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金雨做了許多家常菜。
傅悅安靜的吃著紅燒肉,忽略了一道熾熱的目光。
「小悅啊,這是嫂子特地給你做的,听你二哥說你喜歡吃的。」金雨將卷心菜夾到傅悅的碗里,那綠油油的菜葉讓傅悅停下了動作。
她抬起頭看了一眼邋遢的傅容,低頭,悶悶的說︰「我不喜歡吃卷心菜,我喜歡肉。」
聞言,傅容夾菜的動作滯了一下。
傅悅不喜歡吃卷心菜,她愛肉,牛肉雞肉五花肉她都愛,母親在世的時候,餐桌上少不了葷菜,連帶著,傅珞沁也特愛吃葷菜。
至于她為什麼會給傅容留下愛吃菜的印象,原因不過是因為傅容夾給她的。
晚飯在詭異的氣氛內結束,傅珞沁本想留下來多陪一會兒傅悅,還是被金雨趕去學校上晚自習了。
「大姑。」棗棗忽然扯了扯傅悅的袖子,軟軟的說,「爸爸讓大姑過去。」
「好的,棗棗真乖。」傅悅夸了一句棗棗,眼神便往院子看去。
傅容差不多有八年沒見過傅悅了,就算是在他母親的葬禮上,傅悅也沒有過來。
他點了一根煙,刁在嘴里,吐出一圈煙霧。這個惡習他算是戒不掉了,金雨懷孕在那段時間他忍著一根也不抽,本來抑制的差不多的煙癮又因為母親的去世而回來了。
「二哥。」傅悅脆生生的喊了一聲傅容。
傅容轉過身,將煙扔在腳底,「小悅。」
說完這句話,兩人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八年的時間里,傅悅回家的次數不多,也刻意躲著傅容,算起來,也有很長時間沒跟傅容說過話了。
「那個,明天是大哥的祭日。」傅容不自在的將打火機開起來關掉,又開起來,又關掉。
傅悅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家中的大哥。
小學的時候她的母親去世,初二過後的暑假,她的父親便又娶了一個女人。
她喊那個女人叫何姨。何姨早年就是一個寡婦,獨自帶著兩個孩子,一個傅品,一個傅容。
傅品和傅容是傅悅童年的玩伴,三人的感情很好,可感情再好,傅悅也接受不了他們忽然成了她的哥哥。
她不喊他們兩個哥哥,父親曾為此讓她跪祠堂,何姨倒是很好心的讓她還喊她何姨。
傅悅曾經沒有喊過一次哥哥,她甚至是惡意的對待傅品和傅容。
讓傅悅破了戒,第一次喊「哥哥」的時候,是傅品的逝世。
死亡對傅悅來說是可怕的,她很難想象為什麼被她欺負卻一聲不吭的傅品就這樣離她而去,還是在她的生日。
傅品是被人打死的,而他死前心心念念的,是他妹妹的生日禮物。
在那個陰冷的殯儀館里,傅悅對著傅品的骨灰盒喊了一聲大哥。
她知道傅品听不見,但她知道,傅品是希望听見的。
「明天,也是你生日吧。」傅容還是沒有忍住,又抽了一根煙,「小悅……我都不記得你什麼時候開始喊我二哥的。」
傅悅漠然,她記得,記得還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