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期一晃而過。
蔣欣瑤這些日子看了一出精采紛呈的求愛三十六計。
那個叫步三的男子,死打爛纏的程度讓怡園眾人嘆為觀止。
先是被人罵,接著被人打,水也給淋了,石頭也給扔了,連怡園後頭養得兩只大狼狗也放出來趕人了。琴師再不彈《高山流水》,改彈《廣陵散》了。
這廝依舊每日笑眯眯的在鶯歸干活的屋外,充當怡園的免費的勞動力,挑水,劈柴,搬米,撿菜,什麼活都干。
蕭寒每日里回來當笑話講給欣瑤听。
欣瑤听後,先是臉色一日比一日難看。再後來,就沉默不語了。
十日之約的頭晚上,燕鳴乘著夜色進了蕭府東院的書房,約在里頭坐了一盞茶的時間,便起身告辭。緊接著,蕭寒的近身廝貴明出了府,快馬加鞭一路往北去。
……
第二日一早,蕭寒夫婦剛剛起身,就听丫鬟在外頭回話前院有人找大爺,大女乃女乃。
正在幫蕭寒整理衣裳的欣瑤一听,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冷哼一聲︰「來得真早啊,讓他等著!」
蕭寒捏捏女人的手,清咳道︰「對,讓他等著,這子,也不知道上輩子交了什麼狗屎運。你別氣,等咱們吃了早膳,再去會會他也不遲。」
欣瑤對男人的態度心里很受用,兩人洗漱後陪老太爺用過早膳,才慢悠悠踱步去了書房。
書房外步三恨不得把腳下的青石路踩出幾個大坑來。
貴生,貴明兩個被他來來回回走得頭昏,無奈之下一個對著庭前的花,一個對著庭前的樹深情凝視,來個眼不見為淨。
步三眼尖,見二人相攜而來,忙彎了腰,恭身行禮。
片刻後。三人坐定,蔣欣瑤自顧自喝著茶,卻不開口話。
蕭寒暗地里給步三遞了個眼神。
那步三忙上前抱拳道︰「大女乃女乃有什麼要求盡管提,步三無所不從。只求千萬別委屈了鶯歸姑娘。」
欣瑤這才慢悠悠道︰「我只有兩個要求,你若想娶她,須別府令住。」
步三臉有難色道︰「大女乃女乃,步三買不起宅子。」
欣瑤道︰「沈家在京城有宅子,一直空著,整一整就能住人,你可願意?」
步三沉吟片刻,面色凝重道︰「我知道大女乃女乃擔心什麼,雖然我是個粗人,可心里的帳清清楚楚。二老養我不易。別的都好,只成親這日一定得在步家老宅辦。」
蔣欣瑤星眸微閃,道︰「就依你。第二個要求,他日你想納姨娘,先與鶯歸和離。立下字據為證!」
步三毫不猶豫道︰「我步三並非朝三暮四之人,我會對她好一輩子。這字據我寫。」
欣瑤冷笑道︰「既如此,你回去找媒人來吧。」
步三大喜,抱拳而出。
欣瑤淡淡的笑道︰「大爺,這人外粗內細,心志堅定,寧可人負他。不願他不負人,堪為大用。」
蕭寒彎了彎唇角,道︰「瑤瑤眼光真好,我也是看他為人做事不失為條漢子,才讓他到咱們府里來的,鶯歸跟了她。不會吃苦!」
……
原來那日燕鳴上門,只為白日里怡園發生了一件事。
那日午後鶯歸與楊帆在煙樹亭話,步三跟了過來。三人不知道在亭子里了些什麼,楊帆甩袖而去,鶯歸當晚上就有了決定。
早春三月。草長鶯飛。不過是短短半個多月,鶯歸與步三的婚事就定了下來,日子挑在五月初八端午過後,怡園的琴師則悄無聲息的換了人。
欣瑤按著冬梅出門的規格,讓李媽媽幫鶯歸操持婚禮。
她沒有問鶯歸那日煙樹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感情需自己領悟,賭注要自個下,日子得自個過,旁人只能遠遠看著!
顧氏知曉此事後,私下拿出一百兩銀子及兩匹蘇緞讓人送到了怡園。顧氏身旁的幾個大丫鬟與鶯歸向來交好,都添了妝,一並讓二太太帶過去。
鶯歸收了銀子,特意找了個春光正盛的日子,帶了十幾盒親手做的點心,到蔣府給二太太磕頭謝恩。
……
三月十八日,沈力大婚,沈,張兩家行事頗為低調,並未大操大辦。
張家女兒的嫁妝不過是按制的一百零八台,據年逾花甲的惠文長公主稱病沒有出席最的外甥女的婚宴。
三日後,沈力進了御林軍,當了一名普通的衛士,這一的變動,並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蔣欣瑤听到消息,只對著蕭寒了句,沈平是只老狐狸。
這些日子蔣欣瑤跟著蕭寒基本上把京城諸侯將相,文武百官模了個門清。
惠文長公主是今上的姑姑,與先太後乃是姑嫂關系。此二人一向面和心不和,捎帶著也不喜歡與先太後頗為相似的中宮蘇皇後。
奈何太後,皇後勢大,惠文長公主雖出身高貴,也只得退避三舍,三個兒子都不過是虛職在身,並無多少實權。
此次沈家與張家結親,看似普通,實則大有深意。
沈力一母同胞的大哥沈峰,娶的是揚州府兩淮都轉鹽運使同知葉岳定的嫡次女葉一珍。
這個葉岳定是大皇子安在南邊的一顆棋子,作用是為他攬錢。鹽運司這個地方,是個肥得不能再肥的衙門,葉岳定左手銀子拿進來,右手銀子送出去,一進一出,既肥了大皇子,又肥了自己。
蕭寒冷笑道︰「這個沈平,一腳踏在大皇子那邊,另一只腳踏在二哥這頭,兩邊都不得罪,比那施杰還老奸巨滑。」
欣瑤笑道︰「換了我是你二哥,就該樂了。」
「噢,這是為何?」蕭寒抬眉奇道。
「沈力是沈家下一代掌家人,老爺子怎麼會拿掌家人的親事當棋子。你別忘了沈家二房的當家女乃女乃正是那張馨玉的姐姐張馨月。惠文長公主的兩個嫡親外甥女都嫁進了沈府,沈老爺子只怕已經嗅出些味道來,就看你二哥許諾些什麼了!」
欣瑤望了眼若有所思的男人,續又道︰「還有。沈力進御林軍,不是送些銀子就能辦到的,歸根到底還是皇椅上的那位布下的棋子。如此看來,沈老爺子才是個真正聰明的人。別看他在兩位皇子之間如魚得水。鼠守兩端,真正讓他臣服的,只有坐在皇椅上的那位。」
蕭寒眼前一亮,頓覺清明。
他久久凝視女人,然後提筆一氣呵成,待晾干了,裝進信封,低嘯一聲。
兩個黑衣人破門而入,拿了信抱拳而出,速度之快讓蔣欣瑤覺得瞠目結舌。半才回過神來。
蕭寒一把攬過女子,在其耳邊低語道︰「這些都是暗衛,領頭的是無影,無蹤兩人,跟著我有十年的時間了。你家夫君我明面上只不過是個的指揮使。暗地里則替二哥打理著京城所有的暗衛和暗樁。」
女子的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片刻就消失不見。
蕭寒好笑的捏了捏女子吹彈可破的臉蛋,細細輕語,卻听得外頭有女子話的聲音,臉色一沉,正待發作。
蔣欣瑤忙道︰「不急,且看看她意欲何為?」
蕭寒趁機在女子耳邊輕道︰「瑤瑤。那晚上的姿勢我喜歡……」
蔣欣瑤大窘,不由面紅耳赤。
原來前幾日,蔣欣瑤被纏得煩了,一把推倒男子,媚態頻生,撩撥的男人幾欲發狂。然後騎在男人身上為所欲為,看男人在她身下欲仙欲死,她心情大好。奈何身單力薄,氣勢很足,體力有限。最後鎩羽而歸。
結果是蔣欣瑤得出了床上箴言第二條,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欲求不足的男人是很可怕的。
蔣欣瑤忍辱負重的點了點頭,手狠狠的在男人腋下擰了一把,閃身進了書房里間。
蕭寒皮粗肉厚的只當她在撓癢癢,收了收臉上的喜色,清咳一聲,大聲道︰「進來吧!」
門吱呀一聲,桂華一身桃紅綾子襖兒,青緞子背心,插金戴銀,臉上脂粉微施,端了個拖盤進來,嬌聲道︰「大爺,大女乃女乃這是今日的宵夜,咦,大女乃女乃人呢?」
蕭寒坐在書桌前,抬了抬頭,面無表情道︰「放下,出去。」
桂華愣了愣,雙目含淚,臉色煞白,委屈道︰「大爺,奴婢……」
蕭寒皺了皺眉頭,道︰「什麼事?」
桂華見大爺並無多少怒色,壯了壯膽,含羞道︰「大爺,奴婢想替您捶捶腿!」
蕭寒跟著十六,翔他們,從廝混在一起,青樓妓院什麼地方沒去過?見這情形,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目光炯炯盯著她道︰「長得如此嬌美,端茶遞水倒是委屈了你。」
桂華心下大喜,羞得粉臉飛紅,聲音越發柔得能滴出水來,她大著膽道︰「大爺,能在大爺跟前端茶遞水是奴婢的福份,奴婢……」
蕭寒冷笑兩聲,道︰「你倒是個忠心的,得了,下去吧,大女乃女乃在里間休息,別吵著她。」
桂華一听,不由自主的朝里頭看了一眼,忙笑道︰「奴婢告退。」
罷,含情脈脈的丟了個她明了的眼神,扭著腰肢出了門。
欣瑤這才從里間含笑而出,道︰「你這招欲擒故縱倒是好計,只怕今日夜間,咱們府里就有人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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