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算算……當在二里地許!趕快去吧!別叫小人把財運之神給沖了!哎,記住,這次發的是口財!
傅玖唯唯而去。他遵學士之讖語,一路思忖,一路仔細。順著西南方向行了約莫二里之地,卻未曾見一點跡象。
正踟躕間,忽听有人喚他名字。回首處,系當地有名的刁頭黃四郎。因他素日游手好閑,不肯出氣力給養己身,專靠撩東撥西、搬四弄非,討些殘羹冷炙充饑;抑或跑衙門吹風送雨,揩點官油生計。如此有一日沒一天的過活。誰肯把自家女兒與他做妻室?今已近不惑之年,依然孑然一身。每逢八月十五之夜,「把酒問青天」、「對影成三人」。父母早亡,昆仲已與他割了手足瓜葛。人送綽號「纏不起」。縱然是傅玖之流亦是不喜他的。
此見是黃四郎走來,捏了鼻子道︰「喲!是黃兄啊!少見少見!我還以為是黃鼠狼呢!」
——傅兄,大清早的,這說甚話?我纏不起可不愛听!
——尊兄稍安勿躁!听我說,方才,我聞到一股餿味兒,就像黃鼠狼偷雞不成,掉到酒缸里呢!
——哎,你還別笑!別看你比我腰粗,你就沒這酒福!我一天三頓不動火或不動鍋,照樣餓不著我!你就在一邊放冷屁吧!
傅玖心想︰幸虧我不能喝酒!要是能喝酒,恐怕我早就被傅大郎的霸王鞭送到西天了。遂笑道︰「呵呵!今兒啃東家的還是西家的?」
——我是東家一把火,西家一油。火上一澆油,吃喝都不愁!這不,剛從肖其家出來……
——肖其家出事兒了?
——肖其家的雞少了兩天了。一地里尋不著。他家里爬到屋頂上一罵雞。嘿!那雞從對門于存家院牆里飛出來了。肖其家里說,她家的雞一天嬔一個蛋,兩天得兩個蛋。于是跑到于存家去討要。這一要不打緊,好戲登場了。于存家里反過來向肖其家要替她家喂了兩天雞的雞食錢。就這樣,一個要蛋,一個要錢。互不相讓。正鬧得氣氣膈膈呢!為了一個雞蛋,對門側戶的,鬧得鄰居臉面都掃地了,多不好價!
傅玖正听著黃四郎數落著兩家不是,肖其家里出門潑水,看見了他們,拎著手盆就跑過來。又照著傅玖勾搭著于存家,罵罵咧咧,還聲揚找人砸他家的鍋去。氣猶未盡,又請傅玖幫幫忙,和黃四郎一塊說說這事兒!
傅玖說︰「這事兒我不好摻和!我們雖是前後莊鄰居,很熟悉,可是畢竟不住一個村里。人家沒說,‘強龍難壓地頭蛇!’這事兒還是你黃鄰居說好!」
肖其家還想糾纏,大門里走出來個孩子來,大聲喊︰「娘,咱鍋里粥熬糊了!」肖其家顧不得再說話,扭頭跑回家去。
傅玖道︰「這事還真虧你了!要不兩家得出人命事兒了!」
——應該的應該的!都是老鄰居,我總不能眼睜睜看這兩家壞了和氣吧!
——我看呀,黃兄的本事快跟天一樣大了——就差那麼一點點兒!
——還差哪里的一點點兒?
要知黃四郎還差著什麼本事,就跟老天爺一樣大了,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