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在書院一切都好,爹娘勿要掛念,切記注意身體,大姐二哥替不孝子三弟照顧爹娘,清天定會考好功名光宗耀祖。」林清天坐在馬文才身邊,一字一句的思索著措詞。
馬文才寫的比較快,字體也好看,他看著林清天道,「就這些麼?」
林清天瞧了瞧這人的眼楮,一笑,「再加一句,大姐要好好照顧寶寶,還有林森在書院照顧得我很好。」
馬文才低頭依著他的話寫上去,然後把比放下,抽出紙來給林清天,「好了。」
「我看看。」林清天伸手拿過來,吹了吹墨跡,然後又讀了一遍,他沖著馬文才一笑,「文才兄,太感謝了!」說完,林清天一溜達的開門跑出去交給林森了。
外面已經天黑,林清天笑著回來,馬文才正坐在黑色桌案邊看論語,林清天反手關上門,月兌下外衣,隨便穿了件中衣慢慢在馬文才側手邊坐下,「文才兄,小弟有個不情之請。」
馬文才一挑眉毛,「什麼?」
「能教小弟書法麼?」林清天嘿嘿的把臉一湊近,馬文才手上一抖,在白紙上落了個黑色墨跡,他咬咬牙,皮笑肉不笑地睨了眼林清天,「雖然我幫你寫家書了,不過我們還不熟吧?」
「嘿嘿,怎麼會呢?教著教著就熟了啊!」林清天厚臉皮的粘上去道。
馬文才心中暗暗笑了句,然後伸手指了指身邊的桌案,「你先坐好,寫個字來給我瞧瞧。」
「得了。」林清天立馬轉換陣地,在蒲團上盤膝而坐,馬文才把筆教給他,順便幫他擺正了紙,然後撐著頭瞧著林清天,這人架勢沒錯,感覺費了大勁,只是隨著筆尖落下,馬文才一頭黑線,這字真的是毫無架勢可言,起碼自己五歲的時候字就有這麼好看了吧!
林清天咽了咽口水,一邊看著馬文才的臉色,果不其然見這人眨了眨眼楮,然後驚悚的看著自己,林清天問道,「嘿嘿,丑吧?」
何止是丑,簡直不敢直視!馬文才真的很佩服這人,他哪里來的勇氣敢上尼山書院來讀書的?不怕自己會露餡麼?拼命的吐出兩字,「還行。」馬文才是在是不知道說什麼了。
「那啥,沒事,我家小廝都嫌棄我這字呢,你不比勉強。」林清天放下筆,故作無所謂的朝他擺擺手,「不過文才兄你得教我,我才能寫的好啊!」生怕馬文才不答應他,林清天合著手上拜了拜,「小弟一定會勤奮練字的」
這不是教不教的問題,關鍵是怎麼教?馬文才收拾了紙和筆,然後起身了,「不早了,山長說明早還要到書院口迎接什麼人,先睡吧,明夜我再教你。」
林清天輕輕應了句,偏頭想了想,實在是沒想出山長說要迎接什麼人,他一骨碌的爬上屬于自己的那一半的床,然後笑著對馬文才揮了揮手,「文才兄,早點休息。」說完,他接著一翻身倒下了。
他這模樣笑得甚是傻,馬文才憋了憋嘴不知做何反應,看了會林清天的腦袋好一會兒,馬文才只得翻了個身子,兩人背對背的睡下了。
一夜安然好眠,林清天夜里做了個夢,夢見他和馬文才結拜了!文才兄信誓旦旦的說要罩他一輩子。一輩子啊,林清天在夢里自己也不免暗暗的嘀咕了一句,然後兩人牽手對拜去了,一拜天地夢境中他耳邊突然想起的是林森的聲音,而且這話怎麼是這個?林清天一個驚嚇立馬睜開了眼楮,房間已經透進了光亮了,林清天發現他睡夢中不知何時他翻了個身,緊緊挨著馬文才,鼻尖幾乎挨著這人的後背了,好在馬文才沒有翻身,不然可真會壓扁他這聰明的腦袋了。
林清天又很多事情要做,除了學字之外還誓要練就以前那樣的身材,所以他迷迷糊糊的穿上了衣服,抹了把臉出去跑步去了。
馬文才懶散又睡了半個時辰才起身,這個時候林清天也已經慢悠悠的跑回來了,林森立馬進來給他洗面換服,馬統也在一旁忙著馬文才,兩人準備妥當一起出了房門。
書院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就連後廚的廚子,洗衣院的大嬸也都前來迎接了!
「林兄,馬兄。」梁山伯回頭看到了林清天和馬文才,立馬反身問候。
馬文才不苟言笑的看了他一眼,也沒說話。林清天點了點頭,叫了句山伯,隨即問道,「英台呢?這有熱鬧怎麼會不見她?」
梁山伯也雲里霧里的,英台剛剛不小心說錯了一句他以後也要像謝先生一樣巾幗不讓須眉,然後慌張的跑了,所以梁山伯只得對林清天道,「英台待會才來。」
林清天似懂非懂的喔了句,然後看了看,「山長也來迎接了?這人是誰啊?」
梁山伯一臉的笑意,連忙道,「才女謝道韞!」
「哼哼,還才女,二十七八了都還沒出閣,肯定是個丑女吧!」王藍田同秦京生嘻嘻哈哈的邊說著邊走過來,這話也正好讓林清天听見了。
林清天暗自翻了個白眼,然後朝了前面走了,馬文才偏頭不輕不重的瞪了王藍田一眼,然後不緊不慢的抬步跟著林清天走了。
王藍田咬牙一哼,他不明白馬文才這麼心高氣傲的人怎麼會同梁山伯那個庶民走在一起!
寬敞的大道小廝丫鬟擁來了一頂青花頂,垂著紅色蘇流的,兩側是青色簾幔的的小轎子,轎子慢慢在書院門口停下,山長及夫人連忙走過去。
一身著白色紫色相交的衣服的女子兩肩膀各一縷長發微垂著,她不慌不慢的從轎子里出來,面若芙蓉,眉如彎柳,她看到山長和夫人笑著問候了句。
「謝先生,您好,請吧。」王世玉伸手邀請他進去。
謝道韞垂目微微點點頭,淺色嘴唇輕閉,她雙手重疊在腰間,筆直著腰朝前走,前面圍著等候的學子們連忙從正中央散開,讓出一條小道來,謝道韞目光直視,氣質高雅的從他們面前走過,隱約的還飄過一陣馨香。
王藍田和秦京生都張大了嘴巴,秦京生戳了戳王藍田,「王藍田,她可絕不會像你說的那樣,可不會沒人要啊!」
不少人面上微微贊嘆,只有馬文才和林清天稍微好了點,祝英台這個時候已經小跑來了,她踫了踫梁山伯的胳膊,「謝先生長得可真漂亮啊。」
「英台。」梁山伯笑著看著他,然後瞧了瞧謝道韞,連忙點了點頭。
「是還不錯。」林清天听了祝英台的話也慢慢道。
馬文才一撇嘴,轉身睨了眼早已經走遠的謝道韞,清冷的吐出幾個字來,「也不過如此。」
林清天回頭瞅了他一眼,「你怎麼了,沒事說出這種話來?」
馬文才眼楮看著林清天,慢慢道,「女人家不在家好生待著,非要出來拋投露面。」
林清天皺了皺眉頭,果不其然,就見祝英台眼楮一瞪的過來了,「女人怎麼了,你憑什麼說這樣的話呢!」
「英台。」梁山伯連忙走來在她身後叫住她。
馬文才疑惑了看了眼祝英台,然後不動聲色的轉身走了,林清天扯著嘴看著他的背影,就不懂了,誰又得罪他了!
嘴閑的有,心里真不服的也有,山長王世玉找到了夫子程子俊,「子俊,你不去迎接謝先生,是對謝先生來書院講學有意見?」
陳子俊拱手搖頭道,「山長,謝道韞她是個女的。咱們書院,怎麼能允許女人出現呢?」
王世玉看了他一眼,神情嚴肅,「誰規定尼山書院不能有女人的?我的內人女兒都是女人,難道你要把她們也都趕出去不成?」
陳子俊表情為難,「山長你」他一嘆氣,「我先告退。」
王世玉動了動嘴,神情凝重,哎
謝道韞早上教學,只好便立馬發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馬文才竟然不听課了,還帶著一些人罷學!林清天坐在他旁邊拼命拉也拉不住。
下了課,林清天跑到蹴鞠場,看到馬文才身後跟著王藍田還有秦京生等許多罷課的人,他眉頭一皺,沖過去便喊,「馬文才,你這樣子也太過去了!」
馬文才一雙劍眉微動,英氣逼人,他眼神冷漠的看著林清天,「本公子怎麼了,關你何事了?」
「就是,文才兄,你說得真對,這小子就是欠揍!」王藍田擼擼袖子從馬文才身後走出來,準備動林清天的手。
馬文才不耐煩的掐住王藍田的手腕子,發出骨頭的聲響,把王藍田踢到一邊,「輪到你說話了麼?」
王藍田哎呦的叫著疼,馬文才不是沒和這林清天有來往了麼!怎麼還對自己動手?
林清天有些糾結,馬文才時好是不好,做事反復無常的,剛才他這算是幫了自己?林清天心里想著,覺得還是再發點口舌勸勸,「你帶著他們罷課的事情可是會影響學校的品狀排行榜的,對你仕途都會有影響,快回去吧。」
馬文才雙眼一眯,松開了王藍田,他微笑看著林清天道,「你這是關心我?」
林清天心頭一跳,有點發懵,這話又不知道怎麼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