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頡正在籌備第二部電影的消息不脛而走。對于一名處女作即大獲成功的導演來說,人們沒有理由不期待他的第二部電影。但當人听說電影是由小說《ropeburns》改編而成之後,大多數人又對此不報樂觀態度了。
「蘇?是的,他已經是一名優秀的導演。但我認為改編《ropeburns》是不合時宜的。或許他可以再沉澱幾年,等到三十歲的時候再來改編這部小說。我的意思是說,他應該多拍攝一些校園電影或偶像電影。」
某月兌口秀的特約嘉賓似乎對此並不看好,在電視上,他侃侃而談,如果不是現在蘇頡的年輕影迷太過龐大,他一定會毫不做作的冷嘲熱諷。或許他只是將冷嘲熱諷寄存起來,等到蘇頡失敗的那一天再完全爆發。
經過了洛里斯-蘭的事情,紐約和洛杉磯的評論家都認定了一點︰這個華裔小子是一個能夠創造奇跡的人。他們並不敢輕易下斷言。
還有許多親近的人對蘇頡的急功近利表達了擔憂。諸如斯皮爾伯格、馬丁-斯科塞斯,他們都晦澀的表示了對于蘇頡的擔憂。有些事情並非天分就能夠決定的,年齡與閱歷的沉澱也是重要的組成部分。
在一片看衰聲之後,也有難得的反對聲音,克林特-伊斯特伍德,這個南部的牛仔,有著二十年導演經歷的導演發表了不同的意見︰
「我認為你們都小看蘇了,是的,你們都小看他了。因為某些原因,我有幸看過他完成的改編劇本。它讓我心潮澎湃,甚至想要據為己有。請願意我那不道德的想法,任何導演在看到那個劇本的時候都會生出這樣的念頭,它太優秀了!我想蘇已經完全抓住了《ropeburns》的精髓,他有能力掌控全局。」
克林特說的不多,但短短的幾個句子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旗幟鮮明的支持著蘇頡。
安妮也被問了關于蘇頡新電影的事情。當然,更多的問題是她和蘇是否再次合作,《朱諾》之後,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美國電影圈的金童玉女。
「不,我沒有參與這部電影的意思。事實上我動過那根念頭,但看了劇本之後就打消這個想法。我還不夠,遠遠達不到要求。也許在《朱諾》里我是一名優秀的演員,但在這部名叫《百萬寶貝》的電影中,一定會成為最蹩腳的存在。」
「我說漏了什麼?是電影名字吧。對,就是《百萬寶貝》,蘇,看來我說漏嘴了。」
沒人在意女孩是否說漏嘴,他們只知道,蘇頡的下一部電影片名叫《百萬寶貝》。
「一個俗套的名字,俗不可耐。」一名影評人這樣評價,「我認為能夠讓安妮這樣的演員望而卻步的表演毫無疑問是高難度的,這也與《ropeburns》的故事核心相符。你必須表現出逆境中的奮起與絕望中的平靜,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感,甚至,必須表現出力度與強度,還有在平靜中表演出張力十足的效果,這是安妮-海瑟薇小姐所不具備的東西」
「也許十年後她能夠具備。從安妮-海瑟薇小姐的退出,我可以看出蘇頡對于這部電影的野心。如果說《朱諾》是這個華裔敲開好萊塢大門的敲門磚的話,那《百萬寶貝》可能會成為他在好萊塢留下自己名字的那支筆。這並非一個恰當的比喻,像他這麼年輕、有才華的導演遲早會在好萊塢的星光大道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他不過是想將這一時間無限期的提前而已。」
「另外多一句嘴,我很想知道《百萬寶貝》的女主角的人選。」
影評人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決。希拉里斯旺克的經紀人很快就對外宣布了自己的雇主將出演《百萬寶貝》。這樣高調的大動作引得整個好萊塢一陣唏噓。
「我認為希拉里斯旺克的選擇是極其冒險的。我理解她,所有站上過奧斯卡最高領獎台的電影人都會迷上那種感覺。但並非所有人都有第二次機會,希拉里斯旺克正在尋求這樣的機會,但她似乎忘記了,距離她奪得奧斯克影後不過兩年時間。她應該去嘗試接拍一些年老持重的導演的電影,而不是和一個baby導演胡鬧。我不認為他們會成功,事實上一個baby導演和一個急功近利的女主角的組合,並不讓人期待。」
蘇頡的老對頭紐約時報不會放過任何打擊他的機會,如上述之類的報道跟是佔據了大幅板塊。他們似乎仍舊看衰蘇頡。
但蘇頡會在乎這些嗎?顯然不會。事實上,出于對紐約時報權威性的質疑,他早已停訂了這份報紙,並且說服杰拉德同時停訂。也就是說,紐約時報的叫囂,他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七月中旬,紐約漸漸開始走向夏季。人們褪去長衣,換上短袖,開始了夏季的作息時間。冰淇淋月兌銷,街頭的冷飲小攤,也步入了自己的輝煌期。
夏天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到來了,電影暑期檔正式拉開了帷幕。如果說《朱諾》、《怪物史瑞克》為這個夏天開了個好頭的話,那《古墓麗影》就是這個好兆頭的延續,之後的電影就顯得後繼無力了,之後的《人工智能》更是成為了史蒂文的票房滑鐵盧,這讓聲名赫赫的導演懷疑自己是否已經老到了無法跟上觀眾脈搏。
夢工廠的兩部電影在夏天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表現,這讓一向驕傲的史蒂文非常受傷。
「或許我應該退休了。」他半開玩笑的說道。
「不,我想這只是轉型期的陣痛而已。」蘇頡微笑著回答。
陽光透過史蒂文紐約別墅的院子,泰然自若的穿透蘇頡手里的玻璃酒杯。酒杯里的紅色液體被映的透亮。
「科幻片已經不再是好萊塢的最愛,在去年這一點就得到了印證,《人工智能》只是恰逢其會而已。」
「別安慰我了,蘇。你當我看不出來嗎?」史蒂文怏怏的說,「那確實是一部糟透的電影,拍攝,剪輯都是一團糟。」
「至少裘德-洛和海利表現的還不錯。」蘇頡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引得史蒂文一陣苦笑︰
「也就是說,我這個導演一無是處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史蒂文揮手打斷了蘇頡的解釋,「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會就此放棄的,不過是一部電影的失敗而已。」
老導演胡子微微一翹,雙目放光的說︰「我準備拍攝一部傳記類類電影,怎麼樣?有投資的意向沒有,我可知道《朱諾》讓你賺的鍋滿瓢滿,我這部電影的計劃投資很少,我們兩個合作完全能夠支撐的起。」
看著老導演神采奕奕的眼楮,蘇頡放下心來,但一听到新電影,他不禁皺起眉頭。
「夢工廠呢?夢工廠為什麼不投資。」
史蒂文的臉色難看起來,「事情有些復雜,夢工廠現在——」
看著老頭欲言又止的模樣蘇頡就明白了問題所在。前世在2005年,夢工廠被出售給維亞康姆,也許在2001年的這個時候,就已經埋下了禍根。
當然,作為一個外人,這個時候是不好開口的,有些事情就像人類那骯髒的**,從不輕易示人。
蘇頡高舉酒杯,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如果有需要,legend非常願意投資你的電影。」
「就這麼簡單嗎?」史蒂文詫異的問。要知道即便是選片相對隨意的夢工廠也不會這麼三言兩語的鎖定投資。
「當然,」蘇頡笑了笑,用手指著自己的額頭,「直覺,直覺告訴我應該投資。」
史蒂文苦笑著搖了搖頭。直覺?那是他曾經引以為豪的東西,但在創立的夢工廠之後,他就丟掉了這件強而有力的武器,轉而相信更加科學專業的數據統計與分析。但他似乎忘記了,那些冰冷的數字是無法代替人類的感情,更加無法揣度和判定人類的感情。
史蒂文笑出聲來,「你真是一個特別的人,無論是作為導演,還是作為制片公司的老板。」
「我可以將它看成是一句夸獎嗎?」蘇頡笑著回應。
「當然,」史蒂文擺了擺手,「事實上,我正在夸獎你。」他停了停,眼楮瞟向天空,午後的陽光慵懶而自然,遠遠沒有達到刺眼的程度。
「對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別告訴我是來特意安慰我的。」史蒂文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我可是知道中國有句古話‘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哇奧,你居然知道這句話。真不簡單。」蘇頡笑著說。
「事實上,我是一個中國通。」史蒂文回答。
蘇頡擺了擺手,「好了,我不是來探討中國的問題的。你知道我正在籌備《百萬寶貝》拍攝,現在還缺少一個主要配角,不知道你有什麼建議。」
「特點?形象?」
「五十歲左右的男性前拳擊手。我需要一些有深度的表現,所以在這個角色上不能馬虎。」
史蒂文右手托起了下巴,僅僅是年齡的要求看似簡單,但實際上好萊塢能夠做出深度表演的五十歲男性能有多少?
「這可不簡單,你知道這種配角在好萊塢是最搶手的。」史蒂文不無憂心的說,「如果是男主還能找到一大批人,但是男配,確定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所以我才來向你求救,而不是直接去好萊塢電影演員公會。」蘇頡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從《朱諾》那場糟糕的選角之後,他再也不相信什麼電影公會的推薦了。他們似乎只會把那些沒戲可演的演員推薦出來。
是的,有些人是隱藏在河灘里的黃金,但蘇頡可沒什麼從沙子里尋找黃金的心情。
「我但是有一個人選。」史蒂文的聲音傳來。
「誰?」蘇頡問。他向前一步,表現的有些激動。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合適的演員是電影成功必不可少的重要元素。
史蒂文神秘的一笑,緩緩開頭︰「這個人算是我的老搭檔了,我們從十幾年前就開始合作。他的演技和職業態度都沒有問題,就看你的《百萬寶貝》能否吸引他。」
蘇頡的眼楮眯成一條狹窄的縫隙,從縫隙中透露出歡喜的笑意。
「摩根-弗里曼吧,你的老朋友,最好的合作伙伴之一。」
史蒂文微笑著點了點頭,「他現在也在紐約休假,而且明年也有檔期。我听說你正打算送希拉里那個小丫頭去練習拳擊,應該不會在今年就準備拍攝吧。」
蘇頡聳了聳眉毛,說道︰「預計明年一月份開機。我想這會是一部很快結束拍攝的電影。鏡頭的場景並不多,只是先期準備需要一些時間。」
「那就沒問題了,我想他明年1月的時候一定有檔期。」史蒂文微笑著說。
摩根-弗里曼的別墅位于紐約城邊的一處郊區,構築在海邊的懸崖峭壁上,俯視著整個大西洋。客廳的側壁是一塊鋼化玻璃,正對著海邊,拉開窗簾就能欣賞到美妙的海景。
但此刻,窗簾正緊閉著,可見主人並不想見到美麗的大海。
摩根-弗里曼正用一個慵懶的姿勢半躺在沙發上,他的經濟人正襟危坐在一邊,口中念念有詞。
「摩根,你真應該考慮一下,那部電影制片方給的報酬非常高。而且你的能力駕馭那個角色綽綽有余。」
躺在沙發上的摩根斜著眼楮瞥了一眼自己的經濟人,多少年了,他從起過更換經濟人的念頭,即便他是一個市儈貪財的人,但絕對不會因為財務而出賣自己。這是他最看重的地方。
「好了,威爾遜,不用考慮那部電影。直接回絕,告訴他們我沒有興趣。」
正侃侃而談的威爾遜瞬間停住,苦笑僵硬在臉上,他看起來無奈極了。眉毛都快皺到了一起。
「是片酬不夠嗎?我可以再向制片方爭取,如果沒有意外,他們應該會再付一些錢。」
摩根-弗里曼打斷了威爾遜的話︰「不用聯系他們了,這不是錢的問題。」他坐起身,直視著自己的經濟人,「威爾遜,你還不明白嗎?那是一部糟糕透頂的電影,是一部爛片。制片方只想著堆砌明星,他們只想著用我的名號賺上一筆。」
「可這對你並沒有損失,好萊塢的所有人都認可你的能力。」威爾遜爭辯道︰「你不是那些需要證明自己的年輕人,你是三次獲得奧斯卡提名的好萊塢巨星!」
「可我從來都沒有捧起過小金人,」摩根弗里曼冷冷的說,「事實是,我三次提名,三次和小金人擦肩而過。」
「威爾遜,想想吧,第一次提名的時候我五十歲,我還記得那部電影的名字《黑獄風雲》。那個時候我認為自己贏定了,結果我輸了;第二次是什麼?對了,是為《戴茜小姐開車》我扮演了一名忠厚老實的司機,被提名了奧斯卡男主,最後我仍然輸了;第三次,《肖申克的救贖》我同樣以為自己贏定了,但仍然輸了,三次入圍,三次與大獎失之交臂,現在我只想在演繹生涯的最後了卻心願而已。」
「摩根——」
威爾遜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摩根-弗里曼打斷︰「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奧斯卡的小金人只是鍍金,甚至有些年份是用石膏鑄成,根本就不值錢’,這些話我已經听過很多遍了。但威爾遜,我是一名演員,是一名在好萊塢混跡了幾十年的老演員,我渴望得到肯定。至于金錢,我們已經賺到了大筆金錢,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威爾遜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無法理解摩根弗里曼對于榮譽的渴望,正像摩根無法理解他對金錢的渴望一樣。
他停了停,在頭腦里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開口說道︰「摩根,我知道你的想法。我理解你。別這樣看我,我真的理解你。你認為我只是一個愛財如命的經濟人嗎?不!我也喜歡自己手下的演員能夠奪取榮譽,但是好萊塢的演員成千上萬,能夠奪得最高榮譽的只是少數,更多的人是倒在沖擊榮譽的路上。金錢則不同,你今時今日的地位完全能夠輕易的博取金錢。」
他瞥了摩根-弗里曼一眼,他面無表情,眼神茫然。
「是的,你渴望榮譽,但你只是一名演員。想想好萊塢每年只出產幾部優秀電影,在這些電影里能讓你盡情發揮的角色又有多少。所以不要妄想那些榮譽了,該來的時候它自然會來的。」
「這個月你已經解決了三部電影的邀請了,我不知道你在等待什麼,但你已經錯過了三次高片酬。天啊!如果讓好萊塢的那些年輕人知道了,一定會認為摩根弗里曼瘋掉了,他居然會把美元向外推。醒醒吧,摩根,讓我們現實一點。在那三部影片中選擇一部。」
摩根沒有說話,雙眼茫然,仿佛失去了對焦似得。他渴望榮譽,但另一方面,就像威爾遜所說的那樣,榮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機遇與能力缺一不可。摩根自認為自己從不欠缺能力,在演技一塊,他有資格挑戰任何人,但機遇——
從前的好萊塢排斥黑人演員,現在這一情況雖然得到改善,但他卻老了——真是諷刺。
良久的沉吟過後,摩根終于開口,語氣里帶著說不出的落寞︰「好吧,你去選擇吧。」
正當威爾遜興高采烈的準備選擇片酬最高的一部影片時,客廳的座機電話響起,刺耳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
「誰會打電話到你的私人別墅?」威爾遜詫異的問,他知道摩根的習慣,如果不是親人或親近的朋友,沒人知道他私人別墅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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