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今兒不是說還要在張府多留幾日的嗎,怎麼現在又要回去了?」
馬車里雙福捂著被沈鈺用扇柄敲了的腦袋,躲在另一邊。
「你現在是越發管的寬了,爺的事兒輪得到你做主嗎!不該問的別問!」
雙福嬉皮笑臉的湊過去接著問︰「怎麼看爺有點生氣又有些高興呢?張府那丫頭這回不跟著爺回去嗎?還等著轎子來接?」
「你啊!別鬼機靈的猜來猜去,人,爺沒要到。不過,知道了小丫頭在哪,總歸能逮住她。我已經派人去查她們家的境況,有了消息再吩咐你辦事。」沈鈺對青蜜是志在必得,只不過得想法子讓她心甘情願的到自己身邊。
雙福自然明白主子的手段,可是家里那位「爺,您出來幾日,程姑娘已經催問了不下十幾遍,讓您快些回去。」
氣氛突然壓抑下來,沈鈺不想和程家撕破臉面,可是也不會讓人得寸進尺。
雙福跟在沈鈺身邊的時間最長,可還是捉模不透主子的心思。不過現在的情形,傻子也明白爺生氣了。
離了鎮上,到達平水縣的沈府也需小半日,待馬車停穩當了,雙福跳下馬車,見雙壽和雙祿已經在門口候著。便使了個眼色,接著問雙全去哪兒了。
「雙全這幾日都在各個鋪子里巡視,一直沒回府里。」雙壽總算把主子給盼了回來。
雙祿在雙福耳邊嘀咕︰「程姑娘今日正好回了程府,不知道爺回來的消息,只怕是雙全避著沒給程姑娘說。」
「噓,小聲點!」雙福指了指沈鈺的背影,「我們也模不清爺的想法,只要是程家小姐還在府里幫著管事一天,那就要做好她能成主母的準備。行差做錯一步,以後的日子都不好過。」
「在那嘀咕什麼呢!」沈鈺向前走著,但也是听得到後面的聲響。
雙福幾個連忙趕了幾步,主子一回來,事情也不會少。
「爺,沐浴用的和晚膳都備好了,您還」
「不用了,要是誰來見我,說我已經休息了。」沈鈺擺著手進了院子,吩咐了幾句便自己一人進了里屋。
沈鈺想事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身邊打擾,要說現在的日子過得比以前舒坦,京城規矩多麻煩事也多,一晃都已經有七年,只在府里有大事的時候才回去小住。有祖母撐腰,逍遙的日子應該還長。
眼下除了青蜜那小丫頭,要緊的還是和程府之間的事。娘親在去世前幫自己撮合的親事,早早的定下了,只拜堂時撩開蓋頭見了面,一起待了幾日,卻因為京中祖母生了病催著自己回去看看,只好放下沈府的事趕回京城。誰知三個月後回來,程茹蘭因病去世。為了兩家的交情,沈鈺主動提出三年之內不會娶妻做沈家主母。
要說茹蘭在印象中是個聘婷秀雅的大家閨秀,不過是瞧著娘親喜歡,沒在乎她的身份,想著讓人幫著處理內宅的事也好,才答應下來。茹蘭的娘家程府,不過是借著氏族內的官家親戚勢力,才慢慢發展起來的商戶,好听些說是祖上書香門第,也不過是正真程國公府的旁支遠親罷了。
雙福和雙壽在屋門外守著,兩人閑著無事說起了程家二姑娘。
「你說爺當初不過是為了順老夫人的心意,程家撿了大便宜,誰知沒這個命。現在倒好,看著爺好說話,還把二姑娘送上門來,不知道是幾個意思。」雙壽心里也納悶,要是是正經主子還好,但是現在不明不白的,也不好伺候啊!
雙福敲了下他的腦袋︰「伺候主子,猜心思是對的,可也別猜的太透。不過看在我們是兄弟的份上,我倒是能提點你兩句。爺當初還有另一個意思,就是不想讓說媒的上門說親,才早早的答應過世的夫人娶妻。後來我琢磨著是正好用程家的事來做文章,一是表示尊重,二是能偷個悠閑。」
雙壽模著頭反問︰「你的意思是京城里的也只怕想給爺說親事!」
「可算是想到了,不然怎麼主母才進府,京城里老太太就生了病!不過是氣爺為了對夫人盡孝,擅自娶了程家姑娘,沒讓老太太相看相看!」
「那程家把二姑娘送過來,難不成還想攀著爺?」
「你這不廢話嗎!大好的正妻位置平白的沒了,程家能不心疼,反正家里姑娘多,重點是能讓爺納進府里。」
「不過我瞧著爺好像對程姑娘沒什麼意思,兩三個月,倒是覺得府里多了個管事。」
雙福想了想︰「二姑娘和那過世的大姑娘還真不像一個娘生的,脾氣可差的大。沒發現二姑娘對爺上心的有點過了頭。」說完環顧了下四周,低聲說道︰「只怕程家還以為爺對大姑娘多忘不了呢!」
雙壽點著頭︰「是啊,把府里兩位姨娘氣的不輕,要說二姑娘進來之後,內宅里事情鬧的不少!」
突然想到了青蜜,雙福正準備說以後還得更熱鬧呢!突然听到門口有人咳嗽了兩聲,轉身一看,是雙祿把雙全帶回來了。
雙祿瞪了他們倆一眼︰「別太忘形了,府里的丫鬟婆子耳朵可尖著!小心爺知道了,仔細你們的皮!」
雙全得了爺的吩咐,正準備回話,見兩人站在外面,問主子休息了沒?
「爺他」雙福還沒說完,就听見沈鈺在里面傳出話讓雙全進去。
幾人面面相覷,不會方才說的話全給爺听見了吧!
雙全進了屋,向沈鈺說了查到的事。心里納悶,爺怎麼對個村里的丫頭起了心思,現在看來像是一定要弄進府里。
沈鈺用手點著黃花梨的木桌面兒,撫著下顎想著該從哪著手。
「爺,要不直接找人上門去說,憑沈府的條件,多少姑娘家想進來伺候您。」雙全出著主意。
沈鈺轉念想到青蜜她姐姐不願在張府做姨娘,或許是沒瞧上張府。隨即點了點頭︰「你找個明白懂事會說話的,上門去幫爺說著,無論事情成不成,記得回來一字不漏的告訴我!」
「是。」
沈鈺揮了揮手讓他下去,倚著打算休憩,听到院子外吵鬧的聲響,冷著音兒呵斥︰「雙福,我說的話你沒進耳朵不成,府里的規矩不知道嗎!」外面沒了聲兒,沈鈺翻了個身睡了過去。
幾個貼身伺候的面上掛著笑心里苦不堪言,對他們來說都是主子,誰敢直接攔著。現在爺只怕是要怪他們幾個沒本事了。
雙福賠著笑臉給兩位姨娘解釋,說是爺舟車勞頓,回來只怕是要休息了,兩位還是以後再來。
盛氏本來是派人候著爺的消息,听說爺回來了,程氏又不在,簡直是天賜良機,算起來有大半個月沒見著爺了。細心打扮了一刻鐘,才提著自己親自熬得燙來見爺,誰想到卻踫上了曹氏!
「喲,曹姨娘不是平兒都在屋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與世無爭嗎?怎麼今兒也知道程家那人不在,抓著機會來見爺了?」盛芳洲心里對曹氏恨得牙癢癢,說到底和自己一樣,還不是個姨娘!裝的和主母一樣賢惠,不知道給誰看!
曹氏像沒听見似得,只是和氣的對著雙福幾個問︰「爺身邊怎麼都沒人伺候,我這炖了雪梨湯,勞煩幾位幫著拿給爺。」
「我跟你說話呢!」盛氏這幾個月被個沒名沒分的程茹素壓著,一股火沒出發呢!
曹氏側身斜著望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開口︰「妹妹,怎麼說我也是你姐姐,對著我亂喊什麼呢?不怕爺听見」
「你!」盛氏伸著手指著她,氣的音兒都顫了兩顫。這事是她心里不能揭開的疤,明明是自己先被爺帶回府里的,誰知京里的老太太送了個人過來,說是要貼身照顧爺,給了姨娘的名分。為了尊敬老太太是爺的祖母,硬生生的讓自己喊曹氏姐姐!
「你不過是個丫鬟!喊你聲姐姐是給你臉面,到成了你耀武揚威的本錢了是吧!」盛氏本是知府的女兒,按理說也是個官小姐,家里嬌生慣養,還沒受過這種氣。
曹氏拈起帕子擦了擦手︰「妹妹,我可得提醒你,不管我是不是丫鬟,只要是老太太給的,怎麼著也比你得爺重視。」
「你」
雙福幾個轉了身只當沒听見沒看見的,姨娘鬧翻了天也只是主子,爺都沒發話,打起來都不能上去勸。誰知爺一發怒,兩位立馬沒了動靜,臉色蒼白的走了。
盛氏急敗壞的回了自己院子,進屋便隨手摔了茶幾上的白玉瓷杯,氣鼓鼓的伏在一旁的榻上發牢騷︰「憑什麼啊!明明是我最得寵,先是不知所以的來了個曹盈秀,區區一個丫鬟,還得讓我喊姐姐。後來莫名其妙的有出現個程家二姑娘,還想頂著姐姐的名分來當正妻,真是受夠了!」
屋里伺候的丫鬟勸道︰「姨娘您別氣壞了身子,她們的姿色哪比得過您,爺還是最在乎您的。前些日子不是送來特地定做的首飾給你慶生嗎!」
盛氏本來生氣,一听心里的火便去了不少,雖然爺沒趕回來和自己一起過生辰,可是還專門送了賀禮,自己在爺心目中還是有份量的。
「你說得對,我不該和她們一般見識。」
這邊曹氏的屋里,也和丫鬟幾個說著話。
「打听清楚了嗎,爺確實沒帶什麼女子一起回府?」曹盈秀在外人面前一個忍,不代表不關心。
「我特意去和小廝套了話,沒見著什麼姑娘。」
「那就好,可得讓我喘口氣。」曹氏思量,自己和盛芳洲進府都有一年多了,誰也沒能好好生下子嗣。本想著程素蘭是個大度的主母,眼瞅著好日子來了,誰料到會讓程茹素送上了門。
往後的日子,真是你方唱罷我登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