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無盡頭的黑暗和靜謐似乎總能給人帶來愈發沉重的不安,縱然是單葉凌這樣早已習慣在黑夜里行動的人也不例外。更何況身體的約束,體力的剝離,以及對即將面臨的事情充滿了未知與猜測,盡管她再怎麼從容淡定,心中依然免不了幾分驚慌。
剛開始還打算歇一會攢些力氣,可後來想到了于曼,單葉凌瞪大了眼楮,艱難的轉頭四處搜索,耗費了為數不多的一些體力,最終還是毫無結果。看來,那些人並沒有把于曼和她關在一起。
瞧這架勢,莫非這次真的是國內的那些家伙追過來了。異國境內,毀尸滅跡,死了都沒人知道她是怎麼死的!閉了閉眼,單葉凌靠著椅背開始閉目養神,腦中一遍遍的過著逃跑的計策,可力氣始終都沒有恢復的征兆,這讓她實在著急。
時間分分秒秒過去,將單葉凌的耐性透支到了一個瓶頸,她開始坐立不安,心中煩躁卻沒有一個得以發泄的渠道。手上的繩子將她的手腕勒的發麻,沒有刀刃,她便用自己的長指甲暗下慢慢的割磨著,然而可想而知,長久下來雖有作用,但見效甚微。
「喂!」終于忍不住了,她才卯足一口氣,對四面的空曠喚了一聲,隨後回響聲重重疊疊,越到後來越發像是幽冥的鬼喊,听得她自己一聲冷汗。
然而一聲完畢,空氣中再次恢復安靜,耳邊只有單葉凌自己的呼吸聲,久久都未出現多余的聲響。怕是這一聲不起效果,單葉凌再次憋足了氣,也從來不顧什麼臉面矜持的再次喊道︰「有沒有人啊?老子尿急給行個方便啊!」
回答單葉凌的依然是漫漫回聲。被無視的感覺很不暢快,心中氣憤至極,單葉凌不罷休的就要第三次開口,但一個字節尚未出口,她便听到了一聲細微的‘嘶嘶’聲。乍一听,單葉凌還沒有反應過來,但緊接著便是一陣強烈的恐懼。
她自然可以辨析出這種聲音來自于哪種生物,而且很快她便看到有腳邊不遠處的地面上,一個手腕粗細,一米多長,正吐著杏子的小家伙正歪歪扭扭的往她的方向游過來。單葉凌一時間屏住了呼吸,生怕一點細微的動靜都會惹到這個冷血的玩意。
因為光線太暗,她除了隱約看到蛇身上隱約有著某種花紋,但是顏色卻是無法分辨,以至于沒見過多少真正蛇類的單葉凌實在不知道這家伙是什麼品種,有毒無毒,溫性還是暴性。
沒想到她好不容易嚎了一嗓子,一個人也沒招來卻把這家伙引出來了。單葉凌一動不動,只希望那蛇不要發現她,早早的游走。轉而又想,這究竟是什麼地方,該不會是有個蛇窩吧?
背後瞬間涼了一片,心中的呼喚也沒人听見,那小蛇不但沒游走,竟然還越來越逼近她,最終來到了她的腳邊,纏上她的腿,慢慢上游。冰涼的蛇身隔著衣服的布料,緩慢的蠕動,勾起微微的異樣感,有些癢但是沒法撓。
單葉凌一動也不敢動,心下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平日在野外見到,其實不過也就一刀的事。可現在她不但雙手被約束,就算是雙手自由,她也根本沒有瞄準射殺的力氣。
直到那蛇眼看著就要杵到單葉凌的臉,她閉上眼,屏住呼吸,臉蛋不自覺的側移,只盼著這場噩夢早些結束。
身上的重量忽然消失,閉著眼的單葉凌有些疑惑,僵直了一會才慢慢恢復一些冷靜,周邊氣息變化,這才發覺左右已經多出了很多人。
睜開眼的一瞬間,燈光大亮,刺痛了單葉凌的眼部神經,她再次緊緊閉上,好一會才慢慢適應,重新睜開發現自己正身處于一個空曠的大倉庫里,接著便打量起了周圍的人來。
「一個小小的玩笑,單小姐莫怪。」說話的人一臉‘沒什麼’的笑意,單葉凌怒火中燒,尤其是看到他脖子上掛著的那條黑花大蟲,原來竟然是故意嚇唬她的!
玩笑你妹!單葉凌收起怒意,忽然冷笑起來,「我說呢,原來都是熟人。大老遠的跑到這里來,簡直讓老子受寵若驚啊!」
眼前這些人里,一部分單葉凌是有印象的,特別是剛才說話的這一個男人,就是那天夜里突襲她的領頭人。她似乎是低估了這些人對她的熱衷程度。
「客氣客氣,」男人皮笑肉不笑,一雙陰滑的眸子,分明寫著對單葉凌的報復,根本就是對她那晚射了他一針心有怨憤,表面卻還要裝出虛偽的客氣,「單小姐人忙事多,我們請不來,就只能出此下策,還望單小姐別生氣啊。」
單葉凌不由好笑,心道還真是特別的待客之道。眼一翻,「行了,有話直說,請老子來干什麼?」
「爽快!」那人哈哈一笑,進入正題,「想必你有听說過天啟博物館二度失竊的事情吧,關于那個青花瓷瓶。」
「老子當然听說過,不就是你們這群人干的麼?」看這情況,不用問,單葉凌也能肯定了。
男人當即笑著搖搖頭,「怎麼能是我們干的呢,所有人可都知道,是你做的。」
「放屁!」單葉凌向來最討厭的就是被冤枉,如果被問的是畫的事,她或許就承認了,可是青花瓶不是她拿的,就休想她有承認的可能。「你們做了案子再推給我,以為老子傻,會給你背這黑鍋?!」
「可是現在就算你不想背,又能怎麼樣?你有本事去自首說,畫是你偷的,青花瓶不是你偷的?」男人越發狂妄放肆的展露出嘲諷,「你不自首就沒人知道,你自首了,也不見得有人會相信。」
這听起來就像是,要麼繼續背黑鍋,要麼就把黑鍋坐實了,哪一個都不是單葉凌想要的。听男人這麼一說,她突然便覺得自己的處境很是不理想,「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想怎麼樣?!」
「單小姐也是聰明人,如果不想被條子盯上,那就考慮考慮和我們合作,怎麼樣?」
「和你們合作?」單葉凌奇怪道,「什麼意思?」
「很簡單,加入我們,替我們做事。」男人繼續道,「少不了你的好處同時,我們同樣會保守住你的秘密,保證你的隱蔽。」
單葉凌明白了,這話說著好听,其實不過變相的威脅,這些人知道她的事情,以此為把柄,想讓她替她們的手腳。可是她怎麼可能答應,且不說她喜歡來去行動自由,瀟灑慣了,更何況,她有借有還,怎麼可能真的犯案做壞事,賣了自己還要替別人做嫁衣?那樣豈不是把自己推進了更危險的境地!
「我如果不同意呢?」單葉凌想了想道,「你們就要揭發我?」事到如今,她卻還能笑得出來,「別忘了,你們現在也算是暴露自己了,如果我真的出了事,我會放過你們?」
「那你那個女人的命,你也不顧了?」
「曼曼?」對了,單葉凌這才恍然想起來,「你們把于曼怎麼了?!」
「現在還很好,但你如果一直不配合的話,可就不一定了。」
「哼,你們還真敢殺人不成?」單葉凌嘴上雖然不信,但也不敢保證,這些亡命之徒為了自己的目的會干出些什麼事情。
男人詭異一笑,輕撫著脖子上蠕動的花蛇,「倒也不至于,不過在身上臉上劃幾刀還是可以的。」
「你們敢!」單葉凌激動的幾乎要從椅子上沖過來扼住男人的脖子,將他碎尸萬段。可是掙扎半響,只是毫無效果。
對方似乎是喜歡看單葉凌這種力不從心的樣子,得意的揚著嘴角,「有什麼不敢?但我更好奇,如果她知道你是怎麼耍她的,她又會怎麼對你?她不過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其實你也該清楚,她心里有多恨你!其實也就是長得漂亮些,你要是不稀罕,我倒是不介意分享給兄弟們。」
「你TMD給老子閉嘴!」單葉凌爆紅著一雙要殺人的眸子,束縛著的手被繩子近乎要勒出血來,「有本事放開我,老子秒掉你們這群敗類!」
「呵呵,放開你又怎麼樣,你體內的藥效還得有七八個小時才能退,你那些本事就先收收吧。現在主控權在我們手里。」男人不客氣的提醒道。
單葉凌惱悔的咬著下唇,不甘心的閉了閉眼楮,「你們為什麼一定要我,我們互不干擾,就不行麼?」
「單小姐本事那麼大,對我們當然是有利無弊的。」
「切,不過是想拉個墊背的,一旦出事,有個人給你們頂罪吧!」單葉凌怒道。
男人忽然走近些,「不管怎麼說,答應不答應單小姐考慮清楚,可別一時沖動害了自己在乎的人。」
「你們先放了她,我考慮考慮!」
「別用這招,你決定了,我們自然會放了她的。說話算話,這個你不要擔心。」
「我……」單葉凌腦中雜亂不已,兩難的境況讓她很是焦躁。她分明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答應這種要求的,可是另一方面她又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于曼置于危險而不顧的。就算是于曼知道了事情的全部,從此討厭她恨她,那也不可能!「放了她,我……」
說話聲被突然的一聲巨響打斷,碩大的倉庫鐵門被人從外撞開。不光是單葉凌,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因此嚇了一跳,齊齊向門口看去。
程夏帶著幾個人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進來,單葉凌一瞬間好像看到了救星,心中的興奮難以附加,嘴角帶笑,卻不由開起了玩笑,「這麼久才來,知道我等你等得多苦?」
「你少惡心!」程夏頭疼的啐了她一句,她要想辦法找人幫忙,並保證管小敏的安全,又要解決神秘人派著監視她的人,回頭還要費勁心思找到單葉凌被帶走後的位置,這麼多事忙下來,她怎麼快的了?
單葉凌想不到那麼多,趕忙提起了正事,「曼曼不知道被他們藏去哪里了,你趕緊和他們打一打,逼問一下。」
程夏皺了皺眉頭,看向對面的一群家伙,「是你們直接放人,還是打完了我們自己救?」
男人似乎也沒被程夏的架勢唬住,臉色微微一沉,「原來是程董,沒想到你還是來了,我還以為先生的話你都听進去了呢。」
程夏隨即一怒,「你閉嘴!」
「呵,你敢來害怕我說麼?先生說了,只要你來,就休怪我們將你出賣她的事情說出來!」男人說著,朝著單葉凌的方向指了指。
「什麼先生,什麼話?」單葉凌听得雲里霧里,「姓程的,你知道什麼?什麼出賣?」
「你別听他胡說!」
「胡說?你為了先生手里的資料,出賣她的行蹤,現在又來裝什麼姐妹情深?」
「我讓你閉嘴!」程夏惱羞成怒,不由分說的便沖向男人,怒極動起了手來招招都沒有分毫的留情。現場忽然便混亂起來,程夏臨時求人幫忙,也沒能要到多少人,但是這回看起來也沒有落于下風。
一腳將男人踹到在地上,用力的踩在他的胸口,手里忽而出現小型的刀片,將那條原本掛在男人脖子上的花蛇一分為二,血濺一地。場上勝負已分,程夏把男人踢到一邊,很快有人幫忙鉗制住他。
走到單葉凌身邊,先是解開她手上的繩子,後來又從口袋拿出一個小小的牛逼紙袋遞到單葉凌手里,「時間緊迫,我只能弄到這個藥,效果也不清楚,你吃一顆就行。」
單葉凌顧不得那麼多,隨後便丟了一粒進嘴,干咽下毒,嘴中一陣苦味彌漫。「你怎麼知道我中藥了?」
「我在你們屋里的地上發現了迷藥粉末。」程夏言簡意賅的解釋。
單葉凌緩了一會,雖然力氣沒有明顯的恢復,但是勉強已經能站起身來,沒有之前那麼吃力了。她走到被制住的男人面前,揪住他的領口,「說,于曼在哪?你們把她帶哪去了?」
「有本事,你們就自己找啊。」男人挑釁的話分明刺激到了單葉凌,外加上方才的那些憤恨,她雖然手上沒有多大力道,打在男人臉上的一拳卻也不輕,甚至有血絲緊跟著從男人的嘴角溢出。
「我再問你一遍,于曼在哪里?!」單葉凌幾乎是用吼的,誰也不能體會到她見不到于曼心里的那種沖動!明知道于曼現在處于危險中,自己卻毫無頭緒的無力感,這遠比身體的無力更讓她痛苦!
男人吐了一口含血的唾沫,抬頭卻看向了單葉凌身後的程夏,笑意猙獰,「你想知道的話,你問她啊,她都知道。」
「你瞎說什麼,我怎麼會知道?」不等單葉凌詫異,程夏便受不住躺著中槍的憋屈,怒氣道。
對方卻忽然鄙夷的哼了一聲,好像沒听到程夏的話,眯了眯眼盯著單葉凌迷惑道,「她都知道,就看她願不願意告訴你了。」
「他這是在挑撥離間,你別信!」見男人依然自顧自的胡言,程夏只能先和單葉凌解釋起來。
單葉凌本也不信,可是聯系到男人先前的話卻又有懷疑,她回頭看向程夏,眸中一片冷清,「他剛才說你出賣過我,有沒有那回事?」發覺程夏忽然有些躲閃的眼神,單葉凌心下一涼,改口道︰「是什麼事?」
作者有話要說︰目測要開虐了,小虐小虐,淡定……話說本來看文的人就不多了,會不會被虐不見……歐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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