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清天發懵的時候,馬文才已經抓著他的手腕走出了蹴鞠場,兩人你拉我拽的朝著上課的廳堂走去。
「哎哎,馬文才,你走這麼快做什麼,去哪里啊?」林清天搖著胳膊卻甩不開馬文才的手,只好大聲喊。
「道歉啊,這不是你希望的麼?」馬文才走在前面,握緊了他手腕,說這話時他嘴角微微翹著,急促的走著突然又停下反過身來。
道歉?林清天睜大了眼楮,一瞬間頭腦清醒了過來,他急忙剎住了腳才避免了撞到馬文才的鼻子,林清天反手拉住馬文才的手,「向謝先生道歉?真的?你不是不願意麼?」
馬文才停下來,一把把林清天拉倒跟前,「我總不能讓你擔心吧?」
林清天抿抿嘴,莫名的有些心跳加速,馬文才在說這句話時,眼楮竟然格外的真誠,很吸引人,林清天揉了揉鼻子,退了一步,平淡道,「快去吧,待會謝先生都要回屋子了。」
馬文才看著林清天後退了步,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松開他離開了。林清天立即追上去,喊著,「文才兄,你好好道歉,我屋里等你啊!」
這人這句話說得真是馬文才听到他這句話時自然是背著林清天的,然後就見他雙耳動了動,自顧的暗暗搖頭,莫名的笑了笑,然後格外輕松的走了。
馬文才道完歉回屋,房內桌上的燈正亮著,林清天听到門打開的聲音連忙從書案後撐著站起身來,「馬文才,今夜得教我練習字啊。」
馬文才應了聲,然後看向他,突然吃了一驚,書案周圍的地上已經丟了遍地的紙團,馬文才頭痛的揉揉眉頭,「林清天,你把地上給清干淨先。」
林清天低頭看了看地上,連忙點點頭,「喔喔。」他趕忙蹲下把寫錯字的字團都撿起來。
馬文才月兌了外衣,只穿了件白色的中衣,長長的黑發被放了下來披在了背後,然後他繞到書案的蒲團處坐好,馬文才撐著頭,睨著眼楮看林清天,「渴了,你給我倒杯水來。」
林清天愣了愣,「你剛才怎麼不喝?」
馬文才沒說話,抹了把嘴,然後繼續盯著他。
林清天眨眨眼楮,磨了磨下嘴皮子,然後立馬跑到桌邊去倒水,所謂求人就是奴才的命。馬文才看著他的背影,慢慢伸手去擺筆墨。
「文才兄,水,快喝吧。」林清天把水遞給馬文才,然後笑著看著他。
這模樣有些別扭,馬文才看了他一眼立即移開視線,他抿了口茶後,嫌棄道,「你別對我這麼笑,受不了。」
「這表示我對你的崇敬。」林清天說完立即掀了掀嘴,然後沖他一伸手,「喝完了麼,拿來,我端走了。」沖他笑還做錯了。
「杯子就放在這里,你坐吧。」馬文才拉住他手腕,一把把人拉到自己的身邊坐好,然後反手把抓住他的那只手按在地上。
林清天看著地上馬文才若無其事的按著自己的手背,他抬眼瞧著這人的側臉,格外好看,映著燭光,竟然還有些柔和。林清天慢慢抽出手掌,去拿紙和筆,「文才兄,怎麼寫啊?」
馬文才張了張嘴,貼著地板的手指動了動,然後抬起來,他半起抬著身子,手臂從林清天肩膀繞過去握住林清天拿著筆的手,「慢慢來,我教你。」
「嗯。」林清天心不在焉的應著,每個器官都格外清楚的感受著馬文才的氣息,他手指帶著薄繭,握著卻還挺舒服的,林清天低頭咽了咽嗓子,再微抬頭看著紙。
「我教你寫,一筆一筆的,要流暢一點。」馬文才慢慢動著手腕,一個一個的字便慢慢出現在紙上了。
「感覺還不錯,不過我自己寫的話,就沒這個感覺,沒這麼好看了。」林清天笑了笑,回頭看著他。湊巧的,馬文才剛好把頭湊過來,兩人面對面的,臉之間只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呼吸挨著呼吸,格外悠長。
馬文才盯著他眼楮,漆黑如墨,給外清明,馬文才動了動唇,然後兩人不約而同的移開了視線,然後是頭也移開了。
「咳咳,那啥」林清天莫名的覺得有些尷尬,這感覺怎麼這麼有情調呢?林清天聳了聳了鼻尖,也沒看他,只是對他擺擺手道,「馬文才,你先去睡吧,我再練練字。」
馬文才看了看他,然後模到一邊的杯子拿著起身走開了,他按著胸口,這是什麼滋味呢?他疑惑了回頭看了看林清天,然後一邊上了床躺下,可是他感覺直到上床躺下後心還隱隱在跳。
林清天稍微不平靜後還是冷靜了下來,剛才那個令人錯愕的小插曲已經被他忘記到腦後了,他雖然是不喜歡妹子,但這並不代表是個男的他都喜歡,更何況這個還是屋中草,林清天認真的捏著筆,腰背挺直,另一只手按著紙,開始一筆一筆的寫。哎,這真是個積極向上的好孩子。
一覺睡醒,馬文才也沒了昨夜那感覺,兩人一路安靜的走著去上課。梁山伯看了兩人一起來看了眼祝英台,祝英台也瞅見了他兩人,便半捂著嘴靠近梁山伯道,「听說昨夜馬文才向謝先生道歉了?」
梁山伯搭著祝英台的肩膀,輕聲道,「道了歉便好,你也不用擔心謝先生會生氣下山了.」
「也是。「祝英台點頭笑笑,然後伸手沖著林清天招手,「林兄。」
林清天看見他們點點頭,這時候謝道韞已經進來了,身後還跟格外小心翼翼的著陳子俊。林清天到了桌前坐好,他眼楮一睜,然後朝周邊也瞧了瞧,發現每張桌子上竟然都擺著棋盤,林清天扯了扯嘴,這不是要下棋吧
謝道韞在台上坐好,她面前擺著一盤棋子,「大家都坐。「
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陣忙過,大家都坐了下來。林清天撐著手,苦著一張臉,禮、樂、射、御、書、數,古人還都得學全,這是要逆天啊!
「博弈之術,若不親手過招,無以評判。」謝道韞在上面看著眾學子,「現在你們就一一上來與本席對局,若是誰贏了本席,品狀等級自然名列前茅。」
陳子俊這日的反應不同以往,他站在謝道韞身側不遠處,彎腰看了看謝道韞,「謝先生說了,又誰請對第一局啊。」昨日在給謝道韞的接風酒席上,陳子俊竟然不小心被魚刺卡到了喉嚨,這不多虧了謝先生才得以解決,拾人之恩,他自然得回報,所以現在來支持謝先生講課來了。
林清天心中嘆了口氣,看怎麼蒙混過關,他對著馬文才翹了翹嘴,「你不去試試?」
馬文才眼神在他泛著水色光澤的嘴唇上頓了頓,然後移開淡淡的笑了笑,搖搖頭,說的高深莫測,「不急。」
好咯,你倒是胸有成竹,林清天又朝周圍看了看,梁山伯和祝英台不知正說著什麼,一直在笑。突然一道高傲的聲音響起,「我來。」是王藍田的聲音,林清天挑了挑眉毛,覺得這聲音格外難听。
「請。」謝道韞道,她今日穿著白色的衣服,上面點綴著淺淺的花朵,整個人超凡月兌俗。
王藍田神氣的一擺袖子,站了起來,途中經過林清天身邊還沖他瞪了一眼,林清天白了眼他立即偏開了頭。
王藍田站到了謝道韞面前,沒規矩的直接坐了下來,他伸出雙手挽挽袖子,看了看裝棋子的陶瓷小甕,然後看著白棋順眼直接捏了顆白起重重擺在了棋盤的右下角。
謝道韞盯著棋盤眨眨眼楮,然後抬眼看了看王藍田。
林清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因為王藍田的背剛好擋住了棋盤,林清天看不見,但這時候就見一邊的馬文才翹著嘴角搖頭笑了笑。
王藍田不輕不重的哼了聲,「才下第一枚,謝先生就認輸了?」他看著謝道韞道。
一邊的陳子俊嘆氣搖搖頭,暗道朽木啊朽木!
謝道韞垂下雙眼,搖搖頭,一雙細長的柳眉微動,她肩膀一松嘆了口氣,「初學入門者皆知,起手一方得先下黑子,你連最基本的規矩都不懂,足下大概是從小隨意慣了吧。」
起伏的笑聲逐漸響起,林清天悶著嘴,難怪馬文才笑了。
「先生說得好,他本就那種無法無天不懂規矩的人!」荀巨伯清朗的聲音響起。
「下來吧。」
「下來吧!」眾人都附和著話。
王藍田滿臉局促的哼聲下去了。
「誰再上來請益啊?」陳子俊雙手被在背後道。
林清天這時候推了馬文才一把,小聲道,「現在你可以去了吧?」
「你怎麼不去?」馬文才睨了自己身邊這人一眼,奇了個怪了,「你去啊。」
林清天眼楮一瞪,「我是希望你品狀排行能名列前茅。」林清天撐著頭,一邊移開視線,聲音格外輕道,「再說我又不會。」
過了會還沒人願意上去對局,馬文才單手一揚,「我。」他一邊看著林清天,字寫不好,棋也不會下,就不知道你到底會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