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里打開家門,不見祁輕塵出來,立刻猜到她肯定正在畫畫,祁青陌放輕了動作,將門關上換好鞋,這才躡手躡腳地走到某個房間門口,朝里望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房間里的女人並不在畫畫,而是正看著一張畫出神。
祁青陌便輕輕敲敲房門,而祁輕塵也回過神來,放下手中的畫,轉頭看向她,溫和一笑︰「回來啦?」
「嗯。」點點頭,進了房間,徑自走過去,順勢看了眼桌上那張畫,畫上畫的是一片山花。
「好看嗎?」祁輕塵看到她的視線所及,便開口問道。
「好看。」對畫一點也不懂,只是覺得那些花兒那些景色畫得真好看,祁青陌邊說著,邊又覺得畫上的景色好像在哪里見過。
「以後有機會帶你去看。」淺淺地笑了笑,祁輕塵將那幅畫卷起,拿著絲帶系好,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晚上在溫家感覺怎樣?」
「還好。」簡短地答著,祁青陌看著她的背影,正待再說什麼,門鈴響了。
「這麼晚了?」祁輕塵回過身,有些詫異地輕聲說著,祁青陌立刻皺起了眉,她想是不是溫容又跑上來了,便從房里出去,走過去,不看貓眼便直接開門。
門外站著的不是溫容,是一個穿著淺藍色格子襯衣的人,似曾相識。
盧鏡棠上樓之後,並沒有立刻按響門鈴,她看著祁家緊閉的門,視線落在門鎖上頭,嘴角勾勾露出一個苦澀的笑,片刻之後才伸手按下門鈴。
那天夜里她其實看得並不分明,而門開的那一刻,她看著那個穿著黑色T恤,身高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身子還是不自禁地微微抖了起來,縱然她在來這里之前已經做了不少心理準備。
「你是誰?」祁青陌眸中帶著警惕地盯著她,聲音森冷。
張張嘴,盧鏡棠剛想說什麼,祁輕塵也從房間里出來了︰「青陌,是溫小姐嗎?」
面上表情一變,生生地將本欲出口的話吞了回去,盧鏡棠望向已經走過來的女人,眼神變幻了幾下,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成拳頭,幾秒之後,露出個抱歉的笑容,搖搖頭。
沒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祁青陌身上的氣息更加冷了。
「是走錯了嗎?」祁輕塵只看到她臉上那歉意的笑容和搖頭的動作,又看她緊閉著嘴,便開口輕輕問道。
盧鏡棠連忙點了點頭,又伸手指指自己的喉嚨,露出無奈的表情。
「沒關系。」聰敏如祁輕塵,立刻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于是她便回以一個善意的笑容,于是盧鏡棠朝她們揮揮手,又抬頭看了看門牌,吐了下舌頭,轉身朝樓下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祁輕塵一時間有些恍惚,不過她很快又回過神來,踫了踫祁青陌的手臂︰「怎麼呆愣著不關門?」
祁青陌同樣盯著盧鏡棠的身影,眸中寒芒閃過,心中依舊警惕,直到听到姑姑那麼說之後,方才將門關上,臉色也緩了緩︰「只是覺得那個人有些奇怪。」
「人家不能說話啊。」伸手模模她的腦袋,祁輕塵笑了笑,又不由嘆了口氣︰「倒是有些可惜。」
長得挺好看的一個孩子,看眼神心性應該也不錯才對。
「姑姑。」祁青陌的聲音降了溫度,惹來祁輕塵疑惑的眼神。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緩緩說著,表情異常冷峻。
「好啦。」祁輕塵忍不住笑了出來,語帶沉溺︰「青陌這麼小心,一定會保護好姑姑的。」
「當然。」祁青陌毫不猶豫地道。
從祁家那里匆匆下樓,腳步不停,一直到樓下的時候,盧鏡棠伸手狠狠打在了身旁的一根柱子上。
「可惡。」她低低地說著,聲音里透著濃濃的不甘。
在那里站了片刻,她往外走了幾步,又停下來,抬頭望向祁家的方位,片刻之後,輕輕嘆了口氣,眼里盡是憂慮。
沒有攔出租車,就這麼徒步一路走回了咖啡館,一路上她一直沉思著,直到到了咖啡館門口,她又轉身望向斜對面的溫室集團大樓,眸中的情緒轉為堅定。
第二天一早,季從晴上班前如約先去了趟盧鏡棠那里,而往日還要遲上一個半小時才開門的咖啡館也已經開門了,盧鏡棠獨自一人在里頭,靠著窗,手旁放著杯咖啡,面前是一塊黑森林蛋糕。
季從晴推門進去,盧鏡棠也跟著站起來,拿起桌上打包好的兩份咖啡和甜點遞給她。她看了眼裝著咖啡的紙杯,果然不是這個店里特有的紙杯,而是星巴克的。
心中明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也知道為什麼盧鏡棠給自己兩份,季從晴微微一笑︰「看來我還賺了份早餐。」
盧鏡棠也回了她一個好看迷人的笑容。
「那我去上班了。」一看到她笑便覺得心情大好,季從晴朝她擺擺手,提著手中代表愛和感謝的早餐離開這個咖啡館,盧鏡棠站在店里頭,看著那道身影從斑馬線走到對面,進了溫氏,這才坐子,繼續吃著這對她來說難得比較早的早餐。
平時開店都已經十點了,現在也才八點半。
「哇,阿棠今天這麼早開店嗎?」溫氏的白領們經過的時候看到咖啡館開著,忍不住推門進來,原本還在發呆的人露出迷人的笑容,隔著玻璃對她們揮揮手。
「阿棠,一會兒幫我送杯卡布奇諾。」其中一個女人如是說著,另一個女人也連忙道︰「我也是。」
于是盧鏡棠便起身拿了紙幣,記下到底有幾個人要她一會兒送外賣。
原來這麼早開門還有這好處嗎?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盧鏡棠撐著下巴想道。
不過她並沒有立刻去煮咖啡,而是繼續慢慢喝著咖啡,吃著小蛋糕,視線也依舊落在對面。
直到一輛白色寶馬開進了溫氏集團的地下車場,她才站起身,拿著剛剛寫好的單子走到吧台那里開始今天的工作。
溫容最近睡眠質量非常差,每每從夢中驚醒之後,她便再也無法入眠了。晚上睡不好,早上便總是沒什麼胃口,所以早餐也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認真吃了。
今天一到辦公室,她便看到自己的辦公桌上放著杯星巴克的咖啡和一塊小蛋糕,她挑起眉來,又從辦公室出去,正待詢問季從晴這又是哪個想要討好她的人送來的,一眼看到她桌上放著同樣的紙杯,便又收回了話,回到辦公室里頭。
想來,該是季從晴給她買的,她的秘書一向有分寸,如果真是其他人送來的,她絕不會就那麼喝了。
可是……看著咖啡和甜點,溫容依舊沒有什麼胃口,她輕輕嘆了口氣,沒有去踫小蛋糕,還是打開紙杯蓋,喝了口咖啡。
當熟悉的味道入口之時,她的表情變了,又看了眼紙杯,似乎想要確認什麼,入眼的依舊是星巴克的標志。
又喝了口咖啡,放下紙杯,溫容走到窗旁,透過窗子望向樓下,平時要十點才開門的咖啡廳現在已經開了,雖說距離有些遠了,她還能看到那個某個人從咖啡廳里出來,手里似乎還提著什麼,朝她的公司走來。
是外送吧。溫容在心中這麼想著,又回身去看了眼咖啡,嘴唇抿了抿,還是走過去,打開小盒子吃起了盒中那塊看起來就很美味的小蛋糕。
明知道咖啡和甜點並不是星巴克的,她卻無法抗拒。
這樣,算是自欺欺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