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迦憶怎樣逼問,幻鬼易雲山就是搖著身後那根尾巴,抖著頭上直直的兩個大耳朵,笑嘻嘻的不吱一聲,只顧著盯著他腰間的那把被劍鞘隱匿了光芒的紫色長劍兀自出神。
最後,迦憶再好的性子也耐不住了,終于伸手捏住他一只耳朵,一直拽到自己面前,冷著一張臉,沉聲低問,「這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被秦義絕殺了嗎?」
易雲山還是笑著,一副老頑童的模樣,但眼中卻平然添了幾許嚴肅的神色,探手撫上千魂劍,模了模,感受著那股熟悉的冰冷溫度,呆了片刻,才驀然回道,「說來話長,其實當年要害我的,並不是秦義絕,而是魔皇。」
面無表情,迦憶就這樣冷冷地看著身材矮小的老者,也不接話,只在心里哼了一聲。
想要害‘天下四杰’的人,除去魔皇,還能有誰?
就算是秦義絕,也是听任于魔皇,她和魔皇誰想要他們的命,還不是一個道理?
見他一臉嗤之以鼻的樣子,易雲山也不氣惱,反而深深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秦義絕的記憶被封印了,這你應該也知道了,只是,」頓了下話頭,他抬頭看了眼正認真听自己講話的黑衣男子,擰起花白的眉頭,神情嚴厲,「當年我記得我是見到了魔皇的真面目的,可現在卻是一點也記不起來•••」
「你的記憶也被動了手腳。」迦憶肯定地接過他的話,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听得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南素柔都驚恐于他的一成不變。
這個男子,真的可以有事情牽動他的情感嗎?
感覺他像是沒有感情的空殼,只是機械地活著,沒有目標,沒有盡頭,冷酷而殘忍。
然而迦憶並沒有注意她,只是浸泡在自己的思緒里,易雲山的死而復生實在是令他震撼。
但是此時他更加在意的,是魔皇。
‘天下四杰’的強大是有目共睹的,也是眾所周知的,然而,能讓這四個人先後敗于一個人手下,便是迦憶自己,也沒有這個把握,能在擊敗‘天下四杰’以後還保證自己毫發無損!
雖說三十年前魔皇是靠著秦義絕的及時相救才從‘天下四杰’的手中搶回一條性命,但若是他,恐怕遭到其中兩個人的聯合絞殺就已經死無全尸了吧!
那個魔頭,究竟強大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步?
想到那個黑衣女子,心中煩惱更甚,他當真有這個把握將她從那個男子手中奪回嗎?現在這個答案連他自己都很迷茫。
似是明白他心中所煩心之事,易雲山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眼神堅定,鼓勵道,「沒事迦憶,現在的你雖不敵魔皇,但只要你能將自身的武功更進一層,便定不是問題,你和他,咫尺之遙。」說著,還用力捏了捏他的肩,點了下頭。
輕聲嘆氣,迦憶也不想多說些什麼,他確實還需要更強,強到可以擊敗魔皇為止。
但是•••他皺了皺眉,還是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他看向站在一邊安慰自己的幻鬼,見他一臉‘我相信你’的表情,目光不禁冷了下來。
他在隱瞞什麼?
還有太多的事他沒有講,譬如他究竟是怎樣在魔皇的魔掌下逃月兌的?‘天下四杰’里只有他一人活下來了嗎?洪玄公死在自己眼前,但是劍仙呢?武神呢?
眼神越來越冷,直到易雲山在這種神色的逼視下再也笑不出來,默默走到一個大石頭上坐下,沉默不語,迦憶的目光寒冷似冰。
總有些不太妥當,總有些不安。
(第二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