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潤玉細無聲 第十三章 要死也是讓他去死

作者 ︰ 半枕夏涼

「喂,喂!程姐姐!你醒醒!」

張玉含還沒睜眼,就感覺到本來滿是苦澀的嘴里有一股清涼的甜意。她眨眨眼,視線漸漸清晰,黃蓉的臉近在咫尺。

「蓉兒!」張玉含想,這女孩倒真是神出鬼沒,這麼多天找尋不見,偏偏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出現。

「程姐姐,你怎麼了?」

——而且還就最敏感的話題問個不停。

張玉含擠出一個勉強算得上微笑的表情︰「沒什麼。——你這些天跑到哪里去了,郭靖很為你著急。」

黃蓉作了個丟手的動作,被她半扶著的張玉含便哎喲一聲叫。

「程姐姐,你怎麼啦?——你看你,身上有傷還操心那麼多!」

張玉含苦笑著琢磨,自己在這女孩眼里變成為了他人不顧自己狀況的高尚人物,問題真不是這樣。

其實是兩個女子都在想著把尷尬的話題從自己身上引開吧。

于是最終誰也沒再追問誰。黃蓉點起了在地上模到的蠟燭四下巡視。張玉含這也是才看清,室內正中竟是座破敗的神龕,神像不辨面目,她又確實對此毫不熟悉,也分不清供的是哪位神祇。

當下黃蓉便將碎掉的桌案椅子等物歸在一堆,點起火來取暖。張玉含不得不承認,論野外生存這種事,黃蓉這樣的小女孩也要比百無一用的現代都市人強上百倍。

廟內空曠,門又關不攏,雖有了火,陣陣寒意還是襲來。本想為張玉含處理傷口的黃蓉只得作罷,二人各圍了半幅從神龕上扯下來的賬幔向火而坐。沉默半晌,黃蓉突然道︰

「程姐姐,你說靖哥哥很為我著急?」

張玉含不禁暗笑了一聲,女孩子終究是女孩子,一點點樂觀的消息,就足以令她放不下心里那個人。

「是啊。」仔細想想還是該為郭靖說兩句好話,畢竟張玉含沒有任何拆掉書中原配來證明自己的**。也許,待到親見他倆和好,自己就可以悄無聲息地退出所有劇情,尋找自己能尋找到的最合理的人生?

張玉含猛然發覺自己也還是個相信夢想的人,便偷偷自嘲了一下。

「他一路找你,你沒和他遇上嗎?——對了,他應該還去了歸雲莊。」

黃蓉搖頭。

「我沒有去。」

「那你帶著白雕麼?」

「白雕?」黃蓉瞪大了眼楮,「沒有。今天我看到雕兒了,猜是靖哥哥用它們送信,可是仔細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便放了回去。」

「呵呵!」張玉含笑了出來,「想不到那傻小子還會這麼一手!你也別多心,說不定信在半路掉了。」

不管怎麼說,跟隨白雕尋找黃蓉的方式雖然南轅北轍,卻居然殊途同歸。想來郭靖這種人能想出此法,也費了不少腦細胞吧。

黃蓉答應一聲,神色更加緩和下來。她本來就不是小心眼的人,得到張玉含的解釋,對郭靖的惱怒早去了八成。見面前火焰漸弱,忙四下搜尋還有什麼續火之物。一瞥眼間,卻看見地上有個白色的東西,拾起竟是折成細條的一張紙,便展開來細看。

「程、程姐姐!這是靖哥哥寫的!怎麼會落在此處?」

黃蓉邊驚訝邊又看了一遍,突然臉色一變,哼了一聲,把紙條扔到一旁去。張玉含見她乍驚乍喜乍怒的,也不知道那上面寫了什麼,能讓她一時間變換這麼多種情緒。礙于**,也不好湊上去看。終還是黃蓉又過去把紙條拾了起來,自己又看了一遍,轉手塞給張玉含。

「你看他亂七八糟的說些什麼!」

張玉含這才仔細觀看,信上賠禮安撫的話語竟是寥寥數字,卻解釋了半天「金刀駙馬」的封賞只是成吉思汗一時起意,非自己所求,望黃蓉諒解。便想這人確實有點搞不清狀況,黃蓉之氣本不在他訂親,小姑娘家覺得只要感情真摯,那些都是虛妄,而在他一直沒有對自己提過此事,既然這麼大的事都能隱瞞,那不知還有多少事是隱瞞的。他這時候不來道歉表忠心,說明非黃蓉不娶雲雲,卻解釋這些有的沒的,果然叫人越看越氣。

但張玉含的關注重點仍不在這里。明知多此一舉,她還是再看一眼上下款,明明白白寫著「蓉兒」、「郭靖」之名,不由得滿月復疑惑。

這張紙原先掉在地上,但廟內並無燈光,後來二人又向火而坐,不曾四下張望,因此並未得見,倒也正常。只是白雕捎書,為什麼卻會落在廟內?

張玉含仔細回想自己初至此處的情景,當時心情緊張,又被佔了穴道,無法看清周圍的情況。但後來以進為退、假意屈從歐陽克的時候,確實站起身來,似乎就是站在書信落地的位置,當時卻沒看到有東西。莫非——

她突然冒出個荒誕不經的想法,猜測這書信是從歐陽克身上掉落的。但是歐陽克為什麼會拿到這封書信?難道他來到此地也是因為看到白雕,因而追尋黃蓉前來?

但是這想法沒有任何根據,而且又涉及到她最不願意想起的人和事,所以張玉含強行壓下了紛至沓來的思緒,試圖將精神集中在眼前的火焰上。

可是黃蓉已經問出口來︰

「程姐姐,你又怎麼會昏倒在這里?是不是遇見壞人了?」

張玉含認為自己沉默不語已經算是變相的承認,但黃蓉顯然要的是清楚的答案。

「你告訴我,程姐姐,如果哪個壞人欺負了你,我去幫你出氣!」

「不用了。」張玉含專注地盯著火堆,覺得眼楮都有些刺痛了,但還是無法轉開目光,「那人已經走了。而且你——你打不過他。」

「啊!」黃蓉尖叫一聲,從火邊跳起身來,「是不是上次欺負你那個壞蛋,歐陽克?」

不想听到這個名字,還是免不了要听到。張玉含自己也沒有察覺到,她兩手都緊緊地握著拳,指甲幾乎把手掌心刺破了。過了半天,她才能以自認為平靜的聲音回答︰

「是。」

黃蓉側頭想了想,才道︰「沒關系,我現在打不過他,將來等我練好了功夫再找他。對那種壞蛋本來就不該容情,你看你上次……」

「我已經很後悔了。」張玉含干澀著聲音打斷她,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想讓這樣的小女孩察言觀色避開他人的心理隱痛,看來要求還是太高了。

既然要提,索性就全都說了,從此干淨。

「蓉兒,那人是個惡人,若是沒有必要,你不要去招惹他。」張玉含喘了一口氣,才能繼續下去,「我不想你像我一樣吃虧。」

黃蓉眨巴著眼楮︰「吃虧?程姐姐,你受傷了麼?」

「可以說……是。」張玉含再喘了一口氣,並及時用目光阻止了黃蓉打算替她檢查傷勢的行動,「他……侵犯了我的身體。這種和普通的受傷是不同的,很多時候,被侵犯的女子並不想讓別人知道。」

「為什麼?你不是告訴我了嗎?」

「所以你要替我保守秘密,可以嗎?」張玉含盯著黃蓉的眼楮,直到她作出肯定的表示,「蓉兒,也許你很少听說這些,但這天下大多數人,听到這種事的時候,最大的可能是指責被欺負的女子不守規矩,所以壞了名節。」

「名節?啊,對了,師父也說過女子最重名節。還有什麼‘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程姐姐,你說還有什麼比餓死更大的事?」

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張玉含想,給青春期少女啟蒙,還是借此表白自己的無辜?

當然,自己在這次事件中確實是受害者。但如果之前沒有不自量力地一再挑釁歐陽克,而是以更圓滑的方式處理,是不是就不會引逗起他對自己的興趣,進而報復性地佔有自己?

可如果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那麼世俗的千夫所指就是正確的了?受到男人侵犯的女人都是自作自受嗎?

一時間的混亂讓張玉含沉默,因而忽視了黃蓉還在等待她的回答。直到胳膊被人抓住並輕輕搖晃,她才回過神來,並再一次決定把各種糾結拋開去。

關于錯誤的責任什麼的,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重要的是,今後該當如何。

「女子的名節和性命哪個重要,我想別人會有別人的看法,不過我還不想死。」張玉含淡淡道,「就是這樣。」

在這場艱難的啟蒙對話中,黃蓉其實只听懂了最後這半句,當即拍起手來︰「對呀,程姐姐,我爹爹也總說,自己做事,為什麼要管別人如何看待!你被那壞蛋……侵犯,又不是你願意的,要死也是讓他去死!」

那麼,張玉含想,自己至少拉到了一個支持者,不是麼?

「對了,我……出門時有個化名,張玉含,你叫我張玉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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