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大娘才去請了劉家兩口子,幾人說說笑笑到了青家,邁進院子兩步,就听見屋里嚷嚷的聲音。
「我說大哥啊,青蒲已經不小了,她不嫁人,下面兩個妹妹怎麼嫁?」魏氏當然不是真關心青蜜兩個,不過是借個由頭。
青大叔沒料到自個兒弟弟也會跟著來︰「二弟,你難道不說幾句?」
魏氏攔著青二叔,用帕子捂著嘴笑︰「不過是件小事,我們都是為了青蒲好,這親上加親不是皆大歡喜嗎!」
「呸」劉家嫂子是出了名的潑辣戶,最見不得青家二嬸這樣沒臉沒皮的婦人,早听青大娘說了青蒲的事,現在踫見了自然要上去幫著理論。「要是我沒記錯,她二嬸,你們家湘沫和瀲灩不照樣到了嫁人的年紀,怎麼,舍不得自己養大可以賺銀子的女兒。現在惦記上別人家的,不害臊啊!」
魏氏一听,氣的扯著嗓子喊︰「哎呦,你這未來親家想要討好,好讓青蜜早點嫁過去嗎!多管閑事,我們青家的事,要你多嘴!」
青大娘上前不溫不火的提醒著︰「弟妹,我要是沒記錯,你當初哭著喊著分家,說是再不相往來。按理說,我們也不算是一家人了,那青蒲的事,也輪不到你來操心。」
一旁青老實又沒辦法管住魏氏,沒臉和青大叔說話,只能拉著魏氏,讓她別火上澆油了。
「你給我起開,一邊待著!」魏氏撩起袖子罵了起來。
劉大娘懶得和她嗦,青天白日是要吵的左鄰右舍來看熱鬧不成︰「她二嬸,我記得你是被青家大娘花銀子買回來的吧?」
魏氏突然听劉大娘扯開了話題,板著臉問︰「那有怎麼樣!我也是下了聘用轎子抬進青家的。」
「對對對,你確實是抬進來的。不過我听老一輩的人說,你是從窯子里被買出來的,嫁進來沒到十個月就生了大哥兒,誰知道」劉大娘自己也不確定,不過她既然不要臉,那就撕破好了。
屋里青大叔和青大娘都沒听過這事,現在青家的香火是不是正苗都讓人懷疑了。眾人看著臉上青一塊白一塊咽住的魏氏,各有想法。
青老實也不知道還有這事,仔細想來魏氏生下大哥兒確實正正好,哪里這麼巧。
魏氏上前拉扯著劉大娘︰「你血口噴人,我不撕了你的嘴!」
一群人實在看不過去,青大叔勸著讓二弟先把魏氏帶回去,別在村里嚷嚷,半天才算平靜下來。
「對不住啊,我這也是不想她再來鬧,說的話別介意,不是故意要抹黑青家二哥的。」劉大娘也知道拿別人家私事出來說不好,可是魏氏不是不好對付嘛。
青大娘拉著劉大嫂坐下,笑著說︰「哪里的話,嫂子您也是為了我們,也不算是你胡編的,倒還真鎮住了我那弟妹,只怕不會再來煩我們了。」
劉大娘的為人村里人都知道,青大叔自然也不會怪她,反而謝了半天,才把江家的事拜托到劉大叔身上。
「沒事,青蒲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怎麼都得得了好消息帶回來。正巧下午要去一趟縣城,晚上應該趕得回來。」劉大叔拍著胸脯保證。
青大叔高興的和他多喝了幾杯。
外面吵翻了天,青蜜她們幾姐妹又怎麼會沒听到,只不過大人的事,三個姑娘家出去也沒作用,只好在屋里坐著。
「大姐,看來二嬸最近是不會再來提她的傻佷子了!」青蜜安慰著青蒲,誰想嫁個喜歡打人的傻子啊。
青酥沒好氣的摔著枕頭︰「二嬸太欺負人了!他們家不是也有兩姐妹嗎,干嘛要來禍害我們。湘沫還好說,平常是個老實悶葫蘆。你們是不知道他們家的瀲灩,真真兒的不要臉。才多大啊,就知道賣弄臉蛋,嬌氣的很。」青酥只怕是在瀲灩身上吃過虧,嫌棄的不得了。
青蜜對魏氏的四個孩子都沒印象,不過听說她兩個兒子都出去學手藝了,只剩下老三老四,要是有機會,還真想見見。她哪會料到,往後因為堂妹,姐妹間差點鬧翻天。
要說劉大叔動作也快,沒到酉時太陽落下便趕回了村。
「青老弟,有好消息!」劉大叔用衣服袖口擦著臉上的汗,接過青大娘遞上的茶碗,一口氣喝完又要了一碗。
青大娘急忙問著到底是什麼情況,青大叔看了她一眼,勸道︰「劉大哥才回來,都沒回家就過來了,還不讓別人歇會兒!」
「是是是我這不是著急嗎!」青大娘解釋了一句,听劉大叔說是好消息,心中一半定了下來。
劉大叔笑著說沒事,接著把去縣城找江家的情形說了一遍。
原來江家正巧也打算派人回來問問青蒲的事,江家老大哥眼瞅著自個兒兒子年歲大了,都沒說娶媳婦的事。自己也一直記得和青大叔定過的親事,不過離開村里好些年,怕青家忘記,青蒲另許了人家。
後來知道青蒲在張府里做丫鬟,也就沒急著上門提親。現在劉大叔把青蒲回來的消息告訴了江家,青大叔的意思也帶到了,正好兩家想到了一塊兒。
「而且」劉大叔拍著青大叔的肩大笑著說︰「還是華陽那小子一直要等著青蒲,才到現在都沒成親。」
「什麼!」青大娘詫異之際,突然想到華陽那孩子今年也有二十多,到了弱冠之年。按理說青蒲到張府做丫鬟的時候他早可以娶親了,沒想到還真等著大丫頭。
青大叔倍感欣慰︰「早說華陽這孩子重情義,江大哥也是講信義的。看來我們兩家結親家,是命中注定啊!」
把江家準備過些時候登門拜訪的事說了,還要坐下來好好商量安排細節,劉大叔這才告辭。
青蜜和青酥在房門角偷听了好一會兒,兩人捂著嘴憋著笑一溜煙跑回了自己屋里。
青蒲在屋里納著鞋底,仔細瞧可以發現可比平常速度慢多了,時不時就要往門簾那看一眼。
「大姐!」青酥跑進屋里正打算說話,被身後的青蜜叫住了︰「大姐,我作證,二姐絕對比你還高興!」
「你個死丫頭!」青酥撇著嘴橫了青蜜一眼。
「你們吶鬧完再和我慢慢講。」青蒲本是玩笑的一句話,誰知青蜜听了之後很捧場的點了點頭︰「二姐,大姐說的對啊!那我們先好好睡上一覺,明兒早上醒了再和大姐說。」
青酥被青蜜樂的笑趴在床鋪上,青蒲硬是愣了半響兒,才後知後覺青蜜是在笑話自己︰「三妹,看我不收拾你!」知道她怕癢,一下抱住,用手撓她。
「哎呀,好姐姐,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還不行嗎!你先松開,松開,我馬上和你說」青蜜笑的差點喘不過氣。
鬧歸鬧,青蜜還是把偷听來的全部告訴了青蒲。
「所以說大姐,未來姐夫可真是痴情呢!」青蜜確實很羨慕青蒲,先不論別的,單憑這一件事兒,江華陽怎麼也不會讓青蒲受委屈。
青蒲印象中其實對江家和自己定了女圭女圭親的男子記憶並不深刻,不過是兒時見過幾面,模樣白淨,似乎話不多。
青大娘和青大叔也在屋里商量著,江家現在的光景看樣子不差,但應該也不是很好。家里只有父子倆,都沒個照顧的人。
「要說劉大哥去過江家,可是回來三言兩語帶過去,說是江家沒差,青蒲嫁過去絕對沒錯。」青大叔自然是不會嫌貧愛富,「要是可以,就把咱家的積蓄多半都拿出來,反正二丫和三丫還有個一兩年。」
青大娘隨聲附和︰「雖說咱們家不是大富大貴之家,可青蒲算是咱們的大丫頭,一定得風風光光的嫁,平平安安的過,總比進了什麼像張府那樣的大戶人家,得看別人臉色過日子。」
夫妻兩人合計,萬事都等江家上門來商量了再仔細琢磨。
劉勤家兩口子躺在床上說著青蒲的事。
「老頭子,你說江家還真等著青蒲這媳婦啊?不會是家里太差了,沒姑娘願意嫁吧。那你可要和青家妹子說清楚了,我們可別害了青蒲。」劉大娘一心奔著讓劉勤和青蜜湊一對的心思,怎麼也不能壞了兩家的關系。
劉大叔听不得媳婦不相信自己的語氣,提高了聲兒說︰「我可告訴你,青蒲要是嫁進了江家。保準不會後悔!」他今兒才知道,江家在縣城混出了名頭,江家哥兒華陽,都算是有些臉面的人物。
「怎麼地,你要和我說清楚啊,拐彎抹角的!」劉大娘最耐不住好奇心。
劉大叔把江家大概的情況說了遍,還囑咐她千萬別告訴青大娘,女人家最怕最快壞事。
原是江家搬到了縣城,有一個遠房親戚孤家寡人一個,是開藥鋪的,看中了華陽,讓他跟著學手藝打下手。江華陽可算爭氣,學到了本事,也被親戚看中,把鋪子傳給了他。現在江家在縣城安了家,日子過得可算不錯。
「為啥江家非得瞞著青老弟他們,他們知道了肯定不會不高興啊!」劉大娘沒想到青蒲的命還真好,可算是苦盡甘來了。
「你知道啥!江家曉得青蒲是幫襯家里才到張府當的丫鬟,也明白青家兩口子的為人,再就是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思量。等兩家坐下來要商量了,再說開,不然現在也沒見面,未免有些顯擺了。」
劉大娘轉念一想也對,如果青大娘他們要是曉得江家的境況,那青蒲算是高嫁低娶進了富戶,青家怎麼會不擔心她以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