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岩來到紳少別墅,劉炔正在等候他,了了寒暄幾句,劉炔就引著江岩來到別墅的後花園。
前天江岩為了彰顯實力,將花園外的一顆大樹樹干絞得粉碎,木屑飄飄灑灑在花園堆積了厚厚一層,不過此時已經清理干淨,連原本安置在此的訓練器材也都被搬空,只剩下四周孤的圍牆。
花園正中間是堆砌如山的野豬尸體,陳剛赤膊盤坐在上,拿著個生豬腿大嚼特嚼,嘴上胸前沾滿了野豬的鮮血。
野豬的血液早已將花園的土地染紅,江岩踩在血泥上,朝著陳剛呼喊︰「剛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但陳剛卻好似未聞,絲毫不理會江岩,依然埋頭致力于手中的豬腿。
「江大哥,剛子其實還處于昏迷中,現在的進食動作不過是身體本能反應罷了,他根本不知道你在叫他。」劉炔見江岩面露焦急,就張口向他解釋。
「哦,原來是這樣,那他什麼時候能清醒?」
「根據王林獸化的經驗,陳剛中午應該會開始蛻變,如果要完全恢復神智,估計都得明早了。」
「這麼慢啊。」江岩看下手表,剛剛九點鐘,距離中午還有很長時間,忍不住抱怨一聲。俗話說,等待總是漫長的,大概江岩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劉炔讓手下搬來條沙發放在花園門口,陪江岩坐下,靜靜觀看陳剛進食,等待他的變異。花園中,除了細微風聲,便只有陳剛牙齒碾磨筋肉的聲音飄蕩。
……
……
成都狩獵谷中,初升的朝陽照在每個角落,所有植物平等的享受著大自然的饋贈。此時此景,原本應是生機勃勃,一片欣欣向榮的氣象,可如今,卻橫空多了幾分肅殺。
數隊凶神惡煞似的大漢穿梭在叢林中,快速而又秩序井然,好似在追逐圍捕獵物。
惡漢們前方不遠處,王林背著紳少小心翼翼伏身行走在草叢中,借助草叢的掩護與追殺者兜圈子,以免被他們發現。雖然王林很希望與他們一戰,為老豹和死去的兄弟報仇,但是王林深知紳少為重,只能將仇恨深埋心底。
「王林,找地方將我放下來。」紳少趴在王林背上輕聲說道,語氣微弱,以往的威嚴氣質蕩然無存。
王林望望四周,瞅見一塊斷了半截的石碑立在不遠處,周圍草木茂密,是個藏身的好去處,便走過去輕輕撥開草叢,將紳少安置在石碑旁。
許是紳少變異能力特殊的緣故,他的身體恢復力遠甚其他變異人,與李福明戰斗時,他的身體被霧霾腐蝕,表面皮膚盡褪,鮮血淋灕,有些地方甚至露出森森白骨。
不過此時,經過半宿的恢復,皮膚竟然已經復原,幾處深可見骨的傷口也已長出肉芽,並且開始結痂,只是由于失血過多,身體氣血不足顯得很是虛弱。
紳少撐著著王林的胳膊挪動身體,背倚在石碑上,神情恍惚,眼神空洞,盡是落寞與悲傷。
王林從沒見過紳少這副形象,在他印象中,紳少無論面對何等危機困難,都是意氣風發傲骨錚錚,自有睥睨天下的豪氣在胸,可如今紳少卻似失了魂一般,萎靡不振。
王林心中擔憂,顫聲道︰「紳少?」
紳少听到聲音,抬頭失神的看向王林,許久才擠出一抹蒼白的笑容,說︰「王林,咱倆估計就要交待在這了,能和兄弟們死在一起,我汪紳臉上有光,臉上有光。只可惜…兄弟們的仇,無望了~」
王林虎目含淚,急聲道︰「紳少,你要振作啊,咱們還要出去剁碎那幫雜碎呢!」
王林見紳少神態毫無起色,心里更是焦急,忽然心中想起一件事物,眼前頓時一亮︰「紳少,紳少,黃粉,我回去拿黃粉,召喚學校的弟兄來接你走。」
王林想到的正是黃粉,黃粉是紳少他們特有的傳訊信號,可以吸引學校里的人手前來。只不過當時大戰時,王林和紳少變身,衣服都已經被漲大的身體崩碎,盛裝黃粉的瓶子也遺留在谷口,王林便想冒死回去找回黃粉。
見王林轉身要走,紳少忽然來了精神,喝道︰「王林,站住!不能去!」
「為什麼?」王林心中不解。
紳少黯然說道︰「學校里剩余的弟兄,來了也是送死,不能讓他們來。」
「不行,無論如何都得試一下,我不能讓你死在那幫雜碎手里啊!」王林心中焦躁,壓著聲音嚷道,說著,就執意要走。
見王林竟然把自己的話置之罔顧,紳少也怒了,臉龐氣得通紅,痛心疾首訓斥王林︰「你不想讓我死,難道就希望學校的兄弟死嗎!」
看到紳少發怒,王林氣勢頓時弱了,可是還是想爭取紳少同意召人,低著頭囁嚅說道︰「可是不還有江岩在嗎,他那麼厲害。」
「李福明和江岩只在伯仲間,勝負難料,更何況他還有那麼多屬下,江岩來了也是送死。已經為我犧牲那麼多兄弟,再何必呢?咳…咳…」
紳少氣血虧虛,昨晚夜風又重,已經患上風寒,說著忽然連聲咳嗽不止。王林連忙跑回紳少旁邊,蹲下幫紳少撫平胸中郁氣,紳少咳嗽緩和些,推開王林的手,直視他的雙眼,輕聲問道︰「王林,你怕死麼?」
王林听到此話,頓時覺得受到了侮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驚叫出聲︰「紳少,我王林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
紳少搖搖頭,指著旁邊的草地讓他坐下來,好似自言自語說道︰「你不怕,是的,你的確不怕,也許你們都不怕。但是,我怕,我怕極了。」
王林張嘴就要說話,可是瞧見紳少寂寥的神情,澀澀的蠕動嘴唇好一會,到底沒發出聲。
紳少默默抬頭上望,天空高遠、潔淨,由于大地的映照,湛藍的天空也似乎透出盎然碧綠,片片白雲輕輕飄著,像極大海里浮動的白帆。
「活著多好啊,可以吃,可以喝,可以睡,可以看星星看月亮,更可以享受探索未知的幸福。活著,本身就是人生最大的樂趣。既然活著怎麼好,我又怎麼能掠奪兄弟們享受生存的權利呢。我說的,你明白嗎?」
王林迷惑的搖搖頭,不過雖然他沒听懂紳少的意思,但還是打消了回去尋找黃粉的念頭,靜靜坐著陪紳少欣賞天上的藍天白雲。
忽然後面不遠處草叢不住晃動,並且幅度越來越大,紳少和王林心知是追兵趕來了。王林小心的將紳少背在背上,再次向山谷深處逃去。
……
……
清晨短暫的涼爽逐漸褪去,兩輪驕陽在天空逐漸相逢,烈日熾熱如火,陳剛漸漸出現變化。身體猛然被拔高近倍,渾身散發著淡淡金黃色的光彩。
江岩知道關鍵時刻就要來臨,目不轉楮的盯著陳剛,生怕出現半點閃失。
正午時分,兩個太陽完全重合,高高懸在正當空,陳剛身體頓時圍繞一圈有若實質的氣場風暴,他的軀干瞬間增長數倍,幾乎和紳少這棟三層的別墅一般高,全身金光大盛,耀眼有如第三個太陽。
咚咚!咚咚!
陳剛兩條胳膊青筋暴起,雙手握拳狠狠在胸口擂了一通,全身骨骼發出令人心悸的 啪啪聲。
驟然兩股血泉從陳剛的耳朵中噴涌而出,緊接著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樣,身上皮膚塊塊龜裂,身體的血管似乎炸開一樣,將血液****出來,陳剛赤眸圓睜,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身上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下去。
江岩見此情景,心髒緊緊揪成一團,雙手攥拳,緊張得指甲深陷掌心,絲絲殷虹血跡自指縫流出仍不自覺。
陳剛忽然嘴巴洞開猶如門戶,雙臂揮舞,接連數只野豬被丟入口內,立即吞噬殆盡。此時陳剛渾身血液噴射速度更加迅疾,但肌肉卻是像充氣的氣球迅速膨脹,視覺沖擊感十足。
終于空中兩輪太陽開始離分,陳剛身上的血液也停止流淌,他全身完全籠罩在金芒之中,陽光下威風凜凜猶如金甲戰神。
江岩透過光幕望見,一根根金針似的毛發從陳剛體內長出,細密布滿了全身,竟然化為一只金色巨猿。巨猿仰天擂胸長吼連連,聲震數里,最終許是巨猿發泄完畢,方才變幻身形,重歸于陳剛模樣。
花園中又恢復固有的靜謐,陳剛蜷臥在花園中間的血泥中,仍然處于昏迷狀態。江岩見陳剛獸化蛻變完成,立刻快步跑過去,將他抱起來送到紳少的臥室。
坐在陳剛床邊,江岩端詳他熟睡中恬靜的面龐,心中忽生感慨︰「當日被大狗嚇得魂飛魄散、被蜈蚣追得狼狽逃竄的兩人,如今竟然都擁有了不俗的特殊能力。真是人生難料啊,際遇二字,誰又說的準呢。」
陳剛的蛻變時的巨大聲勢,已將學校的所有變異人吸引過來,江岩將陳剛安置妥當,走出臥室時,他們正在別墅大廳中討論王林和陳剛誰更厲害。
學校剩余的七十多變異人盡數匯聚于此,關于這個問題是眾說紛紜,各執一詞爭論得不可開交。
江岩被他們的喧嘩擾的心中煩郁,便繞過他們悄悄走出別墅。不成想,剛剛走出門,卻看到劉炔和一陌生男子在交頭耳語。
劉炔看到江岩,和那男子又嘀咕幾句,便揮揮手遣走他。
劉炔憂心忡忡的疾步走到江岩面前,臉上竟然難得的閃過一絲慌亂,急急說道︰「江大哥,剛剛手下報告,說是十公里外,仍然沒發現紳少的身影。現在都已經是下午了,我怕…我怕他們會出事啊。」
「這麼長時間了,連影子都沒有?!」
江岩聞言一愣神,也覺得事出詭異,按著紳少和王林的實力,應該早就回來了,難道是遇到了解決不了的大麻煩?
「江大哥,你速度快,戰斗力又強,我想請你再去狩獵谷,尋找一下紳少。」雖然劉炔強作鎮定,擺出一副平靜的樣子,但江岩仍可從他顫抖的語氣中察覺到他的焦急。
「好!」江岩同樣擔心紳少的安危,現在陳剛事罷,他暫時了無牽掛,不假思索的一口應下︰「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