然還是差了許多。
「走吧。」逍遙子冷言開口,與剛才溫柔的逍遙子,判若兩人。
「師傅,我們去哪?」熊淍側目開口,要知道,他面前的,可不是一座小山包,那可是一望無際的大秦嶺,在這里若是沒有目標的亂走,那可是會死的,這里的虎豹豺狼,沒有人能夠想象。
「拜會高人。」逍遙子眼楮都不斜一下,只是冷靜的開口,接著,迅捷的邁步走出。
熊淍見狀也是愕然,接著搖了搖頭,不得已的跟了上去。
「師傅真是折騰人,滿足下好奇心都不行……」熊淍微低著頭,用僅僅能讓自己听到的聲音開口,頗為無奈的說道。
但他卻沒有注意到,在他開口的同時,前方逍遙子的耳朵,也是輕輕的抖動了一下。
逍遙子的黑發之下,刀唇微掀起一抹弧度,露出的淡淡的笑意。
熊淍在他的歷練下,狠辣與鎮定,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但他的冷靜,卻總讓人忽略他的真實年紀,說到底,他也只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罷了,逍遙子很喜歡讓這個顯得有些老成的孩子,在他的話語下,露出這個年紀本該有的青澀。
「跟得上我,就滿足你的好奇心。」逍遙子猛地大笑一聲,腳掌一震,爆步而飛,身形橫掠而出,好似追月流星。
幾乎是一霎的時間,逍遙子身形化為一道流光,已經飛射而出,轉眼間,已經躍過了這座山頭,朝著下方飛掠而去。
「嘿,我會追上的!」熊淍聞言,也是哈哈一笑,一掃心中陰霾,當下也是內力翻騰,腳掌爆震,身形疾拔而起,朝著逍遙子追了上去。
兩人的身形,幾乎就如同兩只在秦嶺上飛馳的雄獅,速度迅捷,迎著太陽奔跑,他們想追逐太陽,也想刺穿太陽!
山林之中,分叉小道。
一座簡陋的木棚,支著幾根細長的木條支撐,木棚之下,一個老人家,輕搖蒲扇,棚前燒著熱茶,一碗碗大茶雖然說不上優質,但也稱得上新鮮醇厚!
「來呦,新鮮的大碗山茶 ,一文錢管解渴 」
老人蒲扇輕搖,不住的朝著過岔道的人們吆喝道,推銷著自家的新鮮山茶!
不過這山茶也確實好,尤其是對這些翻了無數山路,早已口渴的趕路人來說,更是良藥一般!
在秦嶺的大路之上,賣大碗茶的倒也算的上是少數,畢竟賣茶在這里,可是賺不到幾個錢,或許也就只有幾名需要運貨而過的人才會飲下幾碗粗茶。
當然,這里是江湖,自然也有江湖人。
或著百獸衣,或穿白羅袍,腰佩長劍,狹義之風卓然!
但這些形形**的過往人中,倒也不乏俠士駐足飲茶!
「嘿,老頭,快給爺爺上茶來!」一個人高馬大的魁梧漢子與幾個跨刀的漢子圍坐在一起,朝著那賣茶的老農便是開口嘶吼一聲說道,話語中,絲毫不覺得尊敬。
老農聞言,身形一滯,渾濁的雙眼爆射出一團駭人的精光,殺氣凝然,不過也僅僅是一閃即逝……
「叫你呢,听不見嗎?老不死的……」坐在那魁梧漢子之側的人看那老農不答話,也是嘶吼一聲,開口道。
「哎,來 來 ,公子哥莫著急。」老農仰頭開口應了一聲,拎著一個銅壺和幾個大碗,朝著幾人沖了過來。
但如果此時有高手在,一定會發現這老農的不同,這般年歲,腿腳應不利索,但其卻是大步如飛,這般行法,一眼便知這人是個武林高手!
行不留印,踏雪無痕!
這山塵之路,莫說是人,便是畜生在這上面躥上一躥,也會留下許些腳爪印記,但這老農拎著茶飯大步他來,竟也未濺起半點煙塵!
一個老農竟然有此身手,怎能不叫人驚奇?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簑笠翁,獨釣寒江雪。
這四句話,看似是寫景,其實也是在形容一名武林高手,絕滅二字,殺氣凝然,千山也是側面烘托了老翁的不凡,至于寒江雪,更有高處不勝寒之意。
看似簡單的四句,卻是可比當年的‘孤獨求敗’四字。
而這名賣茶的老農,似乎,便但得起這四句稱贊!
這賣茶老農的身份,並不那沒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