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辰抿唇輕笑,安毓秀還真是慧眼識珠,隱濤自十幾歲就跟著蕭離染,本就淳厚實誠,在蕭離染的耳濡目染下,肯定不是花心之人。何況隱濤武功高強,性情穩重,長得也是儀表堂堂的,論官職也是個從三品的帶刀護衛,在女子中本來是絕對有市場的。
只不過因為跟著太上皇,被太上皇的光芒掩蓋,才不被人注意,還是安毓秀有眼光。想起前幾日,蕭離染在馬車上為她按摩時,隱濤自告奮勇要代主子效勞時,被蕭離染直接罰到安府給安毓秀按摩,還說她定然會歡喜,看樣子他是早就看出安毓秀的情意了,有意成全他這妹妹呢。這兄妹兩人還真有趣,一個極力成全表哥,一個極力成全妹妹,怎麼就不能像別的表兄表妹,來個郎有情妾有意,然後親上加親呢?
安毓秀快走幾步,靠近寒辰,抱住她的胳膊輕晃幾下︰「寒辰姐姐,你要幫幫我嘛。」
寒辰假裝不解地瞪大眼楮,問道︰「幫你,怎麼幫你?郡主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我就是個開棺材鋪的。」
「啊呀,姐姐!姐姐可是正宮的太後娘娘,你不幫我,誰還能幫我?還有啊,你出的什麼餿主意嘛,干嘛讓太上皇表哥給隱濤賜婚?!」安毓秀撅著小嘴,很是不滿︰「那些嬌小姐怎麼配得上隱濤嘛。」
寒辰忍俊不禁,假裝思索片刻︰「郡主說得也對呀,那些嬌小姐眼里只有太上皇和皇上,肯定是瞧不上隱濤的,話說回來,這些心比天高的女子又怎麼能配上咱們武功高強儀表堂堂的隱濤呢?」
安毓秀嬌嗔︰「就是就是。姐姐,你終于明白啦,你快勸勸表哥,別讓他賜婚。」
寒辰噗哧笑出聲來,女人果然一戀愛,智商絕對就是負增長啊,連這麼聰明伶俐的安毓秀都看不出所謂賜婚不過是玩笑之語。搖了遙頭,伸指在安毓秀腦門上輕點一下,笑道︰「你個傻丫頭,沒瞧出我們是在逗你呢?」
安毓秀茫然不解︰「逗我?」
寒辰徹底無語,這智商絕對在零以下啊……好在古人也不知智商為何物,覺不出自己智商嚴重下降吧。「郡主,你……嘿嘿,你放心,你的太上皇表哥不會給隱濤賜婚的,那麼好的男人當然要給自個妹妹留著。」
安毓秀聞言立即歡笑出聲︰「我就知道表哥不會害我的……」似乎終于意識到自己說露心事,俏臉一紅,掩面頓足,嗔道︰「姐姐太壞了,我不跟你玩了。」說完當真拔足便跑。
寒辰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安毓秀倒是率真磊落,喜歡了就喜歡了,羞澀卻不做作,哪像唐月瑤搞出一堆的花樣,更不像自己的妹妹晴文,專盯著別人碗里的肉。一個跟太上皇最親的郡主竟然喜歡上了一個護衛,絕對是愛人不愛財和權啊!
「毓秀走了?」屋內傳來蕭離染的聲音。「進來罷,我有事跟你說。」
寒辰忍笑走進儀德殿,見蕭離染端坐正廳喝茶,便道︰「蕭離染,郡主是什麼時候看上隱濤的?」
提及這件事,蕭離染也忍俊不禁,「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也就是最近幾個月才發現毓秀的怪異,這丫頭一旦喜歡上一個人,表現得太明顯了,一點矜持都沒有,哪像個郡主?」
「你們兩個還不虧是兄妹,愛起人來都那麼明顯,一個不像郡主,一個不像……」寒辰驚覺閉嘴,訕笑看向他。
卻見蕭離染笑吟吟地凝著她,「怎麼不說了?原來你心里明白我對你的心意……」
「呃……」寒辰粉面微紅,干咳一聲,然後認真地看著他道︰「蕭離染,那個……我對展雲沒有任何非份之想,你不必像防賊一樣防著展雲……」
說完這番話,她的臉已經緋紅一片,偷偷看他,卻正好對上他驚喜的目光,趕緊低頭垂目,囁嚅道︰「我……我……」
又不是表白,真不知她為難什麼,臉紅什麼,他又驚喜什麼!真是的……
蕭離染目光灼灼地凝著她,充滿期待。
「我……那個,其實展雲只是跟康久長得太像了,並不是我對他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蕭離染不置可否,仍舊緊緊凝著她。
「那個,康久……康久……他是為救我而死的……那個……」
蕭離染嘴角綻出溫柔的笑容,魅惑之極,似乎連眉梢都在笑︰「寒辰,你能親口解釋給我听,我已經心滿意足,總算沒讓我白等,至于現在說不出口的,就以後再說,我等你。」早知在祭天大典上向諸神和祖宗起誓能令她對自己放下不安,全心接納自己,他當初就不該為是逼她至此而猶豫不決。
寒辰將頭轉向一側,等自己臉上的熱潮稍微褪下,才轉回來問道︰「你說有事對我說,什麼事?」
蕭離染臉上的魅惑笑容斂起,眸色深沉︰「寒辰,我得親自去一趟靖地。」
寒辰大驚︰「靖地出了何事,要你親自去?」
蕭離染輕嘆︰「展雲去了……」看她一眼,不著痕跡的改口︰「莫聞軒大概瘋了,竟然派人行刺孜慕,想攪亂天楚,他好漁翁得利。隱濤等人必須得留在宮中全力保護孜慕。派旁人去靖南我不放心,只好親自跑一趟。」
寒辰听說子玄帝莫聞軒竟然派人行刺小皇帝,更驚,子玄帝確實瘋了,作為一國之君竟然派人暗刺鄰國君主,如此瘋狂,他是打算置自己的子民于何地,帶著他們一起赴死嗎?這才剛送來一個和親的公主,暗里就行刺,既卑鄙又瘋狂!「去靖地做什麼?」
「我要親手除掉淳親王,既然莫聞軒能使出這種卑鄙手段,我自然也能使出,讓淳親王死在靖地,讓莫聞軒跟柳霍關系生惡,以他的性格,若靖地有什麼變故,他一定不會施以援手。」
寒辰恍然點頭,「原來如此,蕭離染,靖地我去吧,你替你去殺了淳親王。」
蕭離染鳳目一瞬不眨地看她,目光越來越熱,仿佛要把她熔化似的。「那麼,你跟我一起去吧。」
寒辰愣了愣,跟他一起去?這不是浪費人力嗎?「明明能一個人做的事,為何要兩個人去做?」
蕭離染耳邊出現一抹可疑的紅暈,卻是一臉地淡定自若,連聲音都極為平靜︰「我們正好抓緊時間兩情相悅一下。」
噗~
寒辰不但不覺得臉紅,反而覺他如此淡定地說出麼無厘頭的話來甚是好笑,忍不住就笑出聲來,抓緊時間兩情相悅一下……這話听著甚是悅耳……既然他已無法娶別人,而她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為了婚後的幸福,似乎確實應該抓緊時間跟他兩情相悅一下。
當即含笑點頭︰「好,那我就跟你一起去。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蕭離染見他如此明顯地提出要借機兩情相悅一下,她竟毫不猶豫地答應,不禁一陣狂喜,連心跳都加速了,原來這就是心甘情願!好一會後,待心情平復了,才笑得極為歡暢地道︰「靖南王明日離京,我們比他晚出發一日就可。」
寒辰道︰「好,那我們就後天出發。正好明日我回棺材鋪安排一下。」
蕭離染微笑 首。「那麼……今日跟我一起用午膳麼?」
「可以啊。」寒辰聳肩,反正婚事已成定局,連反悔的余地都沒有了,反正早膳晚膳都在一起吃,也不差個午膳,吃飯唄,又不會懷孕。
兩人和往常一樣用完膳,寒辰便告辭回房。
蕭離染照例要在午後小憩一會兒,從床旁小幾的抽屜里取出寒辰為他雕的那只雕像把玩,唇角忍不住高高勾起,或許他應該讓她為自己雕一尊她的肖像……從沒想到自己會如此愛一個人,她的一顰一笑都能牽動自己的心情,一句話便能決定他的喜怒哀樂,更未想到,自己竟在諸位帝神和祖宗神牌前毫不後悔的許下那等誓言,沒有一絲猶豫。
伸手將雕像放回抽屜里,枕著雙手躺在床上,卻半天無法入眠。索性坐起,穿上靴子信步走出儀德殿,卻見五弟蕭珩澈正坐在寒辰房外的樹蔭下,手肘拐在膝蓋上,手背托著下巴,望著寒辰的房間出神。
蕭離染不由得眯起鳳目,五弟他……忽覺心下不爽,他怎麼忘了,五弟逍遙江湖多年,性子野慣了,早已看不上那些千篇一律的名門淑女,而寒辰一身英氣,性格凶悍,行事不拘泥于世俗,甚至敢頂著太上皇未婚妻的名義去開棺材鋪,肯定會合了他的眼緣和胃口!不必卻套問他,只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
他現在在想什麼?是不是後悔與她相遇得晚了?
蕭離染大手攥起,手背上青筋跳起,指節微微泛白,他太了解老五的性格了,在江湖上逍遙多年,早已染了一身江湖人的習性,愛恨分明,若是愛上了,根本不會顧及自己這太上皇兄弟,會直接去搶奪。
何況單對寒辰來說,比起桎梏的宮中生活,自由逍遙的江湖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他側立于園內的芙蓉樹後,靜靜望著蕭珩澈,忽听腳步聲響,卻是寒辰從屋里走出來,他微微往樹後一縮,壓低呼吸聲,淡定自若地听起牆角。
「瑞親王?你怎麼坐在這里?」寒辰瞧見蕭珩澈很是吃了一驚,跟著噗哧笑了一聲︰「你坐就坐吧,干嘛這麼憂郁?」
蕭珩澈面上閃過一絲尷尬,瞬即恢復如常,笑著倚向後面的花樹,朝她招招手道︰「過來坐。」
蕭離染緊緊盯著寒辰,希望她會拒絕。哪知事與願違,只見寒辰笑意盎然地走向蕭珩澈,然後毫不避諱地坐在他身旁。
蕭離染只覺自己的心像被螞蟻啃噬過似的,疼得厲害,且喘不上氣來,雙拳緊握,他甚至想沖出去打人……他清楚知道自己這是在吃醋!
寒辰甫一坐下,便問︰「王爺這麼憂郁的坐在樹下做什麼?是不是望著這金碧輝煌的皇宮在感慨傷懷,為什麼這皇宮這天下的主人不是你,而是太皇上和皇上的?」
蕭珩澈不意她竟敢說出這種話,驚訝看她︰「這種話可不能亂說的,本王可沒謀逆之心。」
寒辰噗地笑出聲來︰「我忘了說這種話會引來殺身之禍的,不過,你放心,蕭離染可不是小器之人,沒事的。」跟著感嘆道︰「我以前的生活啊,那是想罵誰就罵誰,一國之主怎麼了,還不是照罵不誤?」
蕭珩澈和蕭離染一齊看向她,驚呆,她以前的生活?她以前的生活不是中規中矩的大家閨秀嗎?連罵人都很難吧?難道她還有比現在還凶悍、還不守世俗的時候?
寒辰突然轉過頭去,直直看著蕭珩澈,仔細打量一番,「好像確實有些面熟,我以前在哪里見過你?妙音園嗎?好像我最近也就去過平州的妙音園……」
蕭珩澈露出一抹清潤的笑容,頗為期待地注視她︰「你再想想。」
寒辰微微低頭沉思。
蕭離染袍袖下的雙手再度攥緊,她為何如此沒有男女之防?竟把他端量的那般仔細!
寒辰臻首微側,再度打量起蕭珩澈,而蕭珩澈一臉笑意地凝視她,不避不讓。
「想起來了麼?」
寒辰輕聲道︰「若是見過你,我該有印象的……啊,我想起來了,就是在妙音園!」
蕭珩澈笑容擴大,期待地看著她。
「你就是那個總是在擦過的地板上踩泥印子的江湖落魄客!」
她確實想起來了,在妙音園的時候,有一日大雨,她因為嘲笑溫溪壽風流,惹惱了他,被他打發去擦地板,剛擦干淨一遍,溫溪壽便「不小心」淋了一碗油膩膩的菜湯。
她恨恨地警告了溫溪壽,再淋一次,她立即翻臉,砍下他的腦袋。溫溪壽倒是老實了,可是她剛剛重新擦干淨後,一名找師父張臨越的江湖客進來,頭戴斗笠,身披雨簑。
進屋後看都未看一眼正趴在地上擦最後一塊地板的寒辰,任身上的雨水從進門開始就吧嗒吧嗒滴了一路,腳上的污泥不客氣踩在了她剛擦干淨的地板上。
當時的她思及自己在別人的屋檐下,只能強忍火氣,做了忍者神龜。只好在他走過的地方再擦一遍,哪知這個江湖客甚是不厚道,竟在地板上轉來轉去,轉來轉去,她就只好跟在他身後擦了又擦,擦了又擦……
最後終于火山爆發,拔了匕首砍向他的雙腳。哪知這個江湖客武功甚高,警惕性也強,在她揚起匕首的一瞬間,一個飛身上了二樓,憑欄而坐,蕩著滴噠著泥水的一雙腳,對她笑個不停,說她真不禁逗!
她怒氣不止,他倒是禁逗個給她看看!就在她握著匕首飛身躍上二樓後,師父張臨越及時出現,喝止住她不友善的待客之道,把她趕下二樓擦地板去。
「你終于想起來了。」蕭珩澈很滿意也很歡喜。「我還是第一次被人忽略得這般徹底。」
寒辰冷冷瞥他一眼道︰「哼,你不想想你當時什麼德性,大大的斗笠遮住了半個臉,穿個破雨簑,還討人嫌的到處踩泥印子,讓人恨不得宰了你,誰有心思看你的相貌?!若非師父攔著我,當時我非削下你一雙腳不可!」
蕭珩澈卻極為得意道︰「其實我一進屋就瞧見你一臉憋屈地在擦著地板,就是故意逗你呢,我早就听說張前輩新收了一個女徒弟,明明是個大家閨秀,卻為了學藝,竟然自願給妙音園干一年白工,我听說,那個女徒弟脾氣不好,動不動就想殺人,卻又不得不忍住,很有意思……所以一進屋看見溫溪壽蹺著二郎腿坐在椅上盯著你干活,就想逗逗你。沒想到你忍了半天還是舉著匕著暴起了。」
蕭離染一雙鳳目再度眯起,五弟是個怕惹麻煩的人,竟有閑情逸致去逗引一個女子?!
他心里很不爽,決定不再听下去,于是從樹後轉出,隱下所有不快,徑直走向兩人,臉上帶著淡淡微笑︰「寒辰,老五,你們在聊什麼?」
蕭珩澈臉色微變,看一眼寒辰,見她笑吟吟地轉向蕭離染。
「蕭離染,你不是習慣午後小憩嗎?怎麼沒睡?過來一起坐啊。」
蕭離染見她十分坦蕩,心下頗慰,朝她一笑道︰「子平公主這幾日身體恢復得極好,你不是承諾她,等她身體好了帶她去逛京城麼?正好你今日無事,不如索性兌了諾言,帶她去游城吧,我讓隱濤隨身跟著保護你們。」跟著轉身叫道︰「修平七,你去請子平公主,並給她們備輛車。」
修平七機靈著呢,一听自家主子這麼說,立即會意,領命奔出去。
寒辰愣了有那麼一瞬間,心想,她當時跟子平公主只是隨口那麼一說,客套一下而已,什麼時候承諾了?但見蕭離染說得那般堅定誠摯,一副為她著想的樣子,又疑惑了,或許她真的不小心承諾了?也不跟蕭離染爭辯,立即起身道︰「我先回屋喝杯水,換身衣服,馬上就去。」
說完,她很識時務地走了。
「五弟,正好朕有事找你,跟朕到書房談吧。」
蕭珩澈也不推辭,起身拍了拍袍子上沾的塵土,跟著蕭離染走進書房。「四哥找我什麼事?」
蕭離染示意他坐下,命小太監端上茶來,喝了一口道︰「五弟回來也有幾日了,能跟朕說說你有什麼打算麼?」
蕭珩澈也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放下茶杯,道︰「只有在宮里才能喝到這麼極品的茶水。」笑了一下道︰「其實我也沒什麼打算,或許會在京城住些日子,然後……」
「然後怎樣?五弟還打算繼續出去游歷麼?」
蕭珩澈眼閃過一抹不確定︰「京城並不適合所有人,臣弟只是在京城暫時駐足,辦一些事情。」
蕭離染深邃的眸子凌厲掃過他,淡聲道︰「嗯,有些人確實是不適合留在京城的。不知五弟要辦什麼事情,朕或許可以幫上忙。」
蕭珩澈對上他的目光,笑得有些勉強︰「四哥幫不上忙的。」
蕭離染神色冷肅,與他對視片刻,大笑道︰「也是,五弟的事情總是跟江湖有關。不過,朕也要勸勸你,江湖是自由逍遙,可也不適合所有人,漂泊不定,年輕時會覺得刺激,等成家生子後,妻子兒女就會成為你的拖累,而他們也會希望安定下來,一家人守在一起生活。」
「這只是四哥的想法,我卻知道有些女子是向往江湖的。」蕭珩澈狀似無意地道。
蕭離染 首,笑道︰「五弟說的是,這世上總有喜歡自由刺激的女子。」跟著話鋒一轉︰「既然說到女子,朕倒想問問五弟,你在江湖中可有中意的女子?若是沒有,朕從那些名門淑女里挑一位門當戶對,容色美麗的女子指給五弟可好?」
蕭珩澈連連搖手︰「那些名門閨女太過嬌弱,娶回家只能供著,哪能跟著我去江湖上吃苦,臣弟可要不起。」
「五弟流浪江湖這麼多年,總有中意的女子吧?若是有,就帶回來吧,若怕那些大臣們嘲笑她的出身,朕就先給她封個郡主,你再明媒正娶如何?」蕭離染一副很隨和很關心兄弟的終身大事的模樣︰「五弟今年也二十三歲了,該成家生子,為咱們蕭家開枝散葉了。」
蕭珩澈哈哈大笑著,笑意卻未達眼底︰「四哥說笑了,臣弟哪有?江湖中的女子原本就少,很多世家還把女兒當大家閨秀養著,很難遇上合意的。」
蕭離染點了點頭道︰「四弟出身皇家,又在江湖上游歷多年,眼光高點是應該的,你放心,朕一定為你物色一個合你心意的女子。」
「四哥千萬不要,臣弟可不敢輕易去招惹那些女子,一旦招惹了,臣弟可就萬劫不復了。」
蕭離染笑了笑,不軟不硬地道︰「那五弟就趕緊自己物色一個滿意的,否則,朕可要給五弟賜婚了。咱們兄弟若再不成婚,都要成天下笑柄了。」
蕭珩澈聞言忙道︰「四哥使不得……」
話剛說了一半,卻被蕭離染打斷︰「這兩日朕要出趟遠門,孜慕的安全就要請五弟多多費心了。」
蕭珩澈微愣︰「出遠門?四哥要去哪兒?」
蕭離染輕嘆一聲,神色冷肅,未答他的話,反道︰「五弟,這陣子正是用人之機,你這趟回來倒正是時候,子玄帝莫聞軒最近出手完全不考慮後果,竟明里送公主和親,暗里派人刺殺孜慕,企圖引起天楚內亂,作為皇家的一員,作為天楚臣民,你有義務和責任保住我天楚國君。」
蕭珩澈聞言鄭重點了下頭,國家大事兒戲不得,作為蕭家的子孫,可以內斗,遇到外敵時,卻不能不保蕭家天下。「四哥放心,臣弟一定會保護好孜慕周全。」
蕭離染站起身來,走到蕭珩澈身旁,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贊道︰「五弟深明大義,朕心甚慰,咱們兄弟雖然不太親近,但關鍵時刻一定要齊心協力保住我們蕭家的江山。」
蕭珩澈道︰「四哥放心,論治國之道,臣弟不在行,保護皇上,臣弟定不辱所托。」
蕭離染欣慰地再拍拍他︰「如此就辛苦五弟了。」
蕭珩澈走後,蕭離染派修平七將安毓秀宣進宮道︰「毓秀,朕記得孟將軍有個女兒叫什麼來著?」
安毓秀道︰「叫孟芸芸,表哥想干什麼?」
「這個孟芸芸……朕記得你說過,她會點花拳繡腿的功夫,性子活潑,對不對?」
安毓秀疑惑地看他一眼道︰「我是說過,這丫頭敢愛敢恨,好打抱不平,唯一就是性格魯莽,拳腳功夫又不好,所以打抱不平往往變成了惹事生非,挨罰也是家常便飯,孟將軍對這個女兒也很是無奈。」
「毓秀和這個孟芸芸的關系如何?」
「也算有點交情吧,畢竟她走的是俠女路線,跟我不太合拍的。」
「從明日開始,你要千方百計跟她合上拍子,然後帶著她去找瑞親王,不管你用什麼法子,一定要讓瑞親王和孟芸芸熟絡起來,不必情投意合,只需要造成情投意合的假象即可,看見的人越多越好。若瑞親王不出府,就讓孟芸芸每日去瑞親王府。朕給你特權,可帶著孟芸芸進宮偶遇瑞親王……總之,要把聲勢造出來。」
安毓秀一邊點頭一邊奸笑看著他道︰「太上皇表哥,瑞親王是不是礙著你了?」
蕭離染橫她一眼,隨即笑道︰「還是毓秀了解朕,這有些人啊總是惦記別人碗里的肉,我不得不防。」
安毓秀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格格嬌笑︰「原來這樣啊,瑞王爺真是的,惦記誰的肉不好,卻惦記表哥的,表哥放心,只要表哥能如願抱得美人歸,妹妹我就豁出這張臉皮去了,不達目的不罷休!」
蕭離染滿意點頭,「他日表哥大婚,一定記你頭功。」
「頭功有什麼好處?」安毓秀趕緊追問。
蕭離染忍俊不禁,「好處麼……」眼見安毓秀眼巴巴地盯著自己,不由失笑︰「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不如到時你給你指婚如何?」
「指婚?」安毓秀瞪大那雙靈動狡黠的大眼,充滿期待地問︰「是不是我想要誰就指誰?」
蕭離染伸指點一下她的腦門︰「不知羞的丫頭,那也得看人家想不想要你,你自己也要努力,他心里有了你,朕才能指婚,兩情相悅才幸福。」
安毓秀撇撇小嘴︰「誰不知兩情相悅最幸福,但不能兩情相悅時就得先扣到碗里,這樣才安心,我是跟表哥學的!」
「你這不知羞的丫頭,小小年紀就惦記著嫁人!」
安毓秀倒羞澀笑著︰「看到中意的當然要先搶到手。難道要等到像表哥這麼老才下手嗎?表哥可比寒辰姐姐大七歲呢。」
蕭離染模模自己的面頰,失神,很老了嗎?
「表哥,就這麼說定了,我先走了。」
蕭離染漫不經心的揮揮手,打發走安毓秀。不時地模模那張光滑的面頰,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修平七回來。
「修平七,朕是不是老了?」
修平七忙道︰「唉喲,我的陛下啊,你怎麼能說自己老呢,陛下才二十六歲,正值青年,怎麼就說老了呢?」
蕭離染再模下臉︰「你說我配寒辰,很顯老嗎?」
「寒辰姑娘正值青春韶華時光,陛下卻年輕力壯,陛下配寒辰姑娘那是天造地設,極為相配,一點都不顯老。」修平七心下連連嘆氣,秋寒辰配太上皇陛下,明明是陛下吃虧,偏偏陛下在此自怨自艾,惴惴不安,這叫什麼事啊!
蕭離染似乎松了口,卻輕嘆一聲︰「大概是我心態老了,最近總想著只要能跟寒辰在一起白首到老,什麼都可以不要,好像把什麼都看淡了,不在乎了,只要她能留在我身邊就好。」
修平七躬身道︰「陛下這不是心態老了,只是找到喜歡的人,一心想守護她而已,老奴很理解陛下這番心境。不過,老臣覺得,寒辰姑娘必定也不希望陛下丟下整個天楚整個朝廷去跟她避世至老。」
蕭離染搖頭失笑︰「誰說朕要避世的……」說到此處,輕嘆一聲,若是寒辰喜歡,只需說一聲,他一定也不會拒絕吧。
再嘆一聲,換了衣服去御書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