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殿里長的玉桌上美食美器鋪排得層層疊疊,各類美酒盡擺其間,一律的銀杯玉筷,白玉碗。
歐陽夫人在上首,意氣風發地舉起銀杯頗有揚眉吐氣的架式:「今天,我的清平回來了,我的長子回來了,我很高興,不知大家高不高興,不高興的,我不管了,高興的跟我舉杯!」
端木瑞博先舉起杯來,接著大伙一起舉杯包括另張桌子上的姨娘和孩子們,哪個敢不舉杯!
大家站起來,相互踫杯,聲音象音樂一樣在席間上空流動,歐陽夫人情緒高漲:「今天,我們大家不醉不歸,下面的丫頭小子們也盡情地喝,喝醉了不受罰,今晚都不用干活了,都擱著,明天再說!我們今晚且痛快地樂著!高興了也可以唱著,給大家助興。誰唱好了,我有賞!」
下人們都歡呼起來,長時間籠罩在王府上空的陰霾終于散開了,迎來了可愛的陽光,想不到以苛刻著稱的太太,這麼可愛。
旁邊的念奴,子明,元白沖清平舉起杯來,笑道:「七哥,你看母親多麼偏心,我們都白陪著她了,她現在就想你!」
清平緊張地道:「母親不是不想你們,是你們平時在她身邊習慣了。」
初初被他這麼正解的回答汗顏,心道:「清平,清平,你真象一杯純淨水,」
他滿肚子都是佛理,怎麼能理解大家的玩笑呢。這個時候的清平的智商是不夠的。精明的三女乃女乃端著酒杯,婀娜地過來笑道:「七弟,你守清規戒律多年,跟我們說說,弟妹是怎麼讓你回頭是岸的」
「這個,那個,」清平被她問得結巴了,俊美的臉由于緊張漲得通紅。
三女乃女乃把手搭在初初肩上,媚聲笑道:「這個什麼,那個什麼是不是見我們城雪的美貌就把持不住了,清規戒律都忘到腦後去啦」
清平更加急了,連連擺手道:「不是,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們沒有,」
「沒有什麼」三女乃女乃步步為營。
初初馬見上就要露餡,忙攬住清平的胳膊,柔情蜜意地嬌聲道:「七爺,你在說什麼我們的事不要說給他們听。他們就想笑話你呢,你這麼呆傻。」初初暗地里狠狠地掐了一下清平的胳膊。
清平這才醒悟,原來三嫂是在套問他呢。
這邊子明見初初對清平柔媚的樣子,嘴唇都咬青了,低著頭連連地喝酒。初初與他的坐位分別在清平的左右,初初見他借酒澆愁,明明知道是因為她,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但看他一杯一杯地喝下去又心疼,于是便柔聲道:」八弟少喝些吧,酒不是這樣的喝法兒。」
子明紅著眼楮抬起頭來,笑道:「七哥回來我高興,多喝幾杯,七嫂不用管我,只管好七哥就是。」
元白用胳膊砰了砰他:「怎麼跟七嫂說話呢,她怕你喝多傷身體,也是為你好。你怎麼不懂好壞人情了。」
子明抓住元白的手,冷笑道:「元白說得對,我是不懂好壞人情,有你們懂就行了,有懂的人就行了,不象我就好。」
歐陽夫人知道子明的心病又犯了,怕他說出不合時宜的話來,便命元白道:「元白,你扶八哥回去,他喝多了。」
子明不想回去,被元白強拉著走了。
這邊三女乃女乃還不罷休,對清平又笑道:「七弟,你得如此佳人,當著大家的面,喝個交杯酒吧」
單純的清平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
「怎麼使不得,難道你們不是夫妻」
「我們,我們,」
初初知道三女乃女乃的企圖,她成心試探清平,若是不滿足她,打消她的疑慮,今晚她不會善罷甘休的,一定會死纏到底。」
初初挽著清平的胳膊,倒了兩杯酒,半依偎在他懷里,含情脈脈道:「七爺,你靦腆的毛病就是改不了,既然三嫂說了,我們就當著大家喝杯交杯酒怕什麼」她的美目晶晶瑩瑩地肯求著他。
清平有些裝不下去了,出家人不打誑語,他不想再騙下去,他想說,他跟城雪不是真的,
但是初初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她雖然面帶笑容,但眼楮里卻寫滿擔心,她怕他,傻勁上來,不再演戲了,那他們的計劃就全部告吹了。
還好,在她強烈的注目下,他終于端起酒杯,環著她的胳膊,一飲而盡。三女乃女乃和其他幾位女乃女乃笑著拍手稱好。
歐陽夫人見他們恩恩愛愛,十分滿意。
初初剛才緊張得鼻尖都滲了汗,別人沒在意,元白卻看到眼里。清平喝完交杯酒,神情也變得落寞了。元白覺得這兩個人,有些不對勁。
清平的樣子讓初初心里沒底,清平太真實了,一點假都演不了,他的感情也太純了,一絲雜質也不摻。可是一個人這樣到底,是得不到他想要的東西的。說謊,演戲,平常人信手拈來的事,清平卻比登天還難。
初初心道,天下間象清平這樣的男子應該是沒有了。
她怕夜長夢多,不知道三女乃女乃又想出什麼鬼主意來,到時候清平不再配合就遭了。初初笑道:」交杯酒也喝了,這回三嫂該放過我們了吧,七爺前兩天得了風寒,剛好些,今天坐了這麼長時間,又喝了許多酒,我怕他不舒服,想讓他早點兒去休息,然後我來陪大家。」
她知道歐陽夫人疼愛清平,這話就說給她听的。果然歐陽夫人道:「既這樣,清平就休息去吧。
清平還沒等站起來,就被三女乃女乃一把按住,笑道:「想逃,哪有那麼容易,清平,我們五年沒見面了,都想你著呢。你想偷懶兒,太太偏袒你,我們可不依,我們巴巴地等著喝完喜酒,鬧洞房呢。」
「城雪說想讓你回去,我看啊,正好,你們倆都回去,我們也跟著去鬧洞房,誰讓你好欠我們的呢,我們要補回來。」
初初心道,這下子可不妙了,清平的脾氣恐怕要到底線了,連忙急道:「太太,你快管管三嫂她們,清平生病剛好,需要休息,讓她們改天吧。」
三女乃女乃笑道:「改天什麼,改天就沒有今兒的心情了,選日不如撞日,今天你們回來了,我們就要沾沾你們的喜氣兒,鬧一鬧你們,城雪,你個不害臊的,自己悄悄地把房圓了」
許多男女在場,人多勢眾,初初的臉也紅了,急道:「沒有,三嫂,你怎麼口無遮攔三女乃女乃笑道:「這正好,趁你們好事未成之前去鬧一鬧。給你們祝祝興。」
初初心中大喊不妙,唯有求歐陽夫人了:「太太,您快管管三嫂吧,她簡直瘋了。」三女乃女乃縴臂一插腰兒,笑道:‘太太要是管這樣的事才沒意思呢,還有什麼趣兒。」
果然歐陽夫人寬容快樂地笑道:「隨她們去鬧吧,人多了熱鬧,也省得你們小倆口兒冷清。何況就象你三嫂說的,今晚是你們圓房的大喜日子,有她們在也算給你們慶賀慶賀。」
三女乃女乃脖子一扭,嬌嗔笑道:「太太這話還中听,要不然真打了我的臉了。」
歐陽夫人滿意地笑道:「你們去吧,我也回去休息了,今天實在乏了。」她看向端木睿博那邊,人早就無聲無息地走了,留著個空座兒,指不定又上哪個狐媚子那里去了,俗話說得好,老牛吃女敕草,有女敕的,誰還吃老的。這樣的日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今天怎麼感觸起來了。她厭惡瞪了那坐位一眼,地回了房間。
這邊以三女乃女乃為首的幾個嫂子,姨娘和孩子們都簇擁著初初和清平往房中來,房中早又被人多鋪陳一新。忽然來了這麼多女乃女乃,丫環忙得團團轉,唯恐招呼不周。
幾個孩子在地上來回跑著,女乃媽在後面追,女乃女乃們熱熱鬧鬧,一片喧嘩之聲,清平清靜慣了的人,被她們鬧得頭都大了,他又不知道說什麼,只好忍耐。
屋子里人多,顯熱,三女乃女乃把領口解開,笑道:「大家誰熱了,可以月兌衣服,」大家都笑。
清平也熱了,額頭上都是汗,窗戶都開著呢,但人牆賭著,涼風過不來,清平不斷用手帕擦汗。
三女乃女乃笑道:「老七,你不如讓城雪伺候你把外套月兌了,瞧你熱的。」
別人鬧洞房都鬧新娘,她反其道而行之專鬧新郎,也難怪的,清平比大姑娘還害羞,靦腆,不鬧他鬧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