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孤獨寂寞的男男女女,他們總是想通過汲取別人身上的溫暖來溫熱自己,身體上的貧窮不過爾爾,而心靈的荒蕪卻會讓人的人生之路失去方向。
我看著銷金閣一樓那些來來往往的男人們沉醉在這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中,我不由想問,這難道真的只是寂寞作祟而已嗎?不管到什麼時候男人們從來都不會承認,這應該是屬于他們特有的劣根性。
一刻鐘的時間過去了墨華勛還是沒有回來,我的心下有些不安,他會不會發生了什麼事?
一樓的青陽也有些按耐不住,煩躁的在廂房里走走停停,羅綺軒到現在都不見人影,如果羅陽國的皇帝在傲雪國發生了意外,青陽必定難辭其咎。
看著那個平時放浪形骸,痞笑滿臉的男人,突然一改常態變得嚴肅正經,我一時間還真是覺得適應不來。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青陽終還是忍不住的想去把羅綺軒找回來,在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眼前的那一刻,剛剛那陣心頭莫名的刺痛又鑽了出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我會感覺到有一個對于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正在慢慢的流失,逝去,直到最後離我而去。
這種感覺是我在進入銷金閣後第一眼看到青陽時衍生而出的,難道青陽有危險?我正要起身跟上青陽去看一看,我身後廂房的窗戶卻 的一聲被撞開了,墨華勛一個跟頭翻了進來,順勢單膝跪地,他右手手臂上有一條長約20公分猙獰可怖的劍傷,鮮血正順著他的手臂滴滴答答的落下,染紅了他墨綠色的衣衫。
我倒吸一口涼氣,忙跑了過去,卻是忽略掉了剛剛心頭升起的躁動不安。
「墨公子,你怎麼樣?是誰傷的你?」
我伸手點上墨華勛手臂間的幾處大穴給他止血,又從青瓷瓶中倒出一粒恢復元氣的藥丸填到他的嘴里。
「我不知道對方是誰,但他的功夫卻是在我之上,我被他打得毫無招架之力,能僥幸逃月兌已屬不易,那仝顏欣早已死在了他的手上。」墨華勛臉色煞白聲音虛弱,是失血過多的癥狀。
我心頭一動,大叫一聲︰「不好」就扔下受傷的墨華勛飛也似地掠了出去。
青陽,你可千萬不能有事,我為什麼沒有想到羅綺軒和血剎閣此次的目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哥哥,也不是文文弱弱的凌子謙,而是手握重兵的青陽和身為幻靈宮宮主的我,沒有了青陽,我傲雪國就像是失去了左膀右臂。
他們利用我和墨華勛之間的互相猜疑而拖延時間,來刺殺仝顏欣,又兩次利用調虎離山使墨華勛孤注一擲而受傷,而我就會因為墨華勛受傷的關系對青陽無暇東顧,這樣就可以使我和青陽孤軍奮戰,他們也好各個擊破,對付起我和青陽來也就容易的多。
謀劃這個計策的人果然心思縝密,好一個計中計。
羅綺軒和血剎閣當真不容人小覷,如果我最終我也死在了銷金閣,幻靈宮和天外天必定廝殺到底,哥哥也會因此震怒而全力殲滅天外天,那時傲雪國國內必亂。
虧我還自詡此事事不關己,沒想到到頭來為他人做嫁衣裳的人卻是我。
我臉上掛著自嘲的笑,腳下不停的向銷金閣後院飛去,來到後院並沒有听到預期的兵器相交的聲音,也沒有看到青陽的身影,卻是在一處假山石的拐角處踫到了那個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
我放慢腳步臉色寒凝,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向他靠近。
夜風揚起他寬大的披風,黑色的勁裝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他此刻正手持長劍屹然而立。
從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陰冷森寒之氣,讓我仿佛看到了古墓中冰封萬載的棺槨,心頭驀然騰起驟寒與詭異。
他的嘴里發出咯咯咯的陰笑聲,猶如沉睡千年的干尸被突然喚醒,令我毛骨悚然。
難道我踫到粽子啦?
饒是如此,卻還是像有一只無形的手牽扯著我向他慢慢靠近,來窺探他處我所必知不可的秘密。
怎麼會是那個人?不對,又不是那個人。他是我花開雨季心思懵懂時最青澀的記憶。
不知道有多少人還會記得自己在中學時代或是大學時代看過的《藍色生死戀》和《那小子真帥》,而我眼前的這個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就長了一張酷似宋承憲的臉。他不僅擁有360度無可挑剔的容貌與身材,更不愧擁有「雕刻男」的美稱,精美絕倫的五官蝕人心魂。
但這個人臉上的表情卻不同于宋承憲的極具親和力和溫馨之感,他有的只是漠然和冷峻。
我只看他一眼就懵在了當場,此刻我的眼前正站著往昔令我和無數少女都神魂顛倒的偶像人物,還記得上高二那年,我為了得到宋承憲的親筆簽名,瞞著爸媽和哥哥偷偷的借錢去了香港,可連宋承憲的毛都沒看到就差一點被騙的客死異鄉,最後還是哥哥把我從人販子的手中救了出來,現在想來,我也是還有除了哥哥以為為之瘋狂的人的。
面前的‘宋承憲’比電視上的本人還要美輪美奐,就一眼,流年停止了世間流轉,風華阻止了花開花謝。讓我再也挪不動腳步,從不相信一眼萬年的我動搖了,以至于自我催眠的忽視了這個人身上如冰山雪原般的氣息,同時也未察覺到假山石後那個枕戈待旦的黑衣人。
我還在傻傻的犯著花痴,對面的黑色勁裝男子早已劍拔弩張的向我揮了過來,我恍然驚醒,提劍相迎,他的劍勢招招致命,陰狠絕辣,臉上帶著傲然的笑意冷凝著我,劍招快準狠,讓我有些招架不住,我這才豁然的想起青陽,我竟然在這種生命攸關的檔口犯花痴,會不會來不急救他?
我心中開始一陣陣的煩悶,氣息也變得有些紊亂,這就讓我更加無法應對眼前的男人。
百招後,我的體力開始透支,而那黑色勁裝男子的速卻是越來越快,劍氣越來越狠厲。
終于我被他踹倒在地,而他如風的劍勢卻沒有減慢半分,狠命的刺向我的咽喉。
就在這時,假山石後的黑衣人也乍然出手,向我拋來三枚銀光四射的暗器。
「不要」是青陽驚悸的大吼聲。
「噗嗤」劍身穿透身體的聲音。
「嗖嗖」暗器擊中人體的聲音。
各種聲音一並而發。
我被人死死的護在了懷里,身上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楚。
又是一聲噗嗤,是寶劍抽離身體的聲音,之後就再也听不到任何聲響。
「快走,好像有人來了。」黑色勁裝的男子和那個黑衣人身形一躍,消失于銷金閣的後院。
抱著我的人緩緩在我胸前滑落倒地。
「青陽~」是我聲嘶力竭的狂吼!
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前世哥哥為我抵擋刀鋒箭雨的那一幕,這一刻我終于知道為什麼青陽消失于我眼前時我的心會那般的扎痛,這一刻我也終于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為何對他如此不講情面。
我伸手想去扶起地上早已不省人事的青陽,卻在剛一觸踫到他的後背時,就有一股溫熱的感觸從我的掌心處傳來,我顫抖的放下青陽,看著我沾滿他鮮血的雙手,腦海中不斷閃現他那邪邪的痞笑,懶散放蕩的言行,看著憂郁的,憤憤的,歡快的各種形色的青陽在我的眼前一晃而過,我的眼淚終還是像決堤的洪水一涌而下。耳邊仿佛還能听到青陽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小葉子,無論你去哪里,我青陽擇一都會一直陪著你,保護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落葉隨風將要去何方
只留給天空美麗一場
曾飛舞的聲音
像天使的翅膀
劃過我幸福的過往
愛曾經來到過的地方
依昔留著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溫暖
像天使的翅膀
劃過我無邊的心上
相信你還在這里
從不曾離去
我的愛像天使守護你
若生命直到這里
從此沒有我
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
愛曾經來到過的地方
依昔留著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溫暖
像天使的翅膀
劃過我無邊的心上
相信你還在這里
從不曾離去
我的愛像天使守護你
若生命直到這里
從此沒有我
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
相信你還在這里
從不曾離去
我的愛像天使守護你
若生命直到這里
從此沒有我
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
青陽為了救我,堪堪的挨了那黑衣人的一劍,劍從他的背心一直穿刺到他的胸前,三枚菱形的暗器深深的射入了他的月復部,他的臉色發黑嘴唇發紫,一定是暗器上淬了毒,我點住他全身所有能止血的大穴,讓血流緩慢,又給他喂了解毒丹。
不知道自己從那里來的力氣,晃悠悠的把足有185厘米高的青陽抱了起來,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回奔,現在也許只有張老頭能救他,雖然我也懂醫術,但遠比不上被稱之為神醫的張老頭。
在路上我一遍遍的叫著青陽的名字,一遍遍指責他為什麼不理我,可他就好像是睡著了,根本就不給我任何回應。
我踹開院門就開始大喊︰「張老頭,快來救人。」
第一個出來的是凌子謙,在看到我抱著的青陽後,一向淡定自若的他也變得驚慌失措︰「師傅,青陽將軍怎麼啦?」
「受傷了,快去請張老頭到我房里來。」我的心口砰砰亂跳,那種即將失去的感覺愈來愈強烈。
我剛把青陽放到床上,張老頭就腳下生風的趕了過來,身後還跟著氣息不穩的凌子謙,從他劇烈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他跑的很急。
我用力的扯著張老頭的胳膊︰「張老頭,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我的聲音里帶著哭腔,對著張老頭只剩下了哀求。
張老頭面色凝重的給青陽診著脈,臉色卻是越來越沉,十五分鐘的時間都過去了,卻還是不見張老頭起身,我急不可耐的沖他說道︰「青陽到底怎麼樣了?」
張老頭老臉上的五官都快湊到了一起︰「主子,青陽將軍中了歸魂,胸部又被刺了一劍,能不能保住性命,老夫也只能盡力而為了。」說完他轉身看向凌子謙︰「凌公子,麻煩你去把轉轉帶來。」
當我听到‘歸魂’兩個字的時候,心就像是天險的東非大裂谷被生生的撕開了一個口子,血止不住的往外淌,就連每一次的呼吸也變得疼痛,我被驚得連退兩步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歸魂,歸魂,真正的魂歸九天,難道青陽這一次真的藥石無效了嗎?冷汗浸濕了我的衣衫,我的雙手緊捏,骨關節 吧 吧直響。
「流沙,紫暖,去查,我要知道傷青陽的人是誰!」我全身的力氣就像是被抽空了般的難受,這件事一定和羅綺軒,血剎閣月兌不了干系,我絕不會放過他們的。
為什麼每一個對我好的人都會因為我而受傷,難道六煞之劫開始了嗎?我不信命,我信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要與天爭,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對我好的人。
我又想到了哥哥和凌子謙,我一定要想辦法保護好他們,屬于我的我要緊緊握在手中,他們都是我的親人,我不想他們再因為我受到任何傷害。
給青陽喂了三滴轉轉的血,他的面色不再發黑,而是變成了慘白,胸口的劍傷也止了血,卻是一直都醒不過來,如果說轉轉的血和師娘的解毒丹能解百毒,那麼也許這歸魂之毒就屬于那第一百零一種,同事吃了這兩種解毒奇藥,雖不至于讓青陽喪命,但是卻不知他何時才會醒。
我用胸前的紫海螺問師傅和師娘,青陽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醒,師傅卻告訴我,因果機緣一切天定,該醒時自當會醒。
兩天後,整件事情的經過也查清楚了,那個身穿黑色勁裝重傷青陽的男子正是血剎閣的閣主冷燚寒,那個投放暗器至使青陽中毒的黑衣人也正是羅綺軒。
正如墨華勛所說,我和他確實一同被羅綺軒與冷燚寒算計了,我想那日在銷金閣刺傷墨華勛的人也一定是冷燚寒。
看著床上沉睡不醒的青陽,我不禁又紅了眼眶,放心吧青陽,我不會讓你白白受傷的,這個公道我一定要替你討回來,要讓他們知道,任性的代價是要以血來償還的。
當時我怎麼會鬼迷心竅的去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會存在什麼一眼萬年,那個如冰棺般的男人根本就不是我曾經迷戀一時的偶像。
我通透的眼眸里殺氣遲遲不散,羅綺軒冷燚寒,你們離開我傲雪國時,就是你們身首異處之時,咱們兩天後的皇宮夜宴見。
在我的臉上有兩滴清淚滑落,青陽,是我害了你。
我仿佛看到了那株朝氣蓬勃的向日葵在風雨中飄搖不定,卻是堅強的不肯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