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臣女斗膽問問陛下,陛下來此可是有事?」她覺得肯定是沒事,真有事他自會差遣太監宮女來喚她,若她猜得不錯,他必定也是早起練功,然後心血來潮地想瞧瞧她這大家閨秀是否真能起得比雞早?
雖然她判斷向來精準,這次卻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
他不是早起練功,而是昨夜失眠,索性在天微亮時便起來練功。只有蕭楚臣自己心里明白,因為與她的前兩次特殊勁爆的見面,因為她意料之外地牽涉到某件事情里,他竟然失眠了,腦子里整夜都不受控制地回憶著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卻又怪自己竟這麼在意她的一顰一笑。
哪知剛準備練功,便听到她這里有練功的聲音,便心血來潮地想來瞧瞧,只是沒想到被她認真卻狠絕的招式驚呆了,以致于失神到想走已經來不及了。
「朕只是隨便走走,正巧路過這里。」蕭楚臣淡定自若地道。
寒辰見他神情清淡,無半分來為難她的模樣,不疑有他,忙道︰「太上皇要臣女隨侍還是……」
「朕今日有事,不用伺候,你只需掃朕的寢殿打掃干淨就是。」
「哦,是。」
十余日後,寒辰倚坐在頤清宮的台階上,手肘支在膝蓋上發呆,這算哪門子的處罰?太上皇把她留在宮中,不是應該變著法兒的折騰她才解氣嗎?為何是這樣?
她在宮里的十余日,都閑得快長毛了。每日除了打掃一下太上皇的寢殿,就是無所事事地趕趕蒼蠅……當然,前提得是頤清宮里能飛進蒼蠅,但事實上,這宮里想見只蒼蠅還真不容易!不知是她原先的生活忙碌慣了,還是被溫溪壽那變態折磨慣了,如今的生活,她不適應,真的不適應!
其實她非常想練練雕刻來打發時間,但是太上皇有命,每日只需將她的寢殿打掃一遍,再無需做任何事情,她清楚地記得他說這話時眼里的警告,就是不許她做任何事!她自然不能頂風作案,留下什麼把柄,把半年之期延長到無期,這會比做牢還難受!
天可憐見,誰知道打掃一遍寢殿連半個時辰都用不上?!剩下的時間,什麼都不能做!這種沒有任何消遣,甚至連本書都不能看,只能枯坐的日子實在是太無聊太難熬了!她又不是等著入土的老太太,每天只需眯著眼曬太陽等死即可!
蕭楚臣從紫金殿回來時瞧見的便是在台階上發呆神游的寒辰,就像被人抽了生氣的布女圭女圭似的,死氣沉沉。
不禁暗笑,他還真是掐中了她的弱點,原來這世上竟有不怕累死只怕閑死的人,真是見識了。他早知她既能忍下溫溪壽那麼變態的人,必有著超出一般人的忍耐和堅韌,所以,他就算像溫溪壽那般變著花樣折騰她有什麼用,毫無成就感。
現下卻不同,看著她度日如年,他心里竟生出莫名的快意。
他瞥她一眼,然後宛若不見地提著袍角從她身旁拾階而上。寒辰卻突然抓住他的袍角,仰起頭,目含乞求︰「太上皇陛下,臣女知錯了。」
蕭楚臣居高臨下的看她,「知錯?你錯在哪里?」
寒辰緊捏著他的袍角懺悔︰「臣女不該在太上皇被唐大小姐甩的時候說風涼話,分明就是唐大小姐有眼不識金瓖玉嘛!臣女不該在太上皇嘲諷臣女時……不不,不是嘲諷,而是……而是……」她嘴拙,實在想不出替代的文雅詞來。
蕭楚臣斯條慢理地道︰「朕就是在嘲諷你。」
寒辰︰「……」
蕭楚臣哼了一聲道︰「秋寒辰,朕當時就是嘲諷你,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朕若不原話反諷回去,你豈會記起朕來?」
寒辰突然白目起來︰「記起太上皇來,有糖吃?」
蕭楚臣微怔,是啊,記起他來有糖吃麼?為什麼他非要執扭地讓她記起他?是不甘心麼?
其實一年前在城外小樹林見過她後,他曾數次在街上見到她,有次見她在買雕刻刀,有時次她在買顏料,有一次甚至瞧見她向一家棺材鋪打听是否轉讓。
她似乎一直在做一些跟她身份不相稱的事情,他很好奇也很疑惑。只是他沒想到,越是好奇越是捉模便越是在意……有一次,他甚至站在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她一頭撞到他肩膀上,卻在連聲道謙後,匆匆離開,她根本未記起他,或者是她根本連撞的人是誰都沒看清吧?
那日後,又瞧見過她兩次,卻見她都是去溫溪壽在京城的一家分店。他偷偷讓隱濤去打听後,才知她竟是在打听一個雕刻師傅,一個女子又是買刻刀,又是找雕刻師傅,想做什麼?!
再後來,父皇病重,他忙于布置他的大計,也顧不得上街「偶遇」她了。
待他順利登基後,卻發現她已經離家回鄉下了,而且,一去經年。
再次相遇,卻是在一年後,她被解了婚約……在見識了她的強悍之後,雖然被嚇到,卻隱隱希望她記起她,難道真是不甘心被她忘卻麼?可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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