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負數噸重的獵物,速度自然不比去時輕車簡從那般迅捷,江岩返回學校時已是午夜時分。
細微星光下,江岩隱約瞧見學校正門前有兩個人正眺望等候,行不足幾十米,那兩人顯然也看到了江岩一行,身形嬌小的那人立刻朝著江岩飛奔過來。
待到來人跑到面前,江岩方才看清楚,卻是于穎。
「穎穎,你怎麼還沒睡啊?」
于穎來到江岩面前,速度絲毫不減,不顧江岩渾身血腥,張臂便沖上前摟住江岩的腰,腦袋埋在胸口,輕聲呢喃︰「岩哥哥,你不在家里,我好擔心你,根本睡不著。」
江岩下意識伸出手,要捋順于穎略顯凌亂的秀發安慰她,忽然想起手上沾染了不少野豬的鮮血,便又把揚起的手輕輕放下,柔聲說道︰「沒事的,我這不是回來了麼,來,你看看,身強體健的。」
說著,江岩撤開身子,張著手在于穎面前轉了一圈。江岩面目已經被血污遮住,卻遮不住認真的神情和溫柔的目光。
于穎嬌嗔地輕拍江岩一下,用手擦拭江岩臉上的血污,不過血漬都已經干涸,于穎生怕弄疼江岩,又不敢使力,擦了好久仍然沒有多少改觀。
江岩輕柔拿開于穎的手,展顏一笑︰「穎穎,別擦了,回去我洗洗澡就好了。」
于穎乖巧的點點頭,這才恍然發覺,江岩後邊還跟著許多人,想到剛才小女兒姿態都被人看到,不由羞紅了臉。
江岩含笑看著她搖搖頭,于穎見了羞意更重,握緊小拳頭故作凶態的在江岩面前搖搖,眼中滿是威脅。
見得于穎可愛姿態,江岩心中大樂,臉上卻是配合的擺出求饒的神情,于穎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嬉鬧間,剛才與于穎一起的那人,也走到了江岩面前,原來是劉炔。劉炔探身向江岩身後望去,並沒有發現紳少的身影,便問道︰「江大哥,紳少怎麼沒回來?」
江岩和他打個招呼,邊往學校進邊說︰「紳少他要為學校的人類打獵,就留在了狩獵谷,等獵到足夠的食物,他自然就回來了。」
「紳少還是放不下那些普通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紳少心不夠絕啊。」劉炔听了幽幽嘆口氣,似乎對紳少的做法很不贊同。
江岩笑笑沒說話,他看得出,劉炔有野心,這本來很正常,亂世出英雄,誰不想趁此機會嶄露頭角,流芳百世。可是,劉炔的老大紳少卻是沒什麼野心,劉炔並不知道,他所追隨的真命天子,其實滿腦子都是閑雲野鶴。
江岩望望身旁劉炔,劉炔雙目如電精光四射,看似賊眉鼠眼的面孔,卻透著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
江岩忽然生出幾分憂慮,有朝一日,劉炔得知了自己所追求的,于紳少而言只是泡影,劉炔會有什麼反應呢?他和紳少會不會就此各行其是,或者老死不相往來,甚至結下怨仇?
思考半晌,江岩哂然一笑,似乎在嘲笑自己的杞人憂天,清空腦中思緒,不去繼續思考這些不切實際的事情。
江岩將野豬肉移交給專門的管理人員,便跟著劉炔前去陳剛所在的房間。
為了陳剛的安全著想,今天凌遠一直呆在陳剛的房間守著他。凌遠正坐在沙發上打盹,突然听到門聲,立即警醒的站起來,見到是江岩和劉炔,才打個呵欠又,坐回去。
江岩進屋後,與凌遠打個招呼,就徑直走到陳剛床邊。陳剛依然處于昏迷中,渾身陽力氣息翻涌,氣勢忽強忽弱變幻不定。
「劉炔,剛子不會出事吧?」盡管已經多次得到保證,但江岩心中仍是不放心,不自覺又問一遍。
劉炔尚未答話,凌遠就大大咧咧喊道︰「江大哥,你放心吧,這事就交給我們了,只要食物充足,剛子他就出不了事。你先回去睡覺吧,剛子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凌遠的腦袋給你當夜壺使。」
「有兄弟們在,我沒什麼不放心的,那好,那我就先回去睡了。」
江岩奔波一天,又扛著數噸重的肉食從狩獵谷回來,即使是變異人,身體也是覺得有點吃不消,既然在這也沒什麼用處,還是回去休息好了。
江岩和劉炔、凌遠說了再見,便陪著于穎回自家的宿舍。
回到房間,江岩牽著于穎坐到沙發上,他去點了個火炬,又去樓下水井提了幾桶水,仔細洗洗身上的血污和汗漬。
如今生活越發艱難,由于沒有電的緣故,自來水廠已經無法提供飲用水,學校里的儲水系統中的備用水也用完了。後來還是劉炔想辦法找了些設備,修建了幾處地下水井,現在學校的生活用水都是來源于此。
江岩洗漱完畢從洗手間出來,就看見于穎小貓似的蜷縮倚在在沙發上,已經進入了睡夢,不時發出一兩句囈語,江岩坐在沙發上,讓于穎的臻首枕在自己腿上,好使她睡的更舒服些,模著于穎的秀發,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
江岩雖然疲累,卻沒有絲毫睡意,腦海中浮想聯翩。
江岩認為上天對自己很是眷顧,自那天的全球異變,已經過去兩周的時間了,自己不但沒有死亡,從某種意義上,甚至比之前的生活條件還要好。
但是普通人就沒這麼好運了,江岩曾經問紳少,他說,活下來的普通人可能不足原來的百分之五。
而且僥幸存活下的人類,也並非高枕無憂,他們時刻面臨各種各樣、甚至難以想象的威險,是以人類的數量每天都在銳減。
成都是大都市,民生尚且如此多艱,中國最龐大農村人口更是難以想象,他們可沒有鋼筋水泥的建築可以躲藏,也沒有實力強大的勢力可以依附。
更何況鄉村的動物更多,也就意味著變異的野獸數量更加龐大,那麼對食物的需求量自然更大,人類,現在卻是極佳的獵物。
異變後,江岩始終努力將自己內心的軟弱與仁慈偽裝起來,因為他明白,仁慈在這個時代就是一杯毒藥,飲下去,遲早都會死。可是他畢竟還是個活生生有感情的人,想到人類境地淒慘,心中還是不由涌出一股悲痛。
江岩忽然想到,紳少那麼用心保護普通人,可能並非只是因為自己的宅心仁厚,他恐怕也是怕普通人死絕,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麼人類也就距離滅絕不遠了。
「可這次大變異又是因何而起呢?兩個太陽?可是太陽為什麼又會出現兩個呢?」江岩費盡腦力,還是毫無頭緒,便不再考慮這些,現在自己生計無慮,暫且得過且過吧。
只等陳剛獸化結束,便啟程尋找父母,江岩不是聖人,也沒有失小家顧大家的想法,他現在只期望能夠家人團聚,安然度過一生。
「穎穎,回床上睡吧,穎穎?「江岩發覺于穎睡覺太不老實了,翻來覆去不住蠕動,小小的沙發根本容不下她,好幾次都差點翻下去,想要叫醒她回床上睡,可睡得太死,根本叫不醒。
「唉,天生勞碌命啊。「江岩嘴里哀嘆一聲,心里卻是有著幾分莫名的竊喜。
江岩彎下腰抱起于穎要把她送到臥室,他的臂彎剛剛托起于穎,于穎在睡夢中便無意識地,如八爪魚一樣纏住了江岩。
溫香軟玉在懷,聞著伊人身上散發的淡淡處子幽香,江岩心中不禁情波蕩漾。忽然于穎「嚶嚀」一聲,身子在江岩臂彎上扭動幾遭,****輕輕劃過江岩的胸膛,江岩再也拴不住心猿意馬,兩道鮮血緩緩自鼻管淌下。
江岩連忙用手將鼻血抹掉,快步走入于穎的臥室,輕柔的將她平放在床上。瞅著于穎安詳純美的睡容,江岩心中生出無限柔情,情不自禁在于穎額頭淺吻一下。
江岩慌慌張張逃也似的走了出去,頭也不敢回,生怕忍不住,會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江岩轉身離開時,于穎的臉泛起一朵紅暈,水汪汪的大眼楮微微眯開一條縫,看著江岩的背影,嘴角甜蜜淺笑,見江岩完全消失在視線中才翻身睡去。
江岩快步走進衛生間,接連從桶里舀數瓢冷水撲在臉上,心情激蕩才微微平復下來,但是心中還是漫天都是于穎的靚影。無可奈何,江岩只好仔仔細細洗一遍右手,望著它默默嘆口氣︰又得勞煩你老人家了……
翌日清晨,于穎早早的起床,去門外拿了專門為變異人及家屬提供的肉食,吟著歌,像居家小妻子一樣,為江岩準備好早餐,才去喚江岩起床洗漱。
「岩哥哥,大懶豬,太陽曬**了,起床啦~」說著,不由分說就把江岩從床上拉起來,賣力的在背後推著迷迷瞪瞪的江岩,前去洗手間洗漱。
江岩對陳剛獸化的事情時時掛在心上,早餐過後,和于穎說了聲,就匆匆離開去看望陳剛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