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吐白,破曉晨光灑下,映著客棧院子里那一堆刷著金漆的貨箱……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懶散的聲音自客棧內堂傳來,輕快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只消片刻,逍遙子一襲白衣勝雪已經現于天地。
逍遙子舉目平望,看著這堆積的貨物,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說什麼,只是眼底深處,微微有些火熱跳動。
「師傅,起的真早啊。」熊淍朗聲叫了一聲,接著邁步走了出來。
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些事,愈近愈怕,但等它真的來到了面前,卻毫無畏懼,有的,只是一些小小的激動。
此時此刻,押上貨物去赴宴李縣令的他們,就是如此。
逍遙子看著熊淍笑了笑,接著似是想到了什麼,眉頭一簇,剛欲開口對逍遙子說的話卻是咽了下去,接著又是冷冷一笑道;「唐兄弟起的也早啊,既然醒了,便出來吧,這曉光倒是漂亮著哩。」
熊淍聞言一愣,心中不免有些駭意,一直以為自己劍法大成後,和師傅已相差不多,今日才知距離尚遠,起碼他熊淍,听不到唐鍥的腳步聲,而逍遙子既然這麼說了,唐鍥就一定在!
果然,逍遙子話音剛落,一處背光的客棧木柱後的黑暗隱隱掠動,接著唐鍥的身影便邁步而出,看著逍遙子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久聞暗河逍遙子殺人無形,來去無聲,今日一試,逍遙前輩果然好耳力。」
逍遙子聞言點了點頭,沒有開口,只是偏過頭時,嘴角微微彎起一縷駭人的弧度……
「大哥,你也起了啊。」熊淍為人淳樸,涉世未深,倒也沒什麼察覺,只道是大哥好奇心重,這才隱匿而來,考較師傅的耳力。
唐鍥听到熊淍跟自己說話,趕忙打破局面,轉頭對著熊淍道;「今日可是賢弟你們的大事,我做大哥的,自然首當其沖。」
「哈哈,好,好!」熊淍看著唐鍥,伸出懷抱,緊緊相擁,心中暗自慶幸著自己交了個這麼好的兄弟,也只有這樣豪爽仗義之人,才配當自己的大哥。
逍遙子只是看著二人,沒有開口。
「對了,白玉京前輩呢?」半晌後,唐鍥突然發現白玉京不在此處,于是開口向逍遙子問道。
熊淍顯然也是不知,同樣看向逍遙子。
看著二人的目光,逍遙子沒有說話,只是朝著先前唐鍥出來的木柱方向努了努嘴。
兩人一愣,接著轉身朝那處黑暗看去。
「我到了很久。」白玉京的聲音突兀傳來,接著先前唐鍥隱匿身形的木柱後面突然浮現出了白玉京的身影,倒提長生劍,青衣束發,神采非凡。
「滴答……」
唐鍥看著白玉京的長生劍,突然滴落下一顆豆大的汗珠,如果唐鍥先前隱匿之時心生歹念,後果,不言而明……
那柄傳世第一劍會貫穿我的心髒嗎?
唐鍥這樣想到……
「白玉京前輩,您還真是……英姿颯爽。」唐鍥愣了半晌,竟然說了這麼一句有些不合時宜的話,看得出來,他的心有些慌。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唐鍥為什麼這麼慌亂?尤其是看到白玉京的劍……
「走吧。」白玉京沒有理會唐鍥,只是掃視而過,最後看向逍遙子開口道。
也只有跟逍遙子說話,白玉京的音調才會有一絲生氣。
逍遙子點了點頭,仰望天際,看著流雲,欲眼望穿。
「今日,便讓我給這縣令,送上一份大禮。」逍遙子暗自開口道。
熊淍看著逍遙子的身影,開口問道;「師傅,我們現在是否要走?」
「赴宴!」逍遙子大手一揮,開口道。
當先邁開步子,踏足而出。
熊淍與唐鍥也是將那刷著金漆的貨物箱搬到了馬車上,白玉京則是另承一騎,護在馬車左側。
「嘶……」
駿馬長嘶一聲,鞭兒輕響,人馬風般長嘶而出。
逍遙舞血劍,白馬嘯西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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