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下,男子散落的青絲在空中飛舞著,黑色面具下的瑰眸似被鮮血浸染般,沉澱著夜幕的深沉,陰鷙的眸光若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眼眸的深處,肆虐著無法掩飾的痛苦。
極其痛苦的他,單腿跪在地上,一手撐著地面,另一只手緊緊附在面具的左眼處。一襲黑袍幾乎將他融入黑暗之中,衣袍上的血色之花致命綻放,在月光的襯托下隱隱泛著一股紅光。
似乎隱忍不了這種痛苦,男子緊緊攥著胸前的衣襟,發出一陣痛苦的淒叫。附在面具上的手指微微用力,想把它拿下來,可偏偏他又不能這麼做,這種痛苦根本不能用言語來形容。
「主上,你沒事吧!」魂知道,主上的舊疾又發作了,連忙上前,想扶魔君一把,誰知道被他給一把推開了。
「別踫我!」他的聲音因痛苦而變得低沉,每說一個字他都覺得非常吃力。此時的魔君已經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如果冷淪千夜此刻想拿下他臉上的面具,可以說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不過冷淪千夜並沒有這麼做,雖然他並不是什麼高尚的君子,坑蒙拐騙的事他常常干,但趁人之危這種事情他還是做不出來的,再說,這個魔君也算不上什麼壞人,他沒必要對他下手。
他今天的目標是他那個手下,不管他有誰撐腰,只要對他的女人動了殺念,他就一定不會放過他,有第一次就一定會有第二次,他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第二次。
「魔君,既然他現在已經不是你的人,那麼,如果我殺了他,你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吧。」縴指微揚,指尖的方向,正好是魂所在的位置。
雖然他的口氣听起來很平淡,但魂還是微微縮了一下,他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如果他真的動起手來,他根本連還擊的余地都沒有,瞬間就被秒殺了。
他倒不是怕死,他只是怕自己死了以後,主上他還是執迷不悟,對那個女人越陷越深。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們的麒麟昧又該怎麼辦?皇上的身體已經一天不如一天了,主上那些所謂兄弟又為了麒麟帝這個位置明爭暗斗,搞得不可開交。
雖然皇上已經決定把皇位傳給主上,甚至連遺旨都寫好了,可偏偏主上他一點繼承皇位的念頭都沒有,反而心甘情願坑在這里做一個小小的國師。
讓主上來鳳凰夷做國師是皇上的主意,就連去滄龍當質子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他們原本的計劃是,找機會吞掉鳳凰夷和滄龍,好壯大他們麒麟昧,誰知道,主上他……會這麼感情用事。
直到現在,主上他還是不死心,明明那個女人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他又何必這麼死心塌地愛著她,付出那麼多,卻得不到半點回報,真的值得嗎?
「拜托你,先放過他這一次,我保證,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親手殺了他!」出乎冷淪千夜的意料,一向目空一切的魔君居然會拜托他,這一刻,他有點猶豫了。
「主上……」看著無比痛苦還要為他求情的魔君,魂伸出去的手,又停住了。世人都說魔君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的人,可誰又知道這無情的背後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痛與心酸呢。
「算了,放他走吧。」身後傳來的熟悉聲讓冷淪千夜愣了一下,本不想吵醒她的,沒想到還是驚動她了,一定是魔君剛才的叫聲驚到了她。
看到幻冰凰後,魂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樣,雖然他並不喜歡這個女人,但現在這個時候,除了她已經沒有人能救主上了,只要她願意幫主上度過這一關,要他去死都沒有問題。
「不行!」魂的話還沒說完,冷淪千夜就冷著臉果斷拒絕了。魔君死不死關他屁事,他的女人憑什麼要去陪這個家伙,她是神藥嗎?光陪著就能解除痛苦嗎?
幻冰凰沒有搭理醋壇子打翻的某人,大步走到魔君身邊,蹲來,輕輕地握住他附在面具上的那只手。
那只原本修長好看的玉指,被鋒利的面具邊緣割得傷痕累累,他卻沒有絲毫察覺,可以想象他現在有多痛,他想拿下臉上的面具,可僅存的一點意識不允許他這麼做。
手心傳來的暖意,把沉進黑暗中的魔君又重新拉了回來,他貪婪地向那抹柔軟靠過去,迷離的瑰眸隱約能看到女子熟悉的輪廓。
「別離開我。」面具下,那片失血的櫻唇,微微勾了起來,這一刻,他幾乎是乞求著出聲,他的聲音很小,小得只有幻冰凰一個人能听到。
如果冷淪千夜也能听到的話,一定會發現他的聲音和某個人很像。可他這個時候,注意力都放在幻冰凰身上,只顧著吃醋了,哪有心情去仔細听魔君的聲音。
「我先送他回千羽宮,你先回去吧。」身後那火辣辣的視線,看得幻冰凰渾身不舒服,被宮無殤攥緊著的手,根本就抽不出來,她只能硬著頭皮看了冷淪千夜一眼,希望他能諒解。
諒解?冷淪千夜的眼楮都快噴火了,她要送他回去?誰知道這兩人回去後會發生什麼!可看幻冰凰那個樣子,不送他回去是不行了,既然這樣……
「我也要去!我也會幫忙好好照顧他的!」這句話,冷淪千夜說的咬牙切齒,照顧這兩個字,他咬得特別重,放心,他一定會照顧這個家伙的,一定!
「額……」幻冰凰怎麼會听不出他這句話什麼意思,頓時,她為難了,又不能把這麼可憐的小宮宮一個人丟在這里不管,可是帶著冷淪千夜這個家伙一起去千羽宮,又會很麻煩,該怎麼辦才好?
猶豫了一下,幻冰凰還是答應了冷淪千夜的要求,因為就算她不同意,這個家伙還是會死皮賴臉的跟過來,而且,誰知道這個奇葩到時候會做出什麼事來。
光是回千羽宮這段路,就夠折騰的了。
冷淪千夜自告奮勇的說要幫她扶著魔君,可偏偏魔君攥著她的手又不肯松開,氣得那家伙臉都青了。因此,他故意加大了手上的力道,要不是她及時阻止,宮無殤就被他給掐死了。
「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你滾遠點!別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色鬼投的胎!」幻冰凰一把搶過冷淪千夜手中的宮無殤,並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可憐的小宮宮已經被某無良男蹂躪的不成樣子了,不過他攥著她的手依舊沒有松開,這兩人真是一對天生的克星,不弄死對方就不甘心。
「別,別,我輕點還不行嗎!你懷著孕呢,不能做這種事。」冷淪千夜怎麼可能會讓幻冰凰抱著別的男人,連忙柔聲柔氣的哄著她,然後趁她不備,將魔君重新搶回了手。
宮無殤此刻已經痛得徹底失去意識,不過,他似乎能感覺到抱著他的人是他討厭的人,在冷淪千夜的懷里,他不安分的動來動去,有幾次他的指甲都差點抓到某男的美臉。
「媽.的!你再亂動,老……我就把你給丟出去!」老子這兩個字,他憋了半天,最終還是咽了回去,畢竟那個叫魂的手下還跟在後面,被他看穿不太好。
好不容易到了千羽宮,開門的下人,被眼前的情形搞懵了。不過,幻冰凰並沒有和他說明,而是直接拽著一臉郁悶的冷淪千夜,向宮無殤的住處走去。
「你怎麼知道他住哪,你去過嗎?你們在一起干了什麼?」冷淪千夜看起來更加不爽,趁幻冰凰不注意的時候,他狠狠掐了魔君一把,不過這種痛對宮無殤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你不是會想嗎,那就自己去想。」推開魔君住處的房門,幻冰凰有些不耐煩的出聲,冷淪千夜這家伙實在是太煩人了,打破砂鍋問到底也不過如此。
砰地一聲!宮無殤被某男狠狠地丟到了床上,不用說也知道他在拿魔君出氣。不過,他忘了,幻冰凰的手還被他攥著,所以他這麼一丟,害得她也差點被甩出去。
還好,冷淪千夜動作快,及時抱住了她。「你沒事吧!?」抱著幻冰凰緊張的上下檢查著,他剛才嚇得心髒都快蹦出來了,他的兩個寶貝啊,當然也有可能是三個,可不能出什麼事。
「混蛋,你安分點會死啊?!」如果可以,幻冰凰真想隨手抄起一個東西,暴打冷淪千夜這個家伙一頓,成天就會氣她!
不過,她現在懷著孕不能太生氣,萬一再生出來個小暴龍怎麼辦?自己脾氣不好才走上了黑道這條路,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以後也走她這條路。
不過,事實證明,有些事情她是阻止不了,該發生的終究還是會發生。縱使日後她再怎麼後悔,都沒有用了,誰叫這孩子的爹娘都有暴力傾向呢。
天漸亮,魔君的情況也稍微好轉一點了,幻冰凰一直都守在他身邊,一旁的某男臉拉得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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