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辰抬頭,毫無畏懼的回視他︰「回太上皇陛下,臣女當時想到的只是若不囂張,對不起陛下的本意,囂張過去才想起,臣女只是太上皇腳下的螞蟻,太上皇只需動動腳尖就可輾死臣女。」所以豬血潑頭,他有一半的責任。
蕭楚臣垂下眼皮,掩飾眼底閃過的一絲尷尬,她倒是聰明,只是嘴巴依舊不饒人。嘴角露出一抹冷意,「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寒辰微微昂首︰「臣女一直有自知之明。」
蕭楚臣終地「嗤」地一聲笑了︰「秋寒辰,你雖跪在朕的腳下,卻只是屈服于朕的權勢,你眼里對朕並無半分懼意,朕說得對不對?」
寒辰道︰「臣女看人極準,太上皇並無殺臣女之意,所以臣女才敢這般有恃無恐。」
此話一出,不禁蕭楚臣好奇地「哦」了一聲,就是那個號稱為她求情卻一直作壁上觀的溫溪壽也「咦」地一聲輕呼︰
「師兄原來沒打算殺她呀?」
蕭楚臣未答,反而道︰「秋寒辰,你哪兒來的自信?」
寒辰道︰「臣女看人絕不會錯,太上皇眼中有凌厲霸氣卻無殺氣,說明太上皇並不想殺臣女,只是想讓臣女吃些苦頭受受教訓。」跟著伏地一拜︰「臣女沖撞天威,甘願領罰,請陛下不要為難臣女的家人。」
蕭楚臣沉吟片刻,道︰「秋寒辰,你在跟朕演戲麼?據朕所知,你與秋家上下並不和睦,甚至都是仇視的,卻在此為他們求情?」
寒辰揚頭,不卑不亢道︰「臣女確實與家人不睦,但卻不表示臣女願意連累他們。而且臣女心下也認為陛下雖然狠絕,卻不是殘暴之人,他們應該是安全無虞的,臣女所求也不過是安家人之心。」
蕭楚臣冷笑一聲,不語,慢慢品著茗茶。
寒辰靜靜跪著,一動不動,不急不躁,一副悉听尊便的樣子。溫溪壽仍舊搖著扇子不說話。
過了大約有半柱香的時間,蕭楚臣突然失笑,對溫溪壽道︰「此女很聰明,也很沉得住氣。」女子中能有此沉穩氣度當真是少見。
溫溪壽「啪」地一聲合上折扇,笑道︰「她若是沒點特質,也不值得我親自為她跑這一趟,既然師兄原也沒想殺了她,不如就給我個薄面,就饒過她和秋家,只略施小戒如何?」
蕭楚臣哼了一聲︰「朕可以送你幾分人情,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說著轉向寒辰︰「你希望朕如何罰你?」
寒辰︰「……」微一沉默道︰「臣女不知戴罪之人還有權利對處罰挑三揀四……」
蕭楚臣睇她,她為何不就此往輕里說?這個女人反應總是出人意料。「若可以選擇呢?」
寒辰不屑地看他一眼,他以為是貓逗老鼠呢,若有心讓她選擇,直接免罪不是皆大歡喜?「臣女無所謂,只求不累及家人。」
蕭楚臣放下茶杯,「既使取你性命?」
寒辰「刷」地拔出匕首。
蕭楚臣波瀾不驚,似笑非笑望著她。旁邊的太監忙叫道︰「大膽!」
蕭楚臣揮手示意太監退下。
寒辰直視他,他瞧見她拔匕首卻不見絲毫驚慌,就這心理素質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也或許是自恃武功高深莫測,未將自己放在眼里,不管怎麼樣,她還是挺佩服他的。單手將匕首送到蕭楚臣面前,很認真很嚴肅地道︰「臣女素來惜命,但我命由天不由人。一人做事一人當,匕首在此,臣女也在此,是先煎後炸還是先蒸後炖,太上皇陛下,您請點餐。」
「噗~」溫溪壽不給面子的笑出聲來。
蕭楚臣深邃凌厲的眸子掃她一眼,嘴角忍不住翹起,明知自己將死,一般人的表現無外乎幾種,大義凜然型,委屈叫冤型,忍痛等死型,還有痛哭求饒型……死到臨頭,卻如此認真調笑自己死法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個女人不止對旁人狠絕凶悍,對自己也是毫不留情啊,一再打破了他先前對女子的認識。
他一直以為女子是索然無趣的,生兒育女不過是天性,而他卻偏偏不在乎兒女子嗣。在他眼里,既使優秀如唐月瑤也不過是朵用來調劑情緒的解語花,可是若這調劑卻需要像瓷女圭女圭般的呵護,又實在提不起興趣和精力。
原來這世上還可以有這樣一種活法的女子,快意恩仇之後,卻又可以毫無畏懼地拿命擔後果,而非世下的女子只會安逸地躲在父兄身後等著嫁人。
溫溪壽突然插話︰「秋寒辰在妙音園時,是給我打雜的,她最擅長打雜,不如就讓給師兄打雜半年如何?」
寒辰身子晃了一下,舉著匕首的手垂下,咬牙再咬牙,終于還是沒忍住,慍道︰「溫溪壽,你不說話會死嗎?」
溫溪壽「啪」地一聲重新打開扇子,欠扁地笑著︰「不會死,但是會很難受。」
「我與妙音園一年契約已滿,你無權轉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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