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楚臣驚得半晌未合上嘴巴,跳下馬車,徑直走過去,咳咳,好歹蘇瑾羽也是他天楚的命官,在他眼皮底下有個好歹,他面上也不好看啊。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何況是朝廷命官。
隱濤立即體貼地撥開人群為他開路,圍觀的大理寺的官員中有認出蕭楚臣的,忙即跪下︰「臣叩見太上皇陛下!」
此話登如平地炸雷般,眾人驚慌跪下,高呼︰「草民(臣)叩見太上皇陛下!」
正打得起勁的寒辰揚起的手停在空中,轉頭,卻瞧見一道挺拔身影,微愕,這個男人面熟!太上皇?腦子有點打結,她幾時見過太上皇?她才不管太上皇還是太下皇的,先爆炒陳世美的豬頭再說!
蕭楚臣見她只是頓了頓,繼續打人,不但未將他這太上皇放在眼里,更可氣的是,她竟然沒認出他!這算什麼!
隱濤見狀,上前喝道︰「住手!」
寒辰轉頭,不屑地道︰「憑什麼住手?陳世美不該打麼?還是你也是陳世美家族中的一員?!」
隱濤︰「……」轉頭看向蕭楚臣,「太上皇覺得屬下長得像陳世美麼?」
蕭楚臣暗嘆,隱濤什麼都好,就是腦子太直,什麼事都當真。
眼見蘇瑾羽那張俊美無儔的臉腫成了豬頭,他再不攔住她,只怕是要毀容了。于是看一眼寒辰,朝她冷笑一聲︰「被人甩了?」
寒辰只覺一頭黑線︰「……」這話怎麼听著這麼耳熟?蕭楚臣再向她冷笑一聲︰「惱羞成怒了?」
寒辰︰「……」她想起這個男人是誰了,一年前的城外小樹林……
臉上真掛不住了,也確實惱羞成怒了,霍地從蘇瑾羽身上站起,瞪他!
蕭楚臣再沖她冷笑一聲︰「你還真是個悲劇人物,天涯芳草遍地是,呃……真看不出哪一枝才屬于你。」
寒辰暴走了,這個死男人,不但還了她三聲冷笑,還把她的話原封不動地扔回給她!不,不能說原封不動,最後一句,他在嘲諷她沒人要呢!
惱羞成怒的後果很嚴重!寒辰如旋風般沖向路旁的一個豬肉攤子,搶了屠夫宰豬時收集了賣的一桶新鮮豬血,屠夫在後面追著大罵︰「哪里來的黃毛丫頭,老子的東西也敢搶!老子宰了你!」
寒辰回頭高高飛起一腳,踢中那人胸口,屠夫立即應聲昏倒,屠刀「當啷」跌落地上。
她手提三十多斤的豬血桶卻宛若無物,仍健步如飛,倏地回到蕭楚臣面前,在眾人和蕭楚臣愕然不解的目光下,兜頭將整桶豬血朝他潑去!
英明神武的太上皇陛下登時一身**血紅紅,腥乎乎粘乎乎的鮮血不斷從頭上順著發絲,流到臉上,再順頰流到身上,狼狽不堪!他這一生沒都沒這麼狼狽過!
繁華的街道頓時被像點了啞穴一般,一片寂靜,個個瞠目結舌,完全石化,然後「喀嚓」裂開,隨風而散。
唯有隱濤反應極快,立時長劍「刷」地出鞘,飛身刺向寒辰。
寒辰十幾年殺手生涯的敏捷和應敵經驗可不是假的,急忙倒縱出丈余,「刷」地從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就欲還擊。
卻听蕭楚臣沉聲喚道︰「隱濤回來。」
隱濤招式收放自如,收劍落地,不解地回頭瞧向狼狽不已的主子︰「主上……」
寒辰朝蕭楚臣冷笑一聲,「你都尊貴為太上皇了,心胸卻不怎麼樣,想以大不敬之罪殺我,就悉听尊便!」語畢,拿了包袱,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走了。
只留下一身狼狽的蕭楚臣望著那道遠去的背影咬牙怒瞪!她都這樣說了,他若真治她的罪,反倒真應了她的話,心胸不怎麼樣了!
「主上……」隱濤小心地叫著蕭楚臣。
眾人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喘地偷瞧著蕭楚臣,唯恐被此刻的太上皇給遷怒治罪,也怕自己出口大氣被太上皇瞧見,記在心里,日後治罪!同時無不暗暗咒罵秋寒辰,該死的悍婦!竟敢對太上皇淋豬血,應該斬立決!
可是太上皇為什麼只是咬牙怒瞪,不下令殺她?
那些大理寺官員此刻一門心思都在蕭楚臣身上,竟無一人想起地上被打得七葷八素可以開染坊的蘇瑾羽,蘇瑾羽頂著一張豬頭臉,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朝蕭楚臣跪下︰「臣拜見太上皇陛下……」這一跪尚未拜完,便向後一仰,暈了過去。
蕭楚臣這才回神,透過眼皮上的血跡看向遠近昏倒的三人,突然失笑,這個秋寒辰殺傷力真夠強,這麼一會功夫,打昏三人,並把他這太上皇豬血淋頭!好!好得很!他該贊她勇氣可嘉,勇猛神武呢,還是該罵她魯葬無畏,不知死活沖撞天威呢?
眾人不可思議地看向蕭楚臣,這種情形下,太上皇竟笑得出來,是被氣得失心瘋了吧?
隱濤無不擔擾地道︰「主上……你沒事麼?」
蕭楚臣抬袖擦一臉上惡心的腥血,哼了一聲︰「你看朕像沒事嗎?」
隱濤同情地望著他︰「……」確實不像。「那依主上的意思,屬下應該怎麼做?」
蕭楚臣磨牙︰「還能怎麼做,回宮!」說著月兌下外袍擦了擦臉和頭發,然後扔在地上,大步流星回到車上。
隱濤︰「……」就這麼算了?!這既不合理,也不符合主上的狠絕性格啊。
「臣(草民)恭送太上皇!」有幸在宮外見到這千古難見的年輕太上皇,竟然是這等驚悚情形下,偏生個個不敢議論,不敢露出一絲不敬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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