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心里不比我清楚嗎?好啦,這里沒有男人也沒有蘇謹羽,我又不吃你哪套,你裝賢給誰看?」
「姐姐為何這麼說我?我只是適才看見你在顏料鋪看顏料,想起許久未與姐姐見面,一時歡喜,便想跟姐姐打個招呼。正好我在旁邊鋪子買了盒水粉,味道很清雅,是用了玫瑰汁的珍珠粉,養容效果極好,姐姐看看喜不喜歡,喜歡我就送給姐姐。」
柳嫣容一副非要討好她的表情,令寒辰疑惑了,她不會是被身世煩惱得精神潰崩了吧。
柳嫣容已經打開手里那只盒子,湊到鼻端聞了聞,「很清雅的香味,姐姐聞聞看,喜不喜歡?」
說著把盒子湊到寒辰面前,尚帶著淚花的美眸誠摯地看著她,「姐姐聞聞看,若是喜歡,就送給姐姐,美容養顏效果極好的,味道也好,姐姐不信聞聞看。」
寒辰微愣,感嘆一句,人至賤則無敵。就在她一愣神的功夫,柳嫣容對著水粉盒子「噗——」地用力一吹,水粉立即順氣撲向寒辰的臉和口鼻。
寒辰畢竟是殺手出身,對危險總有著一股特有的敏銳。何況她剛剛借顏料店主夫的手打了柳嫣容,才眨眼功夫,柳嫣容就楚楚可憐地捧著香粉來討好她,她怎麼可能不戒備?
說時遲那時快,寒辰手臂一揮,寬袍袖立時將香粉擋開,揮散開去,跟著左手揚起,柳嫣容「啊——」地一聲慘叫,捂著尖銳刺痛的右頰轉身就跑,寒辰伸腳將她一絆,柳嫣容立即被絆倒在地,那只瓷盒跌落地上。
寒辰彎身撿起瓷盒,走向柳嫣容,冷厲的目光嚇得她不停往後挪退,拿下捂臉的手看了一下,立時尖叫︰「血?!你、你劃破了我的臉?!」
寒辰將左手的刻刀放回腰後,冷冷看著她︰「不給你些教訓,你永遠不知道天高地厚!柳嫣容,從前我不動你,只是覺得你不過是個手無寸鐵的軟弱女子,懶得跟你一般見識,你還蹬鼻子上臉了!竟敢當面暗算我,活得不耐煩了吧?」
柳嫣容被她帶著殺氣的目光嚇得連連後退,已經顧不得臉上的傷了,顫道︰「我一心想和姐姐修復關系,姐姐為何這樣對我?!難道善良也有錯嗎?只是因為羽哥哥喜歡了我嗎?難道愛他有錯嗎?」
寒辰冷笑︰「不要用蘇瑾羽那只蒼蠅來惡心我,善良沒錯,偽善就是錯,借著偽善之名害人就更錯。」打開香粉瓷盒,作勢一聞,道︰「你不是說這香粉味道清雅,美容養顏嗎?姐姐我舍不得用,都還了給你!」
語畢,身形一晃,閃到她身邊,閃電般將盒里香粉倒了大半在她臉上和鼻子上。
「不要!啊——,救命啊,救命!殺人了!」
寒辰倏地躍到一旁,冷眼看著柳嫣容捂著臉在地上打滾痛哭︰「羽哥哥,救命!救我啊!」
柳嫣容這一撕心裂肺的叫嚷,引子許多路人圍攏過來,指指點點,有人認出寒辰,叫道︰「凶手就是那個秋家逆女秋寒辰!大家齊心協力把她抓起來送官!」
寒辰聞言厲目斜過去,飛起一腳將那人踢飛出丈余遠,厲聲道︰「我看誰敢多管閑事?!」
眾人一見她如此強悍,趕忙退後數步,哪還敢路見不平一聲吼?!
正在此時,蘇瑾羽撥開人群奔到柳嫣容身旁蹲下,抱住她輕叫︰「容容,你怎麼了?容容,你這是怎麼了?快告訴我!你的臉……你的臉怎麼腫起泡來了?誰劃破了你的臉?!」
柳嫣容雙手抱臉撲在蘇瑾羽懷里哭道︰「羽哥哥,快帶我回去,解藥,解藥!」
蘇瑾羽莫名其妙︰「解藥,什麼解藥?」
柳嫣容痛哭尖叫︰「回家,快回家,我要解藥,我的臉,我的臉!」
蘇瑾羽皺眉,抬頭看看寒辰,似乎有些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當即什麼都不說,咬牙抱起柳嫣容就往回走。
寒辰伸臂擋住蘇瑾羽的去路,「不能走。」
蘇瑾羽救未婚妻心切,被她攔住去路,頓時暴跳如雷,怒喝︰「你這個惡毒女人,滾開!」
寒辰揚手一個耳光抽過去,淡淡地道︰「說話文雅點!還有,把話說清楚才能走!」
蘇瑾羽再一次在眾人面前挨了秋寒辰的打,不由得怒火燒心,放下柳嫣容就撲向她,「今日我非教訓一下你這個潑婦不可!」
寒辰身形一晃閃避開,一腳將他踢開,冷冷地道︰「蘇瑾羽,你若不想太難堪,就滾遠點!本姑娘不會每次都手下留情!」
蘇瑾羽踉蹌幾步站穩,不服氣地轉頭瞪著她,就欲再撲過來,此刻他的形象已完全沒了清雅天神的形象。耳旁傳來柳嫣容痛苦慘叫,他雙拳緊握,在打架和先救人之間掙扎,終抵不過愛柳嫣容的心,恨恨地瞪寒辰一眼,再度將柳嫣容抱起。
寒辰嗖地一下竄到他面前,厲聲道︰「你可以走,她不能走。」
「羽哥哥,快救我,我的臉好痛!我一定是毀容了!救救我……救救我,好痛!」
蘇瑾羽忙道︰「好,我馬上帶你去醫治。」長腿剛邁出一步,就被寒辰伸臂擋住。
「我說了,你可以走,她不能走。」
「秋寒辰,你是蛇蠍心腸嗎?你沒看見容容痛得不行麼?你真惡毒的想讓她毀容?!」蘇瑾羽為了救心愛的容容,忍氣跟她理論。
周圍路人紛紛附和。
「就是,秋小姐仗著會些拳腳功夫就欺負人,太不像話了。」
「秋小姐,得饒人處且饒人,給自己積點德吧。」
「秋小姐知不知道什麼叫救人如救火?!」
「哼哼,听說秋小姐還被太上皇選為未婚妻,這般狠毒,如何配得上咱們太上皇陛下?」
「太上皇真應該看看她這副凶狠的嘴臉!」
……。
寒辰哼了一聲道︰「你們都閉嘴!」她厲目環視眾人一周,伸手抓著那名嚷嚷得最大聲的路人的胸衣拉過來,冷冷問︰「我若想一刀捅死你,卻不小心被誤傷了自己,你會不會先讓我選留開去找大夫治傷?!你們這些偽善的東西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本姑娘立即擰下你的腦袋來?!」
說著將那人一推,撞進人群,圍觀人群頓時噤聲,只悄悄地看熱鬧。
「蘇瑾羽,想救你的容妹妹麼?容易,讓她給我解釋一下,她非要給我的這盒水粉是怎麼回事?」
「羽哥哥,快救我!」柳嫣容哭叫︰「我真的好痛啊,姐姐,我求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我從沒想害你,求你不要落井下石,我不想毀容……羽哥哥,我好痛啊……」
蘇瑾羽畢竟是個聰明人,只不過是太愛柳嫣容,所以才偏信偏听,覺得她什麼都好的,做什麼都是對的。如今听了寒辰的話,不由得起了疑心,那盒水粉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容容的臉腫成這樣卻嚷著要解藥?
但看著她如此痛哭哀號,心疼不已,口氣軟下來,哀求道︰「秋寒辰,算我求你,先讓我帶容容回去治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容容若有不妥之處,我替她向你道謙……請你先放她去治臉,有什麼事,等她臉好了再說,行嗎?」
寒辰微微昂著下巴,負手而立,秀目凌厲︰「說得情真意切,我都快被你的深情感動了。不過,你說了這麼多廢話,不如柳嫣容解釋一句,若沒做虧心事,為何不敢說?柳嫣容,你若想保住你那張狐媚子臉蛋,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先跟我解釋一下今日的事情,不然,你不只保不住臉蛋,我還會打斷你的狗腿!」
「秋寒辰,你不要欺人太甚!」蘇瑾羽惱當真是怒不可遏,他都如此低三下四的求她了,她竟然絲毫不給面子,從沒見過這麼狠毒這麼冷血的女人!
寒辰傲然道︰「對你們這種齷齪險惡的人,我就得欺人太甚。蘇瑾羽,你若說話再不文雅客氣點,信不信我將剩下這半盒水粉倒你臉上,讓你親自嘗嘗你容妹妹的善意?」
「你……」蘇瑾羽此時心里隱隱覺得那盒水粉有問題,若真讓容容解釋了,必對她更是百般不利︰「秋寒辰,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是在當太後的人,當母儀天下,為天下人表率,就先發發善心,讓容容去醫治了臉,有什麼事,我們回頭再說。」
寒辰嗤笑出聲︰「你不用激我,我當不當太後跟天下人無關,你若真憐憫心疼你的容容,讓她說出真相就是,你這樣百般推諉,看來也不在乎你家容容的容顏嘛,我佩服得很。那咱們就直接去官府解決此事吧,是去刑部,還是直接去請皇上明斷此案,你自己決定。」
蘇瑾羽咬牙,此事若鬧到公堂之上,只怕容容算是毀了,可是……
正在他猶豫之際,忽听一道聲音道︰「發生了什麼事?」
蘇瑾羽听到那聲音,不由得一喜,叫道︰「爹。」
正好從吏部去翰林院有公事的蘇鴻英瞧見路街口圍了一堆人,又有人嚷著要報官,便下了馬車過來瞧瞧,卻不想就遇上自己兒子抱著慘叫連連的柳嫣容被秋寒辰擋住去路。
對秋寒辰的未來太後身份,蘇鴻英與朝中絕大數大臣一樣,是不以為意,也認為這門婚事定早晚有變,太上皇是天潢貴冑,怎麼可能容得下這囂張跋扈的女子為妻?只是秋寒辰在選妃現場、眾目睽睽之下闖過了兩關,陛下不得不認下她這未婚妻而已。
所以蘇鴻英對秋寒辰這未來太後沒有任何的敬畏,瞥她一眼,轉向自家兒子道︰「發生了何事,竟令你堂堂七尺男兒如此狼狽?」
「父親……」
「容容的臉怎麼了?你這未婚夫是怎麼當的,還不快帶她去醫治?不像話!」
「是,兒子先帶容容去治臉。」蘇瑾羽暗松一口氣。
眾人也暗松一口氣,姜還是老的辣,很巧妙的就為自家兒子解了圍。秋寒辰畢竟還不是太後,能不能成為太後還是一回事,吏部侍郎的話還是違逆不得的。
哪知寒辰面無表情地伸臂一擋︰「蘇瑾羽可以走,柳嫣容不能走。我和柳嫣容之間的案子需要刑部或者太上皇來主持公道,蘇大人是吏部侍郎,不適合插手此案。」
蘇鴻英萬萬沒想到秋寒辰竟如此強硬,一點面子不給他,心下惱火之極,睨她一眼道︰「秋小姐,凡事不可做絕了……」言下之意,他可以影響到她父親秋修甫的仕途。
寒辰絲毫不為所動,淡淡地道︰「看來你們都不擔心柳嫣容的臉能不能毀容,一心想掩蓋事實,難道都是與她同謀要害死我嗎?」
此言一出,路人立即悄聲議論起來,原來是柳縣主害人再先?
蘇鴻英被她扣了個大帽子,皺起眉頭,轉向蘇瑾羽問道︰「倒底怎麼回事?」
蘇瑾羽為難地道︰「兒子也不知道……但是,救人要緊,有什麼事不能等先救了容容再說?我看就是秋寒辰見不得容容好,一心要毀了她。」
寒辰冷笑一聲︰「廢話說了這麼多,看來你們還是不想救她的臉!很簡單,我只想讓她當著眾人的面解釋一下這盒香粉是怎麼回事,你們若不想救,我直接帶她去皇宮,我瞧你們誰攔得住我?!」
顯然,她已經失去耐性,準備動武了。強悍的人就有這種好處,只要她出手,任何人都攔不住。若她是個文弱女子,此刻又哪攔得住他們!
蘇鴻英眼看寒辰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樣子,再糾纏下去不但柳嫣容的容貌不保,還會連累他們父子,便道︰「羽兒,放下縣主,讓她說說是怎麼回事,若她還想保住她那張臉的話。」
蘇瑾羽見父親也這麼說,只得將柳嫣容放下,摟著好削肩,輕聲道︰「容容別怕,我相信容容絕不會害人的。」
柳嫣容雙手掩著臉上的腫泡,怯怯地看看蘇瑾羽,再看看蘇鴻英,最後看了眼寒辰道︰「我絕沒有害姐姐的意思,我只是一心想跟姐姐修好關系,便想把這盒香粉送給姐姐討好她,根本不知道這盒香粉為何會被摻了毒物……反害得自己……」
寒辰笑得很是不屑,「柳嫣容,你不覺得你這謊言說得很拙劣嗎?莫說我不信,蘇大人不信,就是你的羽哥哥也不會信!」
蘇瑾羽面色尷尬,小聲對柳嫣容道︰「容容,你…。你還是說實話吧,你放心,我絕不會因些瞧不起你,我知道,若非被逼得急了,你絕不會做出有違本性的事來。」
寒辰唇角不屑的勾起,蘇瑾羽還真是對他的容妹妹情深意重,很會為她找借口。有違本性?!哼哼……
蘇鴻英幾乎是從鼻子里哼出一句話來︰「縣主,你還是說實話的好,否則,你這絕世容貌就保不住了,到時候……」
柳嫣容失望地看看蘇鴻英,關鍵時候,這位口口聲聲當自己是親生女兒的蘇大人,還是選擇保仕途,拋棄自己。眼下情況,若她再不說實話,容顏不保,就真的失去一切,生不如死了。
當即咬牙順著蘇瑾羽給她鋪好的路說道︰「是,我就是被姐姐逼得急了,她故意誣陷姑母與人通奸,更誣陷我是姑母與人通奸的雜種,害死姑母,害我身敗名裂,我只想教訓一下她出了這口惡氣,所以我在香粉里摻了毒藥……可是羽哥哥,我還是不忍心姐姐真的毀容,所以在家里備好了解藥,只要她悔改,只要她給我澄清了謠言,我就把解藥給她,只是沒想到反被她倒了我一臉的水粉……羽哥哥,蘇伯伯,我真的是被逼急了……」
她尚未說完,蘇瑾羽便搶著道︰「爹,你看,容容雖然做錯了事,卻並沒真心要害秋寒辰,她只是想教訓她一下而已,容容素來心善,怎麼可能害人?」
寒辰哼了一聲︰「柳嫣容,你還真是死不悔改!子越郡主與人通奸是我父親親眼所見,父親是什麼身份,親眼瞧見自己寵愛的平妻在自己眼皮底下通奸,是何等的心痛?!這事柳縣主也能賴到我頭上,是不是太可笑了?難道是我讓子越郡主與男人在野地里苟合的?難道是我讓子越郡主給父親戴綠帽子的?你覺得子越郡主會听我的?」
蘇鴻英聞言臉色一沉,不錯,柳縣主這借口確實太過牽強了。「秋侍郎因這件丑事一蹶不振,告假在家養病已有月余,縣主還是不要再提此丑事,于秋柳兩家都不光彩。」
柳嫣容臉上一熱,可惜腫泡太多,已經看不出臉紅。
蘇瑾羽欲說話,卻被蘇鴻英橫了一眼,只得閉嘴。
柳嫣容因為滿臉腫泡,無法再以嬌憐的神情博得眾人憐憫,這些路人腦子里也有了是非之分,開始交頭接耳,悄悄議論起來。
「如此瞧來,柳縣主還真是遷怒得沒有道理。」
「就是,秋小姐雖然凶悍了些,卻也不能什麼事都賴到秋小姐身上吧?」
「誰說不是呢,子越郡主與人通奸,這是多不要臉的事,她還有臉說,也不怕丟柳家的臉。」
……
寒辰繼續道︰「至于說我誣陷縣主是姑母與人通奸的雜種,更是可笑,先不說你是血種高貴的縣主還是子越郡主與人通奸的雜種,關我何事?只說縣主有何證據?誣陷縣主對我又有何好處?」
柳嫣容道︰「京城誰人不知你被羽哥解了婚約,所以你才對我懷恨在心,故意敗壞我名聲,離間我跟羽哥哥的關系,幸虧羽哥哥不為流言所動,一心對我。」
寒辰跨上前兩步,柳嫣容嚇得連忙後退兩步,躲到蘇瑾羽身後。寒辰冷笑︰「哼,柳嫣容,你太高抬蘇瑾羽了,太上皇俊美不在他之下,氣魄遠在他之上,權勢遠在他之上,才智遠在他之上,最重要的是太上皇不會趁著未婚妻不注意勾搭別的女子,他連給太上皇提鞋都不配,我有了太上皇,憑什麼惦記蘇瑾羽?憑什麼會為了蘇瑾羽去離間你們的關系?!」關鍵時刻還是要借太上皇用一下的。
柳嫣容急道︰「可是……」可是她說的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她說的意思是,秋寒辰因為羽哥哥與她解除婚約,對她懷恨在心才誣陷,為什麼她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寒辰並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咄咄相逼︰「可是什麼?可是你卻因為這些連自己都騙不了的理由來朝我下毒?說什麼會給我解藥,分明是你自己怕沾染上毒物,給自己留的解藥。一個王府縣主,竟能找到這等下三濫的毒物,可見是常與那些下九流的下三濫混在一起,想來也沒多少清譽了吧?」
柳嫣容被她一番搶白,急得直掉眼淚,忙看向蘇瑾羽︰「羽哥哥,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
「沒有?那縣主說說,你的毒藥和解藥是哪兒來的?」寒辰冷瞥她一眼,不信她敢說出是靖南王給她的。
「你、你……我、我……」
這下蘇鴻英的臉色更加難看︰「羽兒,我們蘇家門楣太低,實在配不上靖南王府的縣主,你先送她回府,讓她拿了解藥就送她回驛館吧,一個雲英未嫁的大姑娘就這樣不清不白地住在我們家,實在于她清譽有損,還是跟著靖南王住比較好。」
「蘇伯伯……」柳嫣容目含淚花地叫道。
蘇瑾羽也忙叫道︰「爹,容容素來心善,她只是一時沖動,做錯了事,爹你…。」
「好了,你還嫌不夠丟人,是吧?」蘇鴻英怒道︰「這事就這麼決定了,你先送縣主回去拿解藥。」
「是。」蘇瑾羽輕拍柳嫣容肩膀兩下以示安撫,小聲道︰「容容,先把臉治好,其他的以後再說,你別擔心。來,我帶你回府。」
寒辰倒也不再阻攔,冷冷看著蘇瑾羽撫著柳嫣容離開。
圍觀眾人給兩人讓出一條路來,卻在柳嫣容走過後,指指點點。
「原來柳縣主不僅出身有問題,心腸還這樣狠毒。」
「我瞧啊,她與蘇公子的婚事八成也要……」
「若她真是通奸的那什麼,嘿嘿,她那種出身又怎配得上蘇公子。」
「唉,只是不知道靖南王有沒有調查過柳縣主的身世。」
「我看婚事一定會黃,你們沒听到蘇大人那口氣嗎?呵呵。」
……
柳嫣容走得緩慢,自然听得到身後那些議論,臉上的疼痛已經麻木,心卻更加鈍痛起來,胸中燒著熊熊怒火,暗暗發誓,今日所受之辱,她必定加倍討回,哪怕變成厲鬼也不放過她!
蘇鴻英不耐煩地朝圍觀眾人揮手驅趕︰「看什麼看,全都散了罷!」
眾人見已無熱鬧可瞧,倒也听話,各自散去。
蘇鴻英朝寒辰道︰「秋小姐,你今日把事情做得太絕了,就沒考慮過後果嗎?」
寒辰不屑地地道︰「蘇大人,你以為我還是那個為了嫁你兒子千方百計討好你、小心翼翼看你臉色的秋寒辰麼?少跟我耍你吏部侍郎的威風!」
蘇鴻英還從來沒被寒辰這般頂撞過,臉上一時掛不住,怒道︰「你……」
「我?我怎麼了?蘇大人別忘了我現在是太上皇的未婚妻,未來的正宮太後娘娘,蘇大人現下就是給我跪拜請安都不為過。」呃,未來的正宮太後娘娘……她身上的毫毛已經全體起立行禮了,連雞皮疙瘩都排排冒頭,對這個稱呼表示抗議!但是這個很有份量、很沾皇權光的稱呼,此刻不用,過期就作廢了。
「你、你……」蘇鴻英只說了兩個字就再也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知道,以她今時的身份想對自己發難的話,太上皇定然會給她幾分面子,吃虧的是他自己。
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以前的秋寒辰變得這麼有恃無恐、臭不要臉。但他又不能張口就說,她肯定當不上正宮太後娘娘,只能陰著臉,微微側頭,極為敷衍地朝她拱手作揖︰「下官見過未來的正宮太後娘娘。」憋屈,真他娘的憋屈!
想他蘇鴻英在官場上意氣風發,何曾受過這等窩囊氣?!
寒辰舒心微笑著,能瞧見這位蘇大人如此憋屈的樣子,就當回正宮太後娘娘,值了!「蘇大人這禮行得如此勉強,那就不行也罷。只是蘇大人身為天楚朝堂的從二品命官,今日蘇大人作為證人,應該是奉公秉法,不會徇私枉法,會如實向刑部證明柳嫣容意圖謀殺未來正宮太後娘娘吧?」
蘇鴻英瞧著秋寒辰那張得意囂張的嘴臉,直想上去抽她幾耳光,卻終還是咬牙忍下,小不忍則亂大謀,于是皮笑肉不笑地道︰「未來的正宮太皇娘請放心,下官素來公證,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絕不會姑息惡人。」
寒辰微笑點頭︰「那就有勞蘇大人跟我到太上皇面前走一趟吧。」
蘇鴻英微一猶豫,道︰「好,下官就陪你走一趟。」為了不影響仕途,他只好暫且忍氣吞聲地跟她進宮作證。
頤清宮
蕭離染听了寒辰義正言辭的敘述,當即雷霆大怒,「柳嫣容身為縣主,竟意圖謀害未來太後,雖說害人未成,反害了自己,但這份用心實在太過險惡,就算靖南王納貢有功,也不能如此縱容謀害未來太後之人。蘇鴻英。」
「臣在,你去官驛館傳朕的口諭,就說柳嫣容謀害太後,罪不可恕,唯念靖南王納貢有功,便略施小戒,免了她縣主封號,降為靖南王府庶女。」
「臣……陛下,臣、臣的兒子與柳嫣容交好,由臣去傳旨未免有些不近人情……」蘇鴻英小心翼翼地看一眼蕭離染,咽一下口水,不近人情倒沒什麼,但若因此與靖南王直接交惡就危險了。
蕭離染冷冷瞥他一眼,道︰「說什麼不近人情,蘇鴻英,莫以為朕不知你打得小算盤。要向朝廷盡忠,就不要在靖南王面前做什麼好人,朕最恨兩面派。」
蘇鴻英是何等老奸巨滑,暗暗揣測太上皇話里的意思,立即明白,太上皇這是試探他對藩王的態度呢,看來朝廷不久將有大動作。念及此處,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幸虧他今日沒有站錯隊,好險!若非秋寒辰咄咄相逼,他還真是站錯隊了!
他擦擦額間細汗,跪地一拜︰「微臣領旨。」他本以為兒子與柳嫣容交好會更好地鞏固秋家地位仕途,兒子定然前途無量,沒想事隔不到一年,境況竟急劇反轉,凶悍粗魯的秋寒辰一躍成了太上皇的未婚妻,身份顯貴的柳嫣容反而從鳳凰變成雞。
「嗯,蘇愛卿就去官驛傳旨去吧。」蕭離染揮一下手,示意蘇鴻英退下。
待蘇鴻英離開後,寒辰才轉向蕭離染,道︰「你這樣做,會不會太明顯?」
「明顯什麼?正好拿柳嫣容開刀,敢對未來太後不敬者,皆無好下場。這叫殺雞儆猴。這也是柳嫣容咎由自取,若朕在場,立時斃她于掌下。再說,這樣也正好給柳霍一點顏色。」
寒辰听到最後一句,不禁一怔,愕然看他︰「蕭離染,你是不是對柳霍改變計劃了?」
蕭離染對她投以贊許一瞥,她很聰明,直覺敏銳,見微知著。「既然你問了,告訴你也無妨,朕早有除藩之心,種種跡象顯示,靖南王與子玄早有勾結,倒賣大理鐵石,只是苦于沒有證據,朕才沒動他。朕才得到密探稟報……」
「啊,這個朝政上的事,我就不必知道了吧,免得死得快。哈哈,自古女子不得干政嘛……」寒辰打著哈哈阻止他往下說。
蕭離染揚了下眉毛,輕笑,淡淡道︰「寒辰,你不必裝傻,你這麼聰明,豈會不知自己從一開始就在這漩渦中心?」
寒辰低頭垂目。
「寒辰,你……算了,朕不逼你,希望你能想明白,你手里那些東西,不只會害了你母親,還會害了你。」
寒辰訝然抬頭︰「你知道了?」
蕭離染輕嘆︰「自我登基後,就一直派人暗中查找靖南王與子玄勾結的證據,你這麼聰明,應該猜得出我是從何人手里得到這消息的。」
寒辰沉吟不語,半晌,緩緩抬頭︰「溫溪壽。」她第一次進宮,承擔潑豬血的後果時,蕭離染曾借賠他折扇之機給了他一塊玉訣,她十分清楚的記得溫溪壽看向那塊玉訣的目光十分虔誠,她當時就曾懷疑過那玉訣的來歷,現在想來,那塊玉訣應該是蕭離染送他的報酬,而這報酬必定不是普通的玉訣,無關價值,而在于他對溫溪壽的意義。
「你確實很聰明。」蕭離染輕嘆一聲︰「寒辰,你好好想想,別把那些燙手山芋捧在手里,免得再惹災禍。」
寒辰忽然抬頭︰「我不怕那些東西給我帶來災禍,卻想用它們保我最在乎的兩個人?」
蕭離染聞言微怔︰「是哪兩個人?」為何他從沒听說過?
寒辰再度沉默。
蕭離染腦中將跟她有關的人細細過濾一遍,忽然省起,或許,他確實想漏了兩個他以為干系不大的人。「寒辰,你放心,既然我選定了你,自然會保護好你和你在意的人。」
寒辰終于抬起頭來,假笑道︰「我發過誓要自己保護他們。」心下卻是默默流下兩行淚,真不是她執扭矯情,而是她的前身,真正的寒辰同志在她母親面前發過毒誓,一定要保護好他們,絕不假手他人,免得反而害了他們。
蕭離染倒也不跟她辯駁,只是淡淡一笑,寒辰還真是聰明之極,想讓他幫忙,卻苦于發過誓,所以只強調一下曾發過誓,卻不拒絕他的幫忙,意思是他可以暗中幫忙?
「既然回來了,一會兒就一起用午膳吧。」
寒辰笑了一聲,表示不反對,所以說她的適應能力很強,很快適應了宮中的生活,適應了與太上皇用膳,早膳,晚膳,現在不怕再加上個午膳。
正在此時,修平七進來︰「陛下,大長公主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