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馮德麗摒住了呼吸,她看到了一張完美的臉。就像很多年以前,她的母親坐在電影院的前排看到屏幕上奧黛麗赫本的臉似得,現在瑪麗的表情和那個時候的母親一模一樣。
她實在太漂亮!雖然有同為女人的嫉妒心在作祟,但瑪麗不得不承認,那個剛才還以丑視人的女主角,在經過打磨之後,竟然呈現出一張如此美麗的臉。
「天啊,她就是奧黛麗-赫本和茱莉亞-羅伯茨的合體!」瑪麗听到有人這樣驚呼,如果是平常依這個女人潑辣的習氣,一定會從柔軟的靠背椅上騰起,與對方針鋒相對。
但在事實面前,瑪麗不得不承認,驚呼是有其根據的,至少她無法用理性去去推翻這一觀點,不是嗎?
作為一部青春偶像電影,公主日記已經成功了一半了,瑪麗心想。
事實上,她的想法也是amc影院中大多數影評人和圈內人的想法,這些目光如炬的家伙可不是一群老眼昏花的昏庸政客,他們要比政客們聰明許多,至少能否分辨出的電影的好壞。
「挺有意思的,節奏合理,層層遞進,最開始為我們勾勒出一個有些自卑、並不漂亮、也不合群的女孩形象,然後突然將她推翻,來了個一百八度的轉變。雖然我知道那只是一個普通的創意,但卻是如此引人入勝。」
「你干的不錯,加里。我想我應該提前祝賀你了……呵呵……」馬丁-斯科塞斯大笑了起來,當然老頭很快想起了觀影的禮儀,笑聲戛然而止,但下一刻,他又笑了起來——影院里所有的人都笑了出來。
電影屏幕上,米婭第一次出現在吉諾維亞的政要宴會,她無聊的擺弄著名牌,最後竟然將它點燃,並且引燃了鄰座老頭的袖子。
「該死的!她的宮廷訓練丟到哪里去了!怎麼依舊像只笨拙的母雞!」瑪麗忍不住吐槽了起來,她高揚著手,口中念念有詞,完全陷入了電影的情節之中。
她想到了什麼?也許是她自己。一個英國姑娘獨自在美國生活打拼,總有些水土不服。是的,事實上女記者想到了波士頓環球報主編那雙油膩的爪子,還有比爪子更令人不安的眼神,就像一只色欲燻心的狼,隨時可能將她吞噬。
「你的生活是喜劇,而我的生活卻是一出悲劇。」
瑪麗小聲的嘀咕著,她注意到身邊洛里斯-蘭的眼楮,那雙明顯充血的眼楮里,不安、躁動、惶恐交織在一起,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已不復存在。
他一定在後悔吧,後悔為什麼自己會和那個華裔定下賭約。瑪麗心想,無論朱諾是否足夠優秀,公主日記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他能夠寫出一個優秀的商業故事,公主日記也許會戰勝荒島余生,對,這是聖誕節,人們喜歡看公主。
瑪麗突然想起了什麼,她無視了洛里斯-蘭那雙失去神采的眼楮,從他身邊走過。女人徑直走出了放映廳,找到一個偏僻無人的角落,掏出手機,撥下了一個號碼。
「埃拉德先生嗎?我是瑪麗……對,我是在參加公主日記的首映禮……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事實上這邊一切順利,……您失望了?不,相信我您不會失望的。」
瑪麗的嘴角蕩起一抹微笑,可咧開的弧線還沒觸及眼角就已經消失,她平靜的說︰「埃拉德先生,我認為您應該重新擬定一個報紙標題,我覺得公主日記必勝荒島余生。」
電話那頭響起了熟悉的「嘟嘟」聲,標準的節奏,代表了那頭男人的離開,他掛掉了她的電話。他認為她已經瘋了,妄圖用一面之詞推翻報社所有同仁的判斷。
「是的,他不相信我,美國人從不相信一個從英國來的時政記者。他們認為我不動娛樂。」瑪麗手持手機,優雅的笑著,笑聲之中糾纏著貪婪、、與野心。
萊克星頓電影院里的米莎巴頓同樣摒住了呼吸,不同于放映廳的普通觀眾,專業出生的她不僅僅驚嘆于安妮的美麗,更加為她的演技而驚嘆。
大熒幕上的女孩笨拙的接受著貴族禮儀訓練,她會用四不像的腳步走路,會在擺出坐姿的時候摔下凳子,會在跳舞的時候踩到男伴的腳,不停的,她將所有事情弄的一團糟。
熱別是在宮廷宴會的時候,一身水藍色的禮服讓她看起來像個公主,但也僅僅是看起像而已。她點燃了身邊老頭的袖子。在場的貴族們雖然嘴上沒明說,但心中一定都極為失望,除了那些想要成為女王的太太們。
「她演的太好了,加里-馬歇爾先生激發了這個新人的全部潛力,我打賭她從前沒有這麼優秀。」那個叫朱諾的女孩仍然在米莎的耳邊發表著言論。
她似乎是在贊美著安妮,但米莎卻從這樣的贊美中听出了一絲嫉妒。
她認識她?米莎這樣想,接著搖了搖頭。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隨著電影的發展,米莎耳邊听到了一些竊竊私語。
「她叫安妮海瑟薇嗎?太漂亮了,從今天開始她就是我的女神了。」說話的顯然是一個男孩,並不成熟的聲音暴露了他的年紀。
「我會在牆上貼滿她的海報,每天睡前都親吻她的臉頰,我愛她,我發誓。」又是一個瘋狂追星的男孩,但願他的口水不會污染海報,米莎想。
推崇公德的美國人在這段時間里仿佛忘記了觀影的禮儀,伴隨著安妮露出真容的那一刻,竊竊私語就從未停滯過,最後竟然連成一片,聚集成一陣「嗡嗡」聲,這是前所未見的事情。
「嗨!到底是誰泄露了安妮的身份,是那個該死的發型師嗎?我真想卸掉他的骨頭!」
米莎不屑的撇了撇嘴,「這叫矛盾沖突懂嗎?」她小聲的說道。
米婭公主的身份被曝光,原先完全漠視她存在的學生和老師都開始對她竭力討好,那卑躬屈膝的模樣令人作嘔。
「現實就是這樣,人們總是勢力的,見風使舵。當你得勢的時候他們會把你捧上天,當你失勢的時候,他們則會毫不猶豫的將你打入地獄。」
那個惱人的女聲再次在安妮的耳邊響動,她憤怒的轉過腦袋,迎上了那張同樣美麗的臉,「麥高芙小姐!你難道不懂得觀影禮儀嗎?安靜,請安靜!」
放映廳里突然響起了一聲響亮的口哨,「那個運動員居然吻了我的女神!我要殺了他!」
米莎的余光始終沒有離開大屏幕,她不願放過電影的任何一分一秒。
米婭曾經幻象過的男孩喬西,強吻了她——在一圈攝像機的包圍下。米婭突然意識到她並不是真正喜歡喬西,那只是女生對于伴侶的一種幻想而已。她掙扎著想要掙月兌喬西的擁抱,最後月兌下紅鞋子,恨恨的抽打著男孩的臉,接著,接著像是過街老鼠似得落荒而逃。
「我不喜歡這個橋段。」米莎不滿的說。
「但這是必須的,一個轉變的開始總會有其導火索。」麥高芙的聲音不失時機的響起。
米莎恨不得撕爛那張發出聲音的嘴,她其實並不暴力,但人總有一個忍耐的極限,毫無疑問,現在的米莎已經來到了極限的邊緣。她甚至感覺一旦自己再接受一些刺激的話,就會瘋狂的、歇斯底里的爆發,但在此之前,女孩還是冷靜的。
「請問您是編劇嗎?」米莎冷冷的問,她面上的寒霜已經明顯暴露了不滿。
「不是。」麥高芙優雅的回答,她嘴角的微笑剛剛綻開,就隱于面頰背後,讓人看不出笑肌曾經牽動過的痕跡。
「那您是導演嗎?」
「也不是。」
「那我建議您不要妄加評論,即使是那些專業的影評人也都是在電影散場之後才張開他們的大嘴巴,所以我建議您,封好自己的嘴巴。」
米莎巴頓將母親關于淑女的教誨拋之腦後,將一個英國鄉村女孩的潑辣演繹的淋灕盡致。事實上自從她漂洋過海來到紐約,這種潑辣的性格就一直如影隨形,只是在平常時間,它隱藏在那偽裝出來的優雅和美麗之後而已。
朱諾-麥高芙啞然失笑,「抱歉,我的朋友是公主日記的編劇,從他哪里我也了解到了這部電影的一些事情,所以下意識的說了不少。」
「你的朋友是公主日記的編劇?」米莎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身邊的女人,昏暗的燈光令她看不清女人的臉色,只能依稀看出一個美麗的輪廓。
米莎-巴頓突然想起了什麼,「朱諾-麥高芙?你是那個和蘇傳出緋聞的朱諾麥高芙?」
「如果你說的是那個僅僅因為吃了一頓飯就倒霉的上了娛樂版頭條的朱諾-麥高芙的話,那就是我了。」麥高芙苦笑的伸出右手,「很高興認識你,我就是那個倒霉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