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黑衣男子身後,南素柔身體不停地戰栗,面前的事物實在是已經超出了她所能接受的範圍,那東西太過惡心可怖,就像是一個用骯髒的泥水塑成的人,渾身漆黑的污物,現在他要融化了,連一個人形都看不出來,從身上的各個毛孔里流出污黑粘稠的黑液,怎叫人不作嘔?
迦憶將手里的劍垂下,以劍指地,側身輕步走向那個委坐于地的活死人,步子小心翼翼,在向前謹慎動了三步後,便驟然止住。
地上的那個人竟然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由于尸體皮膚的高度腐爛,縱使迦憶拼命想看出這人是誰,也是無能為力,連一個五官都幾乎已經快要看不見的人,又要人怎麼去辨認他究竟是誰?
自欺欺人罷了。
不過面前這人和上一次所見的那個人並不太一樣。那次的那個活死人身上是完好無損的,除了被濁氣從體內向外侵蝕以外,便沒有任何的外傷。
然而這次的這個人,身上是有很多傷口的,只看一眼,便可認出那是劍傷,刀刀命中要害,直取性命,若是一個活人的話,恐怕早死了多次,只是這是一個沒有知覺听覺和味覺的活死人,除了你用東西捅他,否則他是不會理睬你的。
那些劍傷無一命中活死人命門。
只是是誰?
迦憶心生疑惑。是誰會到濁氣籠罩的村里來?這無疑于自尋死路,被濁氣污染了,輕則傷及內髒,重則和這些人一樣,成為不生不死的魔物。
又是誰這麼大膽?
他徑自想著,前方的死人又向前顫悠悠地動了一下,逐漸逼近貼牆而立的二人。
身後南素柔已然是怕得叫不出聲音,迦憶微蹙起眉,不動聲色地將她緊緊拽住自己衣袖的手扯開,把她往後一推,靠在牆上,而自己,則提劍上前。
那東西雖然看上去無比猙獰可怖,但實際上行動遲緩,空有一副駭人的皮囊,根本不足為懼。
迦憶只是大膽地走到他面前,恰巧停在他的手指剛剛能觸踫到他衣襟的位置,隨即抬手,沒有一絲猶豫地揮刀,刀起刀落,伴隨著紫光一閃,頭顱飛出。
那一刀不差分毫的沿著頸部骨骼將頭顱削下,本該血腥殘忍的一幕,卻異常詭異。空蕩蕩的腔內沒有一滴血流出,只有幾絲污黑的液體蔓延而出,隨著身體的倒地,落在地上,泛起嘶嘶的聲響。
怎麼?
迦憶警惕地向後退了一步,盯著那發出聲音的地方,高度集中。
怎麼之前沒有听到這種聲音?濁氣還能腐蝕地面?不!不會!一定是另有原因!
待到那聲音消失以後,他將劍尖指向地面,自己斜身向前,來到那一具已然沒了頭顱的尸體面前,皺皺眉,用劍尖挑破他腐爛不堪的衣服,眉間一抹厭惡閃過,目光盯著地上的人,神色愈發有些震驚。
一道發紅的傷口赫然顯現在全然漆黑的尸體上,呈現出一種怪異的形狀,竟類似于那幽憐草,在昏黑的肌膚上泛著淡紅色的幽光。
這•••這是•••
迦憶心里一驚,目光陡然冷峻,手中的劍也更加握得緊了,千魂劍一聲長嘯嘶鳴,紫光霍然閃耀,猶如長天一線,兀自橫亙在狹小的屋內。
一直漠然的臉上也驟然顯出驚訝和不可置信。
這不可能!為什麼?
他不明白最近是怎麼了,所有奇怪的事都擠在一起發生,想要給他一個難以接受的驚喜,並且很高興,他確實難以接受。
這是白門的秘笈!
白門,是同洪門派一樣,也是一個武學門派,有‘天下四杰’中的幻鬼易雲山一手創立,洪門武學術法並進,而白門派則不同,主修術法,這大概和易雲山本身就是一名氣功師有關。
但雖然是和洪門派齊名,白門派在江湖中的影響卻遠遠不如洪門派,即便是享有盛名,去那里修煉求教的人卻比洪門少了許多。
更何況,自從易雲山死于秦義絕之手,白門便如同現今的洪門派,慘遭滅門,在江湖中銷聲匿跡,現在,幾乎無人問津。
然而今日,白門特有的幽憐草印記再現,還是在被魔族襲擊過綠明村中,這代表了什麼?
白門復蘇?還是說•••
陡然憶起前些日不時在耳邊響起的聲音,迦憶渾身一震,對什麼都表現得異常淡漠的眼中竟放出些許光芒,像是天空中發光的明星。
難道真的是這樣?可這種事,也太扯了!
心中還是不停質疑,但已經燃起的希望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熄滅的。
不理會南素柔,迦憶的臉上頭一次有了喜悅的神色。
幽憐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