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蔣元晨控訴瑾玨閣是個黑店
沈力暗下好笑,不等他把話說完,一把摟住蔣元晨,挑眉道︰「晨弟,稍安勿噪,咱們上樓一瞧。」
錢掌櫃早得了信息,沏了好茶,上了點心,臨門恭候兩位。要知道,身形尚小的那位上爺可是東家的嫡親弟弟,怎麼著也得侍候好不是?
伙計引著兩位上樓。樓梯筆直而上,步步高升,異常寬闊。
三人上了二樓,伙計遞上熱毛巾,給兩位少爺擦了手,關上門,弓身退了出去。
二樓布局頗為雅致,與大戶人家的書房無異。四座兩人高的寶閣上擺放著各色古玩,玉器。四面角落里各放著一個獸頭銅爐,一色南海黃花梨木的家具,雕工精細,雅致月兌俗,讓人倍感舒適。
錢掌櫃坐與書桌前,含笑道︰「兩位公子請坐,請問要看些什麼貨?」
沈力大大方方坐下,拿起手邊的茶盞,輕喝幾口,潤了潤嗓,扇子輕搖兩下,才慢悠悠道︰「請問掌櫃,這貨與貨有什麼說法?」
錢掌櫃眯著眼,笑道︰「公子,我是問您想看什麼價位的貨?」
沈力眼皮輕抬冷笑道︰「掌櫃的,都看看也無防。今兒個不買,不代表明兒個不買。瑾玨閣,爺是頭次來,也得打量值不值得。」
錢掌櫃笑意更深,道︰「公子既如此說,在下也不敢私藏。」說罷,背過身解下鑰匙,從後面鎖著的櫃子里,拿出幾十個錦盒,擺在案上,又從身下拿起一張上好的白狐狸毛皮,把錦盒里的物件,一一擺放在白毛皮上。
端坐的兩位小爺臉色變了幾變,不由自主的對視一眼。蔣元晨偷偷擦了擦手心的冷汗。看向玉件的目光有點兒虛。
錢掌櫃不動聲色看在眼底,把東西一件件遞給兩位爺把玩,含笑不語。
小姐交待過,有些時候。言語反倒是累贅,讓客人自個瞧,等他瞧對眼了,再分說不遲。
那沈力自小京城官宦人家出身,不是沒見識的。當然知道眼前這些白玉,翡翠,珠寶都是上佳的寶貝,持扇子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
沈力算了算懷中的銀票,漫不經心的選了個和田籽白玉雙瓜。造型為兩個相連的瓜果,以紅色玉皮巧雕出兩只昆蟲。形態活潑,造型飽滿圓潤,質地細密,白瑩起潤,半個拳頭大小。
錢掌櫃嘆道︰「公子真真好眼力。這個白玉雙瓜。一整塊上好的和田籽玉精雕細琢而成,最為難得的便這皮色及巧雕。為利用好這一點巧色,琢玉師傅可謂煞費苦心。放在手中當個玩件,大小正合適。」
沈力又拿起一款翡翠璉子,道︰「這個款看著新鮮,倒是從未見過。」
「公子真是見多識廣,這是咱們瑾玨閣獨一無二的翡翠璉子。」
「貴店的琢玉師傅當真是聰明。」
錢掌櫃笑道︰「這是我們東家想出來的點子。」
沈力笑道︰「噢。有機會倒是要見見你們瑾玨閣的東家。」
錢掌櫃虛笑道︰「東家跟著車隊往南邊去了,若回來,一定請公子來鋪子里坐坐。」
沈力听罷,冷笑一聲,啪的收起扇子,道︰「掌櫃。這個白玉雙瓜,我要了,包起來。今兒個小爺還有事,改日再來。」
錢掌櫃笑道︰「公子,白玉雙瓜若按往常賣。沒有個三千兩拿不下來,今兒個看在這位小公子的份上,給您個好價格,二千四百兩,再不能便宜了。」
沈力心道好險,我就帶了了兩千五百兩銀子。當下頗為大方的從懷中掏出銀子,遞給錢掌櫃。
錢掌櫃收下銀子,笑道︰「公子爽快人,這兩塊扇墜,不值什麼錢,送給二位公子把玩,若公子下次再想淘些個寶貝,別忘了上咱們瑾玨閣來瞧瞧。」
錢掌櫃陪著兩位少爺下了樓,蔣元晨不經意間看到庭院里圓石桌上擺放著的深色石頭,問道︰「掌櫃,這麼多石頭,用來做什麼?」
錢掌櫃道︰「公子,這些個石頭都是原石,公子若有興趣,不防賭上一賭。」
蔣元晨哪敢玩這個,忙擺手稱不必了。兩人徑直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錢掌櫃恭著身,笑眯眯的送走了兩位爺,轉身便在伙計耳邊嘀咕幾句。
那伙計點點頭,一溜煙跑得沒了影。
……
馬車上,蔣元晨拿出掌櫃送的扇墜,左瞧右瞧,忍不住道︰「沈大哥,你看這玉墜子怎麼樣?」
沈力懶懶道︰「還行吧,雕工差了點,玉質倒是不錯。」
蔣元晨嘆道︰「沈大哥,今兒個我算是開了眼界,就一個翡翠玉瓜,兩千多兩,還只半個拳頭大,掌櫃拿出的那些個東西,恐怕都不便宜,看得我眼楮都直了。沈大哥,掌櫃為什麼說看在我的面子上,難不成他們知道我是蔣府的人?」
沈力淺淺一笑道︰「許是這個道理。晨弟,為兄做東,咱們上德月樓喝一杯,謝晨弟陪為兄走這一趟。」
蔣元晨自是一口應下。
兩人在德月樓叫了幾個小菜,喝了幾杯小酒,閑說了會話,見時辰不早了,才各自回家。
……
沈力回府,衣裳都沒換,直奔老爺子書房。
沈老太爺正伏在案前,奮筆疾書。
老爺子在書法上造詣頗高,從小便得名家指點,常常興致一來,就練上幾筆。見沈力進屋,忙道︰「阿力,快過來,看看今兒這字怎麼樣?」
沈力走到書桌前,端詳一番,隨口夸道︰「行雲流水,蒼勁有力,好字!好字!回頭我讓人把這字裱了,掛在書房,也好日夜拜看。」
沈老太爺被奉承的很是舒坦,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道︰「怎麼連個衣衫也不換,就上書房來了?」
沈力一**坐下,拿起老爺子喝過的茶一飲而盡,深吸一口氣,嘆道︰「老爺子,您說對了,那四小姐,不簡單。」
沈老太爺一听,頓時來了興致,忙道︰「快說說,打探得如何?」
「老爺子,您可知道蘇州府桃花塢巷的瑾玨閣?」
沈老爺子點點頭,「好像听你二叔說過,是家玉器行,說是蘇州府頭一份,玉質雕工尤其出眾。」
「老爺子,那瑾玨閣的東家,便是四小姐。且瑾玨閣不止蘇州府一家,金陵府,揚州城里都有分鋪。」
沈老太爺驚得直起了身︰「你說得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
老爺子忙道︰「快細細道來。」
只見那沈力從袖中掏出一疊信紙,輕輕往老爺子跟前一送︰「您自個看吧。」
沈老太爺接過紙,粗粗瀏覽一遍,半晌才道︰「我就說吧,那丫頭不是個簡單的。便是十個你,都不是那丫頭的對手。你看看你看看,一個瑾玨閣,一年賺的銀子比咱們府里十幾個鋪子賺的銀子還多,這哪里是閨中小姐做的事?」
沈力歪著身子坐在椅子上,目色深沉︰「祖父,你說她吃了這麼些苦,身子骨又不好,在蔣府舉步維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有本事瞞著所有人做這些?這次若不是江湖上的朋友幫忙,孫子我還真沒把握能查到。」
老太爺冷哼道︰「你以為就你藏得深。那一屋子書,人家可是白看的?蔣振這人,做官不行,倒教出個好孫女。這會兒你什麼打算?」
沈力一雙俊目緊閉,喃喃道︰「祖父,我就是心疼她小小年紀,吃了那麼些個苦,身上又背著個徐家。」
「行了,那些個苦早過去了,人家現在好得很。你看看,在京城買了房,置了地,一出手,就是大手筆……不對!」
沈老太爺突然倒吸口涼氣道︰「阿力啊,這丫頭定是早就猜著她父親會回京做官,且看這陣勢,瑾玨閣早晚一天開到京城去。當真是好膽量,好算計。」
沈力苦笑道︰「怕是她剛接手瑾玨閣就有了這個想法,若不然,買那麼些個丫鬟,小子養著干嗎?真真是個膽大的。」
老太爺撫須沉思道︰「徐家與蔣家的事,我略有所知。當年徐家那個案子,牽扯很深,與宮里頭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徐家不過是條池魚罷了。侯府表面看著是趁火打劫,實則不然,一舉一動皆有用意。如今徐家母子下落不明,那丫頭又打算把瑾玨閣開到京城,這事看著玄乎。」
「祖父?」
老太爺冷冷看了孫子一眼,眉頭緊皺,長吁一口氣︰「如今上頭那位的身子三天兩頭宣太醫,太子之位懸空至今,太後稱病不出,不得不讓人揣摩這里頭的深意啊!你且看著,不出幾年,京城必有大動。
沈力不耐煩道︰「老爺子,您扯遠了,眼下是四小姐的事。」
老爺子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她有什麼事?她過她的,你過你的,兩不相干。不是祖父難為你,這個丫頭實在是聰明,若娶回來放在屋里,阿力啊……」
沈力只覺得心下煩躁不已,猛地起身從懷中掏出一方錦盒,塞到他懷里,冷冷道︰「瑾玨閣買的,兩千四百兩銀子,東西給你,銀子也你掏,我回房了。」
老爺子急忙打開盒子看了一眼,張口大罵道︰「什麼破石頭,值兩千兩銀子,你給我回來……臭小子……憑什麼我掏銀子……你這個不孝子……」
入夜,沈力雙手枕在腦後,平躺在床上。蔣欣瑤略帶疏離的笑臉呼之欲出,如在眼前。
沈力怦然心動。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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