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少逸……
辛世綰在河邊醒來的時候真是對這個人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河水很急,沒滾進去被沖走已是萬幸。她沒辦法走,——總不能扔君少逸自生自滅。
狠的時候比誰都能玩兒陰的,現在演一出舍命救美人算怎麼回事兒啊!一路從山上滾下來的時候,君少逸牢牢地把她抱在懷里,護著她的頭,所以辛世綰除了擦傷並無大礙。君少逸的傷口比較嚇人,辛世綰醒的時候他還蒼白著臉昏迷著。
辛世綰幫他簡單清理包扎了一下傷口,然後把人扶到山壁上靠著。暮色將近,水邊寒氣太重,辛世綰不得不去找了一堆干柴,拿火折子點上,把火燒得旺旺的。又想辦法叉了兩條怪模怪樣的魚,拿身上帶的防身匕首去鱗刮皮剖腸破肚,串好架在火上一邊烤一邊等君少逸醒過來。
崖底寂靜,只听到旁邊水流湍急和草叢間蟲子的鳴叫。辛世綰看著漸漸黑下來的天,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上面是個什麼狀況。但是君少逸既然能找到雙子崖,大概君恆也沒事了。
想到君恆,辛世綰笑了笑,總算是對得起他叫她這麼久的「母後」。
火苗弱了下來,這附近枯枝不多,辛世綰沒辦法,只好到遠一點兒找柴。走之前她把斗篷解下來蓋在了君少逸身上,把剩下的柴都扔去添火,烤好的魚插在君少逸身邊。一切妥當後,她抽出一支柴照明,往遠處齊腰野草里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去,虧得是運氣,轉過一個山壁旮旯,她發現了幾棵野果樹。當下大喜,提著裙子跑過去。
「呀啊——」
就在果子樹邊,毫無防備地,她一腳踩空,摔進樹邊的被野草掩蓋的坑洞。坑洞少說也有兩米,一摔摔滅了火把,她五髒六腑就像移了位一樣地疼,辛世綰在地上躺了一會兒才緩過氣。揉著摔疼的胳膊腿,她模出火折子,四處照了照。出乎她意料的,在四面的泥巴里,她看到了一個堅硬的硬塊兒。被冒出的青草蓋著,可她還是看見了。
她摁了摁又扭了扭,最後使勁兒砸了砸。
「吱吱呀呀——」
腳底下傳來一陣聲響,辛世綰微微蹙眉,退後一步蹲下來仔細听了听,誰料她的手剛貼在地上,洞里突然煙塵四起,她被嗆得猛咳嗽,不得不起身。還沒反應過來,腳下一空,「尼瑪——」辛世綰的聲音在狹窄的坑洞中激起數道回音。
一天被空降四次,辛世綰表示,她內心十分崩潰。
她砸在藤蔓交織的藤網上,懸空悠悠地蕩著。空降高度比辛世綰想的要高,這種毫無把握的下墜把她嚇得半死,鎮定下來後手腳發軟地爬了下去。
這是一個石洞,四處無光,唯有頭頂那個洞口映了些散碎月光進來。辛世綰的火折子不知道掉哪兒去了。適應黑暗後她模索著走了幾步。繞過一塊擋路的巨石眼前忽然明亮了一些。她尋著光亮找去,不知不覺離洞口越來越遠。
光源是一株植物,在石壁角落一蓬亂草中亭亭玉立,上面結著幾個像夜明珠一樣的深藍果子,泛著幽光。辛世綰撿了塊兒石子兒扔過去,見沒有動靜才湊上去聞了聞,沒有什麼味道,小心伸出手踫了踫,發現冰冰涼涼的。鬼使神差的,她摘了一個咬了一口,沒有想象中的香脆,一入口整個果子都化開,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全咽了下去。
咂了咂嘴,辛世綰覺得口感挺好,有點兒像老冰棍。統共結了三個果子,辛世綰吃了兩個,心滿意足,正考慮要不要把剩下的拿給君少逸吃,全身筋脈突然一陣抽搐,就像是骨肉剝離一樣的痛楚蔓延全身,辛世綰僵硬地站在植物旁邊摳著石壁,力道重得指間出血,不斷有碎石被她摳落,她的臉色異常的難看,生生忍住了嘴邊的痛呼。
前面說了,她是個意志力很強的人,她不習慣示弱。平日里示弱可以當作撒嬌,可是真正處于下風的時候,她寧肯硬撐。
那一陣痛之後情況漸漸好轉,辛世綰死里逃生般輕舒了一口氣。也打消了要給君少逸帶的想法。這大概不是什麼毒藥,根據金庸先生的經驗,這種果子一般都是有點兒特別功能的。但是病弱的君少逸不需要這種特別。
剛行兩步,辛世綰眉心狠狠一皺。
心髒猛地收縮,七魂六魄仿佛被擠出了身體,骨肉卻拼命往里縮。來勢洶洶的更強烈的痛席卷辛世綰。她目光渙散,眼前時間開始顛倒旋轉,腳下輕飄飄地,她模模糊糊地想也不知道這種痛和辛世綰生君恆的痛到底哪一個更折磨人。這個絕對是分分鐘要她命的節奏啊!
面前的果子開始出現重影,辛世綰捂著心髒半跪在地上,冷汗淋灕,她死死咬著牙,耳邊鼓膜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嗡鳴聲,心髒劇烈地收縮,沖出與擠壓的感覺同時在體內游走,她覺得自己要爆了。
漸漸地,辛世綰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月兌離了身體,一身疼痛悉數消失。她浮在空中,平靜地看著下方仍舊在難言的苦痛中苦苦掙扎的女人。
靈魂出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