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5月22日一共發生了兩件之後被證明震驚世界的事件的起點︰其一夢工廠的一部名為《怪物史瑞克》的電影在《朱諾》的陰雲籠罩下上映;其二,一款名叫facebook的網站正式對外開放。
現在看來這兩件事情都是毫不起眼的,但在之後的一個月,甚至幾個月中,卻引起了兩場截然不同的風潮,更是改變了人們的習慣。當然,這都是後話,此刻,5月22日,民眾的焦點還停留在那部名叫《朱諾》的電影上,人人口口相傳的還是電影開頭的類插畫和還有安妮-海瑟薇美麗的面頰。
當然,一首首膾炙人口的歌曲的流行是必不可少的。為此作為《朱諾》音樂制作的尼力還特意打電話給蘇頡邀功,但很明顯,蘇頡不吃這一套。
「我記得新歌的詞曲都是我寫的吧。」男孩是這樣說的。
接著尼力拔高音調回應︰「可編曲是我!」
好吧,忘記這些無所謂的爭執,他們只是鬧著玩而已。《朱諾》的風潮影響了參加電影拍攝和制片的每一個人︰詹妮弗-加納的片酬水漲船高,她再也不是那個被洛里斯-蘭嘲諷成毫無演技的花瓶,蛻變成了一名實力派女星;jk和艾莉森的中年夫妻檔的角色深入人心,听說已經有好幾部電影邀約他們再演夫妻,可jk說什麼也不願意了,他說「美好的東西只能有一次,第二次就膩味,第三次就討厭了。」真是一個掃興的老頭;還有米莎-巴頓,這個以演舞台劇入行的女孩正式踏入了電影界,成為了好萊塢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還有加里-馬歇爾,人們用盡溢美之詞,贊美他的制片眼光和導演水準一樣棒。
當然,受益最多還是朱諾的扮演者,安妮-海瑟薇,美麗的宛若精靈似得女孩依靠《朱諾》一舉成為了與娜塔麗-波特曼並肩的好萊塢新生代女星代表。甜美的微笑和水汪汪的大眼楮成為了她特有的標志,沒人懷疑這個依舊遠在加拿大的女孩的影響力,在nbc的隨機調查中,16到22男孩的夢中情人票選里,安妮名列前茅;至于蘇頡,不需要有太多贊美之詞,作為《朱諾》的導演、編劇、投資人,他已經引得了最大的利益——主流媒體的認可和票房,說通俗一點,口碑與美元兼得。
就像《洛杉磯郵報》在自家娛樂板塊頭條上所寫的那樣︰一個二十二歲的男孩用他特有的細膩與幽默為我們講訴了一個女孩成長的故事,並且,這個故事優秀的無以復加,奧斯卡,你準備好迎接你的新王了嗎?
事實上不光是奧斯卡,美國各大主流獎項都有向蘇頡拋出橄欖枝的意思,還有什麼比一個二十二歲的導演和億萬富翁更加吸引人呢?更不用說,他長得並非是那種見不得人的臉。
好吧,忘記這些。生活的意義不僅僅是在贊譽中前進,逆境之中尋求自我也是一種特別的生活方式。
蘇頡正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衣衫——一件黑色西裝,設計保守,毫無新意;但勝在莊重嚴謹。可這件西服與蘇頡那張青春洋溢的臉毫不搭調,以至于身後的麥高芙不停的皺著眉頭。
「我覺得你應該換一件衣服,那件粉色西裝怎麼樣?」
女孩給出了自己的意見,中肯且切中要點。
蘇頡瞧了一眼靜靜躺在穿上的粉絲西服,腦袋如同撥浪鼓似得搖晃了起來。
「不要相信瑪麗的眼光,我真不適合這麼招搖的衣服。」他說。這件衣服是瑪麗拿出來,听說蘇頡要去參加麥高芙父親的生日宴會,她特意準備好的衣服。
倘若那件西裝不是粉色的,在領口和腰間的設計不是那麼大膽,也許蘇頡會喜歡上它。但可惜,這都只是如果而已。如果就代表著事實沒有真正發生,在這里則代表著——他不喜歡。
「我覺得還是我身上這件好,不招搖,不顯眼,也不會出什麼錯。」
麥高芙重重的一巴掌拍著自己的額頭,「天啊!」女孩大聲叫喊起來,「你難道不知道你的身材撐不起這種正式的西裝嗎?或許等你30歲身材魁梧,或者40歲開始發福的時候才能夠駕馭這種西服。」
「是嗎?」
蘇頡詫異的瞧了一眼鏡中的自己,雖然已經竭力做出英挺的模樣,但那張稚女敕的臉,依舊打破了整個畫面的和諧。
「該死的!好像和你說的一樣。」蘇頡抓起了頭皮,看的出來,他非常緊張,甚至比參加頒獎禮還要緊張。
如果是參加頒獎禮他還可以套著一件嘻哈風格的t恤,帶著一條金鏈子和一副墨鏡,裝出酷酷的樣子。但他馬上要去參加的卻是麥高芙父親的生日宴會。好吧,即便麥高芙一再強調那只是一場家庭聚會,可蘇頡依舊緊張的四肢發麻。
家庭聚會?男孩想到了古老宮廷里的宴會,那也叫家庭聚會,不過那個家庭——真的有點大。
「其實你隨便穿什麼都可以,我父親是一個挺和藹的人——」說到這里,麥高芙突然停了停,她不確定用和藹這個詞匯來形容自己那個身為紐約地下室里皇帝的父親是否合適,但至少在面對她的時候,墨索斯足夠和藹。
「你說的是真的?」蘇頡試探的問道。
「真的,上帝作證。」麥高芙正色回答。
好吧,如果麥高芙沒有搬出上帝的話,這話還有些可信度;但上帝一旦出現,即表明著她口中說的,可能性幾乎為0。好比女孩一次次又一次用上帝詛咒發誓說自己的做菜水平已經得到了提升,可每一次吃到蘇頡的口中的都是一種怪異的味道。沒錯——十分怪異。
如果女孩能真正將糖和味精分清楚,或許能夠稱得上進步。
倘若安妮口中的上帝,是一種女孩虔誠的體現的話,麥高芙口中的上帝就是對上帝**luo的嘲諷了。就像蘇頡常常說的那樣︰上帝是什麼?鳥人啊!
男孩的腦袋搖晃的如同撥浪鼓︰「你自己說說這是第幾次了!咱們能不能不說上帝?上帝太忙了,根本無暇來證實你的話是否是真的。而且——我們都不信上帝,這話或許安妮听來有些可信度,但是我——呵呵。」
蘇頡已經說的很明顯了,就差沒有直白的點出「我不相信」幾個字。或許根本就不需要那樣做,女孩用接下來的態度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麥高芙氣呼呼的將自己扔進藤椅里,不再說話。
沉吟片刻,蘇頡反復思量,覺得自己這話確實說的重了。上帝對于中國人來說只是可以個普通的單詞,但對于外國人來說,卻有重要的意義。就好像香港地區對于關公的意義一樣︰倘若一起拜了關公,便是兄弟,一輩子不離棄;在西方,倘若一起拜了上帝,便是教友,說話的語氣和距離感自然不同。
「麥高芙,別生氣了。」蘇頡小聲的說,他感覺自己有些低三下四,不像個男人。可男人面對女人的時候就應低三下四的不像個男人,才能達到哄女人開心的目的。
蘇頡扭捏的就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一邊說著道歉的話,一邊斜著眼楮,半抬著頭,小心翼翼的瞥著女孩。糟糕——一動不動,除了那對微微顫動的漂亮睫毛以外,女孩沒有任何動作,美的就像一尊淒婉的雕像。
「麥高芙——」蘇頡拖長了音調,委屈的說,「我馬上去換上那件粉色的西裝。」
在女孩淡漠的目光注視下,蘇頡戀戀不舍的月兌去那件黑色古典西裝,換上了原本躺在床上的粉色西服。
好吧,從一個兩世為人的穿越者的觀點來看,這件粉色西服滑稽透頂,腰間的設計突出線條,領口的設計凸顯時尚,而且與那張青澀的臉相得益彰——可蘇頡依舊覺得滑稽,就像一個明明已經幾十歲的人,卻還在裝女敕似得。
麥高芙的腦袋動了動,瞥了一眼完成換裝的蘇頡,然後突然對著男孩笑了起來。咧開嘴,露出一排象牙白的牙齒,嘴角的弧線完全無缺。
女孩點了著,說道︰「恩恩!不錯。這樣就順眼多了。」
真的順眼了嗎?蘇頡不確定,他依舊覺得那件別扭的褐色西裝更好。
好吧,衣服本身就是這樣,個人有個人的觀點。張三說︰「嗨,這件粉色西服不錯,洋溢著青春的氣息,適合年輕人。」
李四又說︰「還是黑色的好,去參加宴會,還是穿的正式一點,至少不能讓人看輕了。」
王五卻說︰「只是去參加家庭聚會而已,何必穿西服,t恤就不錯。簡潔大方,還讓人感覺親切。」
他們這些人都是用鼻子發音說話,酸溜溜的,毫無誠意。听在蘇頡的耳朵里就像刺耳的走調管弦樂。管這些干什麼,我穿我的衣服,蘇頡想。
今天並非一個傳統的5月22日,按照以往的習俗,這個日子應是艷陽高照,溫度上升到25攝氏度以上,濕度應不大。但事實恰恰相反。
厚厚的雲層籠罩了大片天空,雖沒有下雨,卻也陰的可怕;溫度自然算不是太高,十七度是一個穿著襯衫西裝走在大街上也不覺得熱的溫度;至于濕度,大抵可以從有些發悶的空氣中感覺出來。或許,在今晚或明早就會迎來一場陣雨。
總之,今年5月大隻果城的天氣異于往昔,更冷、更陰、雨水也更加充沛。
蘇頡所駕駛的轎車沿著哈德遜河向上游開去,據說麥高芙的父親住在斯塔騰島。一般來說會住在斯塔騰島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大學教授,另一種則是紐約本地的富翁。
當然,蘇頡可不會忘記,詹妮弗-加納租住的公寓也在斯塔騰島,不過她是屬于第三類人——迫不得已。
可能是周末的原因,街頭的店面里擠滿了晚到的顧客,他們大多穿的厚厚的,頂著河面上襲來的冷風。商店里洋溢著快樂的氣息,孩子里在狹窄的空間里游戲,大人們則在一邊開心的看著。
就像他們小時候,各自的父母看著他們一樣,眼楮里充滿了慈愛的目光。
麥高芙的視線跳向了窗外,手托著下巴,展示了女孩迷茫的美麗。
「你怎麼了?」蘇頡不由自主的放慢車速問道。
「沒什麼。」麥高芙回答了一句,轉過頭,露出最美麗的微笑,「看到這些店面我就想到了小時候。那個時候這里有一排糖果店,店主是個大胡子叔叔,我最喜歡在他的店子里挑選糖果。」
蘇頡微笑著搖了搖頭。他明白這種故地重游的感受,往事像一幅幅風景明信片浮現在眼前,歡笑與淚水都包含在其中。
「那家店還在嗎?」蘇頡鬼使神差的問道。
麥高芙搖了搖頭,柔滑的金色長發拍打著雙肩。「不在了。」她輕聲回答,視線再次跳向了窗外,眼神也再一次迷離起來。
「好像是因為市政拆遷,搬到了其他地方。」
「那太可惜了。」
車廂里突然失去了聲音,談話在不該停下的時候戛然而止。片刻過後,蘇頡開口問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父親叫什麼名字,這樣太失禮了。」
麥高芙身體明顯一怔,臉上掠過一抹不自然的表情。
「怎麼了?」蘇頡問。
「沒什麼,」麥高芙慌張的回答,「我爸爸叫墨索斯-麥高芙,你叫他墨索斯就好了,他喜歡別人這麼叫他。」
「墨索斯?」蘇頡口中嚼念著這個名字,不知為何,他感覺這的拗口的名字竟有些熟悉,就像早已經存在于頭腦的記憶里的東西。
「我們這樣去合適嗎?是不是應該給老人家賣點東西?」
「不用了,你去就夠了。而且你不是要幫我做晚餐嗎?一頓晚餐就是最好的禮物。」
無營養的談話一直持續到港口,總是蘇頡問兩句,麥高芙才答一句。蘇頡對此也不在意,只將其當成近鄉心怯。從聊天的只言片語中,蘇頡知道了麥高芙惡化她的父親關系並不好。好像是由于她母親的原因,這里女孩說的幾位含糊,蘇頡也只能憑借一些片段和猜測得出是她的父親拋棄了母親的原因。
總之,蘇頡有種感覺,這次見面並不會如想象中的那樣和諧。
他們運氣不錯,20分鐘一班的渡船正好到來,正靜靜的停靠在哈德遜河的港口。蘇頡小心的將車開上渡船,在指引員的指引下,緩緩將汽車停在渡船上的停車位里。
一個身著黃色制服的工作人員走了過來。黑人,四十多歲,身材魁梧,操著一口美國南方的口音。
「你們是要去斯塔騰島嗎?」
「是的。」蘇頡老實的回答,他不知道這個黑人上來干什麼。
透過車窗玻璃,黑人瞥了一眼副駕駛位上的麥高芙,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壞壞的微笑。
「規矩是這樣的,渡船免費,但汽車托運是一百美元。」他一邊笑著,一邊掏出一個本子,在上面寫寫畫畫,然後撕下其中一頁遞給蘇頡,「下船的時候憑這個付費領車。你們可以選擇待在車上,也可以下車去甲板上看看。你們是外地人吧——」
沒等蘇頡回答,黑人繼續說道︰「那我推薦你們去甲板看看,我們會路過自由女神像,那可是美國的標志。過去拍兩張照片,留個紀念也不錯。」
「哦,好的。」蘇頡楞了一下,搖下車窗,接過那張紙。、
他很想向那個黑人表明自己其實是紐約本地人,坐開往斯塔騰島的渡輪也不是第一次,但黑人大叔可沒給他這樣的機會。在交付了憑條之後,他自顧自的走遠了。
一陣河風將蘇頡驚醒,他尷尬的笑了笑,轉過頭瞧向麥高芙︰「我們現在要干什麼?是待在這里等上半小時,還是去甲板看看。」
麥高芙的眼楮眯成一條月牙兒似得縫隙,「當然下車看看,難道你想在車上無聊的度過半個小時嗎?」
蘇頡笑出聲來,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
女孩總是這樣︰莫名的多愁善感,又莫名的恢復原狀,好像剛才的多愁善感都是偽裝似得。
渡輪並不像想象中的那眼擁擠,甲板上有一些游客,正拿著照相機四下拍攝。蘇頡和麥高芙找了個咖啡座坐下,點了兩杯咖啡,準備用這種飲品來消磨半個小時的時光。
「對了,你的父親有沒有什麼愛好,或者什麼特別不喜歡的事情?」蘇頡問道。
「沒有什麼特別的。」麥高芙搖了搖頭,「只要你不是街頭的小混混他都會喜歡。」
「是嗎?」蘇頡搖了搖頭,「你父親真是一個和藹的人。」
「確實是這樣,他不光和藹,還很冷靜。在我的記憶中他從來都沒有驚慌失措過。」
麥高芙瞧了一眼蘇頡,繼續說︰「如果說他有什麼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隨便的人,所以你要表現的特別認真才可以。」
認真?蘇頡干笑了兩聲,「那我應該去換上那件黑色西裝——」
「可他更討厭虛偽的人。」麥高芙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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