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蒲帶著青蜜出了二姨娘的院子,正準備讓玉蘭把青蜜先帶會自個兒屋里等著。沒想太太身邊的張媽媽迎面走了過來。
「是二姨娘身邊的青蒲吧?太太知道你有事,特意傳話讓你過去。」說完張媽媽瞅見她身後還有個丫頭,問道︰「是你妹妹?跟著一塊過去也無妨。」正巧青蜜抬頭看了她一眼,可算是把張媽媽驚住了,兩人是姐妹,可長得怎麼看都不像,這丫頭可比姐姐顯眼的多。
青蒲第一次和太太身邊的張媽媽接觸,平常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人,今兒居然如此客氣,想來事情確實不簡單。「媽媽客氣了,勞煩媽媽帶路。」
青蜜在後面小心翼翼的跟著,沒听過正房太太見姨娘的丫鬟,還要帶著丫鬟她妹的,女人的心思模不透啊!
穿過回廊,繞了花廳,張媽媽讓青蒲兩姐妹現在外面候著,進屋和太太回了話才讓兩人進去。
「太太,給您問安。」
規矩什麼的青蜜也不懂,只能跟著一起行禮福了福身。
「嗯,走近些抬頭我瞧瞧。」等青蒲走近了,打量了會兒,太太才發話︰「果然是二姨娘悉心栽培出來的,倒是個美人兒。」說完不經意的往一旁的屏風後面看了看。「後面的是你妹妹吧,多大了啊?過來說話」
青蜜硬著頭皮走過去,很努力的裝天真笑了笑。
張媽媽看太太差點打翻手里的瓷杯,上前扶著搭了把手,「太太,我一早問了,是青蒲的三妹。」
「嗯」把青蒲和青蜜一起比較了半天,太太終于是明白了昨晚大爺的意思。「青蒲啊,也算是你和我投了緣,想必二姨娘應該也跟你知會過,大爺的姨娘這身份可不低,我可以派人和你爹娘說一聲。」
青蒲慌了神,太太怎麼也會同意這事,而且二姨娘說的是通房,太太居然口口聲聲稱的是姨娘。難不成她想給自己更高的位置,好坐山觀虎斗嗎?
「太太」
「你一天沒離開張府,那太太就還是你的主子,主子發話你也想反駁嗎!嗯?」張媽媽自然明白其中的緣由,對著青蒲說了狠話。
青蒲沒預料事情變成現在這樣,一時之間不知道是二姨娘用的計,還是太太想的法子,捏緊了帕子,看來只有答應了。
「太太,我有話說!」青蜜可不想姐姐過她不想過的生活。
「三妹!」
青蜜摁住了青蒲的手,上前笑著給太太行了個禮︰「太太,我年紀小,不太懂事,要是說了什麼話你見諒。」
張媽媽見是青蜜沒大沒小,正準備攔著,太太瞧瞧的使了個眼神,自己只好退下。
「太太,我大姐青蒲和張家簽的契約可是五年,現在五年之期按理說應該是到了。我姐姐既然沒有犯錯,就是自由之身了,沒道理是一定要做張府姨娘的。何況家中父親得了急病,女兒不能侍奉左右以盡孝道,說出去大家也只會覺得張府不近人情不通世故,壞了您府里的名聲。」青蜜才不管他要誰當姨娘,府里丫鬟想上位的一大把,偏偏困住自己姐姐。
平常青蜜可能不會管閑事,自己安逸的過著,可是青蒲是家人,沒有誰幫著說話,只能自己到前面攔著。
太太哪知道當妹妹的性子這麼厲害,居然說到了張府的臉面,弄得好似逼親一樣,還真是一張利嘴。望著屏風那,只好看里面的人想怎麼辦。
「太太,大爺說」張媽媽出來到太太耳邊小聲的傳話,太太點頭答應。「也罷,那青蒲你到管家把手上的事交代好,和你妹妹回去吧!」
事情突然變得出乎意料,青蒲萬萬沒想到,不過還是拉著青蜜謝過太太之後退了出來。
「三妹,下次可不能胡亂的開口了!」
「嗯,知道了大姐,我下回一定謹慎小心。」
青蒲自然知道青蜜是為了自己才這麼做的,欣慰的拉著她的手︰「不過大姐真的要謝謝你!」
姐妹兩算是解決了頭等大事,青蜜說劉勤還在府外等候,青蒲讓她現在屋里等著,等她找了張管家辦妥手續,立馬回去見阿爹。
青蜜閑著沒事在院子里坐著,回想方才的情形,自己確實有些膽大冒失了,如果不是屏風後的人,看來今日只怕難過。
「到底是誰呢?」青蜜無意間說出了聲兒,發現自己自說自話,悶悶的敲了下腦門兒︰「傻不傻啊!」
「在我眼里自然是不傻的!」沈鈺其實立在一旁瞧了半天,三月的春光透過一旁的嫣紅桃樹曬在人兒的側臉,零散落下的桃瓣掉了幾片在她發髻上,卻渾然不知,恍若闖入凡間的仙子,美的讓人不敢驚動。要說世上的美人兒沈鈺遇過不少,可是青蜜這般自相矛盾的卻又少見。
「你是你是那根竹子!」青蜜自然不會忘記沈鈺這人,月兌口而出話讓她恨不得抽自己兩下,又忘形了。
「竹子?」沈鈺模不著頭腦,恍惚間想起第一次見青蜜,听見她嘟囔一句坐在竹子中間,誰瞧的見啊!才想明白她的意思,果然是有趣,永遠不知道小丫頭下一句會蹦出什麼話。
青蜜只覺得他眼角輕佻,仿若花色,勾起嘴角露出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傻傻的問︰「屏風後面的人是你嗎?」
沈鈺點了點頭,撩起月白長衫坐在青蜜對面︰「小丫頭果真是想幫你姐姐,為何張府姨娘的身份都不屑呢,還是另有打算?」
青蜜回想他不算是張府的主子,但是卻多管閑事,反正先前的事都被他知道了,撇了撇嘴不情願的說︰「姨娘的身份又不會讓姐姐和爹娘開心,不過是有些人看得上罷了!」
沈鈺用眼瞼遮著眼眸里藏著的清冽,魅惑人心般低頭湊近青蜜的白女敕耳垂︰「哦原始如此,的確也沒什麼好的!」
青蜜紅著臉站起身往後退了幾句︰「你還是找別人去逗樂子,我可不是府里的丫鬟。」
「三妹,我們可以走了!」青蒲走進院子喊著青蜜,卻見一陌生男子和青蜜在一起,雖周身貴氣逼人,可到底不是府上的人。四下環顧,同屋的姊妹都沒了蹤影,警惕的拉過青蜜擋在她身前,「不知爺是否走錯了院子,需要奴婢去通知管事來帶路?」
沈鈺收起臉上的笑意,疏離的回絕︰「不必了,想比姑娘也有要事在身,在下不打擾了。」起身告辭之際,又望了青蜜一眼,「小丫頭,來日方長,或許日後再相見也不一定」
青蜜抓緊青蒲的袖擺,也沒抬頭搭理他,渾身不自在,只盼著快些離開這個地方。
「大姐」
「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可以走了。」青蒲仿佛對那陌生男子有點印象,可是卻又記不起來,還是先回村了再說。
在青蜜她們離府的同時,張府大爺和正房太太也說著話。
「爺,怎麼改了主意,不是說無論如何也要把青蒲那丫鬟留下的嗎?」太太昨晚听了自家相公的吩咐,還以為是他看上二姨娘身邊那丫鬟,別人不從,想自己出手呢!今日看著情形,只怕是別有隱情。
張老爺坐在太師椅上品茶︰「我料想你是以為我非要那丫鬟當姨娘,心里不情願。也不想想,無緣無故我把二姨娘身邊的丫鬟抬成和她平起平坐,她心里會舒坦?不過是沈鈺那位大爺看上她妹妹青蜜了,而且瞧那勢頭,像是上了心。」
太太沒好氣的反問︰「難不成你抬了青蒲做姨娘,那沈鈺要了她妹妹,就和我們張府成正經親戚了不成!就算成了也不過是個姨娘的妹妹想那青蜜有本事能坐上沈府正房太太的位置?到底是個平民女,何必現在懊惱,以後沈家那位爺又看上別的姑娘,青蜜早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太太身邊的媽媽也幫著說話︰「老爺,在整個平水縣,沈大爺可是響當當的人物,不會為了個丫頭和張府過不去,說到底青蜜也不算是我們這兒的下人。沈大爺也是京城里出來的官家子弟,又不是眼界低,會對青家姑娘念念不忘。」
張老爺放下茶杯嘆氣︰「說的不錯,青家的丫頭身世不算好,我也見過沈鈺身邊的一些紅顏知,比她更美更嬌艷的不在少數。可是能讓沈鈺想法子一定要弄到手的,她是第一個!再說,憑她的本事,未必攥不住沈鈺的心,大有前途。要是今天的事兒能在我們預料之中,那以後她能依靠的定是在張府里當姨娘的姐姐,我們張府不比她娘家有錢有勢,何愁和沈家牽不上關系!大好的機會平白錯過,真是可惜!」
太太听了老爺一番話,也開始後悔,不過事情不成不能怪自己。現在要是能把錯處推到二姨娘那邊,是她沒本事先留住青蒲,現在還真是個好機會。
張府一番內宅的爭斗遠遠不會停歇,不過都是無關的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