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禹忠望著籍固磊慌張而遠去的背影,徒自感到自己的心力根本跟不上這里的所有變化,面前所有事情都不想再觸踫,包括去察看一下翻白眼暈倒在地的啊曦。而就在不久前,這里還人群攢動的圍著看「表演」,也就眨眼間的事情,這里已經滿地是鮮血和死狀恐怖的尸體。自己是再無心思去理會這里的事情了,就這樣坐著,什麼都不再與自己相關。
人就這麼脆弱了嗎?
自問了一句,腦海里閃過汪棟沖出門口的情形,模了模衣袋,有種莫名的喜悅,掏進去又模了模圍巾,一種莫名的亢奮更是突然燃燒著自己的內心,汪棟由瀕死突然復活的場景不斷重現,不知怎的,手就不能自已的把圍巾掏了出來,小心的打開一角,發現里面的血蝶並沒出什麼異樣,心里馬上就由莫名滋生出一絲甜味和恐懼,隨即又將圍巾包好放回衣袋里。
血蝶!這就是血蝶,可以制成共生符,汪棟曾暗下里承認這共生符能使人長生不死,而現在被血纏草裹得像個球的老頭也說過這血蝶能續命,再一個就是親眼目睹了汪棟的起死回生,這血蝶是十足的長生不死藥,這些野人都是異獸,異獸出珍寶啊。
記得小時候在茶館里听一個評書人說秦始皇為了長生不死而到處尋仙問藥的,直到一次在海邊眺望,看見海天盡頭有一片紅光浮動,身邊一個方士就說那是住著神仙的蓬萊仙島,島上瓊台樓閣金碧輝煌並且萬花爭艷的,而紅光就是長生不死藥發出來的光亮。這故事里說的長生不死藥就是血蝶吧,這血蝶就是秦始皇要找的長生不死藥吧。
自己要不要也將這只血蝶融入體內呢?一種瘋狂的念頭出現。
不,剛才汪棟是完全發了瘋,感覺他剛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極其痛苦,自己要是融進體內,會不會也跟著這樣變傻變瘋了,還可能會變成野人。
想到變成野人,本能的還是有所畏懼,不過想到這里,頭里面的腦花一時透不過氣,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太遠了?
不過,這籍家村世代守護在這里,莫不是這村子發現了這里有大批大批的野人,而野人又能出這長生不死的珍寶,所以才在這荒山僻壤的地方建村立族?像了,什麼打破幾百年來的囚禁,什麼誅野嶺,什麼毛人困,什麼毛人洞,什麼司命玉的,這些全都是有關這條村子和野人的啊。還說不定籍敖所代表的籍家村所藏起的秘密就是這長生不死的共生符,這共生符可是世所不容的寶物啊,如果這猜測準確,那接著的一些事情就能理解了。
先說籍家村廣為流傳的立村故事,故事里的獵戶隊是神乎其神的,這說不定都給種入了共生符。看野人這般強橫,可能是共生符的效果讓普通人變得如此強壯。再一個,就是這些野人能夠長生不死,就是因為體內有血蝶。老頭最後說什麼來的,說被嘮叨了兩千多年,最後,老頭死了,但是他體內的血蝶並沒有死,反而飛出來找下一個人。
說到這里,這不是在說血蝶才是唯一長生不死,而人只是它實現長生不死的外殼嗎!
孟禹忠突然一身發寒並長起雞皮疙瘩,感到這血蝶並不是什麼珍寶,反而是邪物。
還是不要想這些詭異無解的了,活在這世上還是像老村長一樣隨便信個什麼神就和諧清靜了,起碼不用費腦筋亂想東西而自尋煩惱,還可以把一切煩惱的根源歸罪于老天爺不睜眼,多好啊。
但說起這老天爺,自個還是滿肚子怒火的,總覺得這老天爺對自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這村子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難說明天開始又要做難民四處流浪了。模了模衣袋,還是一陣莫名的喜悅。把心一定,逃難就逃難,汪棟說過這東西最少值個二十五條大黃魚,要是有了這錢,自己就先弄一間上好的大房子再買下大片的土地,養幾個打手看家護院,到時就是一方大地主了,到時再取個好媳婦,這個一房已經給籍寧了,就來多幾個漂亮的姨太太吧,我要她們為我生一窩孩子,那時家里每天都熱熱鬧鬧的像過年,還得有很多下人服侍啊,不能讓自己有錢的日子還要自己動手洗碗洗衣服的。有了上面這些,這輩子也就不用再流離顛沛過這些狗過的日子。
但悲從中來,自己得先找到買家啊。沒買家,現在的自己是怎死的都還不知道。汪棟背後那人就是買家啊,但去哪里找他?再說,這個買家又是個什麼人啊,為什麼他也知道這麼多東西?
一種不祥的預感。
哎呀,自己還是又亂想了一通,但沒辦法啊,就是阻止不了自己的思緒。
對野人籠的後續工作基本是清理,也就沒什麼好說的,只是這里出過死人,平常里就很少有人來這里,現在就更之沒人願意接近了,也就只有獵戶隊幾人在處理。
啊曦被暫時安置在籍敖家里,孟禹忠也吊著褲子趕了回去,但剛進門口就听到了里面的痛哭聲,是敖大媽在小廳趴著桌子痛哭。
孟禹忠跑了進房間,籍桓已經清洗過並換上了干淨衣服,但躺在床上依然沒醒過來,而靠近牆的一邊臨時架了一張床,床上躺著雙眼無神發呆的籍延,也都清洗過了。這里就籍敖在照看。
籍敖見到孟禹忠進來,心情並不好。但這也是應該的,內心自責著,要不是在半路把籍延帶回來,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籍敖和氣的說︰「禹忠,你先去換身衣服吧,大夫來看過了,就等他們醒過來。」
孟禹忠突感到難受,激動地說︰「敖大哥,我對不起你,我們不應該再折返回來,要不是我,啊延也不會變成這樣。」
籍敖︰「你不要自責,這些誰都是不能預料,也不能全怪你,我知道這娃的性格,就算不是你帶回來,他也會跑回來報信的,其實說有錯的,應該還是我這個獵戶隊隊長一個人的錯。」
孟禹忠︰「大夫怎麼說了,有沒有說他們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籍敖︰「阿爸是過于激動和失血過多暈過去了,啊延就受驚嚇過度……他們都會好起來的,放心。」
孟禹忠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兩人,又看了看籍敖,內心是自責不已,一把就雙膝跪下︰「敖大哥,看到啊延這樣我心里是難受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你就受我這一謝罪禮吧,這樣我心里會好過一些。」說著就給籍敖行了個跪拜禮,再抬頭,已是淚眼盈眶。
籍敖︰「別這樣,這是我們籍家村人的宿命,或遲或早都會發生,這是我們反抗命運的結果,你是局外人,雖然阿爸之前說過你有些背景,但還是別插手進來了,你休息一下就離開吧,呆在這里說不定會累你丟命的,我這也是為你好。」
有些背景?什麼背景?孟禹忠不了解這話的意思,但是籍敖說要讓自己走,但現在能去哪里啊,抹了一下眼眶的淚水,急說︰「我的命賤,死不足惜,你就讓我在多呆一段時間吧,你們現在也需要多個手來照看他們啊。」
籍敖沉默了一會︰「這時的確是需要人手,本想讓鄰居過來幫忙的,這樣吧,你就先留下吧,不過有什麼事情發生,你就先走。」
孟禹忠︰「這也好。」
籍敖扶起孟禹忠︰「你先起來,別跪著。你在野人籠最後有沒有看見一只紅色的蝴蝶?」
孟禹忠︰「紅色蝴蝶?是血蝶吧,一只就飛進了汪棟身里,但還有一只……」見籍敖有些吃驚的樣子,應該是不曾想到自己會知道血蝶這名字吧。而這時他提起這血蝶,要不要跟他說第二只血蝶就在自己的衣袋里呢?
籍敖︰「那只血蝶跟著怎樣了?」
孟禹忠暗下了決定︰「那只血蝶飛走了,就在籍固磊跑來找你的時候,在野人籠里圍著飛了一圈就從門口飛走了,我看著詭異,不管去追。」
籍敖有些失望︰「知道飛哪里嗎?」
孟禹忠搖了搖頭。
籍敖沉思︰「嗯……好吧,你去幫我照看一下那個女的,她叫啊曦,在小房間里,怕她突然想來沒個人在旁邊的。」
孟禹忠︰「嗯,好的。」說著就轉身。
籍敖︰「誒,你先換套衣服吧。我也讓阿媽給啊曦換套衣服你再過去吧。」
孟禹忠︰「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