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中的任何消息都是不脛而走的,如同颶風會瞬間傳遍每個角落。水兒早趁著劉二嫂不注意溜到了後門,隱在柱子後面。這個莊側妃還真是笨,急著邀功,卻不查明真相。看到那具黑黑的尸體的時候,水兒差點笑出聲音。她暗中觀察著王爺的神色,突然覺得奇怪。
王妃和單國偉同時失蹤不是引起王爺的暴怒了嗎?可是為什麼,王爺听說冷月柔死了的時候是那副悲傷的表情,而看到事情真相的時候又是出乎意料的開心,難道…難道王爺喜歡上王妃了?
水兒對自己的推理很是滿意,並決定將自己的推理告訴冷月柔。這樣小姐恢復女兒身的時候就不會有風險了。
冷月柔將婉兒帶進了她與單國偉的房間。一進門,看見單國偉在整理衣物,簡簡單單的幾件男裝和女裝被單國偉疊在一起,當然,單國偉不會疊衣服,看上去有點像蓋歪的房子。可是冷月柔已經很感動了,這麼多年,還沒有哪個男人為她疊過衣服。
冷月柔自顧自地笑著,大手牽著婉兒的小手往房間里走去。婉兒一雙葡萄似的眼楮打量著房間里的一切,然後她看見單國偉便立刻躲到了冷月柔的身後,然後伸出小腦袋仔細地看著。
冷月柔說道︰
「悠悠,賢惠啊。哈哈哈…」
單國偉根本沒看冷月柔,而是看著她身後的小孩問道︰「這…這是誰?」不會是冷月柔在外面生的孩子吧,也太快了點。
冷月柔嘴角上翹,眼楮瞪得溜圓,她轉過身子對躲在身後的婉兒說道︰「婉兒,這是你悠悠姐姐…」姐姐,叫得怎麼這麼順口。
單國偉差點被一口唾沫嗆死,咳咳咳…冷月柔抬頭看見單國偉滿臉漲得通紅,手按著胸口咳嗽個不停。
隨即又低下頭對婉兒說︰「你悠悠姐姐不習慣別人這麼叫她,可是她的確是個好人那,來,婉兒到前面來。」冷月柔將婉兒的小身子抱在懷里。並面對著犯了咳嗽病的單國偉。婉兒含羞地用一雙小手捂著臉龐,眼楮卻通過露開的指縫瞧著單國偉,一張小嘴咧開著,顯然是在笑。
冷月柔彈了一下她的腦門,眼里漫過一絲童真︰「小傻瓜,笑什麼呢,啊?」婉兒拿開一只小手,將小嘴湊到冷月柔的耳朵邊小聲地說道︰「姐姐的嘴唇好嚇人。」
噗噗噗,冷雨柔看了一眼單國偉的紅唇又看了看捂著小嘴的顏婉兒,笑出了聲音。
「哈哈哈哈…」婉兒雙手摟著冷月柔的脖子哈哈地笑著,一臉茫然的單國偉干脆不看二人,而是走到桌子前假意喝水。
「悠悠,和你說個事吧,這是坤園里的孩子,今天這些孩子站在一起,我看她可愛,所以和王爺要來了,你…你不會介意吧?」冷月柔不打算將婉兒是上官疏虞女兒的這件事告訴單國偉,她還有自己的打算,這打算以後再說。
單國偉沒轉身而是坐下來,拿著一把扇子說道︰「只要你願意…」
冷月柔剛要表達感謝,就見著水兒來送午飯。
水兒一身粉衣,胳膊上挎著一個籃子,她左右瞧瞧便放心地站在了門口。看見單國偉只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就將籃子放在桌子上,看著冷月柔和婉兒。
「水兒姐姐…」婉兒伸出手臂,要水兒抱她。水兒應了一聲走到冷月柔跟前接過了冷月柔懷里的婉兒,又謹慎地瞧了瞧單國偉才和冷月柔說起話。
「莊側妃弄了一具假尸體,被王爺發現了,不但沒有罰,反而賞了那些奴才好些錢…」水兒邊說,邊用手整理著婉兒的衣衫。樣子頗像一個母親。
出去了一上午,有些口渴。單國偉早已給冷月柔倒了一杯茶,放在身側。紫銅色的桌面上,倒映著單國偉靜默的臉。
冷月柔知道水兒要說什麼,遂岔開話題說道︰
「哦?莊側妃今早上也辦了一件蠢事,不過倒不是她的錯,完全是鄭雨涵在陷害,看來王府的爭斗不會因為誰的離開而終止。」
婉兒有些困了,便歪倒在水兒的肩頭,眼皮漸漸地沉下去,小小的身子也縮成一團。
水兒用手拍著婉兒的小脊背,嘴里還哼著歌曲。她看了看冷月柔大聲地說道︰「看來王爺對王妃還是很惦念的,不然怎麼一听說王妃死了就那麼悲傷,一看見死的那個人不是王妃又笑口常開?」
說完,還往單國偉的方向看了看。
明顯,單國偉拿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他微微地低下頭說道︰「水兒,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永遠都在。」說完,單國偉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間。
冷月柔看了看水兒,將婉兒接在懷里,又放在了床上。說道︰「水兒難道不了解王爺,他只是怕對皇上交代。」
一句話將蘇王所有的熱忱全部否定。而冷月柔始終都不相信,蘇王上官疏虞會喜歡上她。
水兒嘟囔著︰「當初就應該多加點巴豆…」
「水兒你說什麼?」冷月柔給顏婉兒掖著被角。一臉溫柔。
「沒什麼。」水兒眼神閃爍,還使勁地搓著上雙手。
「不對,你肯定有事情瞞著我。什麼巴豆,說清楚。」冷月柔將床的帷帳拉下,一臉正經地看著水兒。
水兒嘟著嘴,一臉不憤,對冷月柔說道︰「小姐,要不是單國偉,你能落得這樣的下場嗎?是,當初你們認識的那天我就覺著不對,後來單國偉來王府,是我下的藥,才致使他晚宴遲到。我本來想讓你們錯開見面的時間。沒想到…你們還是認出了彼此。」
「水兒,你怎麼能這麼做呢?我和單大哥之間是清白的,我們什麼都沒有。」冷月柔有些焦急,她雖然看重仰慕單國偉,但是只是覺得那是一種哥哥般的溫暖。或許吧,或許往後的日子,他們能夠日久生情。但,現在什麼都沒有。
冷月柔還想數落水兒幾句,就听見門外有人喊他。
「唐大夫,王爺讓你過去一趟。」
來人氣喘吁吁,用手帕捂著胸口,看樣子是跑得有些急。冷月柔抬了抬腦袋,邊應著,邊用手撫了撫水兒的手,小聲地說道︰「水兒,不可輕舉妄動。」冷月柔還算了解水兒,水兒對皇上的忠心,冷月柔都知道。
小丫鬟禮貌地笑著,提著裙子邁進了門檻,一雙眼楮360度環繞。冷月柔走前看了看熟睡的顏婉兒,甜甜一笑,隨即又將眼神落在生著悶氣的水兒臉上說道︰「水兒姑娘,悠悠可能去解手了,你先幫我照看一下婉兒,真是麻煩你了。」
水兒扭過身子,應了一聲,便去替婉兒掖被子。
冷月柔這才和小丫鬟往葉庭去。葉庭是王府後院的一塊空地,平時用來置放雜物。而現在那里放著近似冷月柔的尸體。
尸體散發著一股股惡臭,眾人均掩著鼻息,表情萬分險惡。上官疏虞更是一股潔癖精的表情,但面子上還是冷眼瞧著尸體。冷月柔暗笑,將折扇捏緊三分,邁著一副悠閑自如的步子款款而來。小丫鬟福了福身子給眾位請安。
黑色的裹尸布攤在一側,幾個統一穿著的年輕男子又驚又喜,樣子是顯然沉浸在王爺的變幻莫測中還沒有緩過神來。
「拜見王爺,鄭側妃,莊側妃。」
冷月柔抬眼,看見莊側妃面無表情地攤在一張椅子里,身側的翠花七分的糾結。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莊側妃的運氣是越來越差了。
那種死亡的氣味,冷月柔上一輩子聞了無數次,因此沒有像眾人一樣捏著鼻子,瑟瑟縮縮。
吳麗雅和劉上清互相依偎著,仿佛隨時都可能背過氣去,幸好王爺還在身側,二人也不好意思這麼快暈過去。
鄭側妃早被丫鬟扶到了老遠的亭子里,她時不時地看著這邊,看看莊秦雪的舉動。
「唐公子,本王知道你通曉醫術,恰巧這里有一狀案子,也請你幫本王看看,面前的這個人死因為何?」
上官疏虞治理封國,狠辣凌厲,卻也處處彰顯公正。對于這種不明的冤案,他一定要查到底的。本來嘛,案子是要交給刑部以及法醫鑒定的,但他就是想要試試唐太宗的醫術,這個男人和冷月柔到底會有什麼關系呢?
冷月柔面色平和,望著滿臉燻黑的尸體,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唐公子在笑什麼,難道一眼看出了端倪?」上官疏虞眼角漫起一絲好奇,打量著身材矮小的冷月柔。
冷月柔的眼皮沉了沉,隨即看向坐在一側的上官疏虞,不緊不慢道︰「王爺認為,此人死于何因?」
上官疏虞冷笑道︰「唐公子辦案講究證據,怎麼看一眼就要斷出案子?那我大越國要那些法醫何用?」蘇王顯然有些不高興,只將眼神冷冷地落在冷月柔的身上,然後便一言不發。
冷月柔一把收了扇子,雙手抱在一起,繞著尸體環繞了三圈,時而蹲下翻翻死者的眼皮,查看手臂及大腿。
眾人一頓嘔吐,特別是大身板子的吳麗雅,簡直是捂著肚子,憋得滿臉通紅,不知道的會以為她妊娠反應。
一個小丫鬟碎步,低頭走到蘇王身邊,小心翼翼地說道︰「王爺,鄭側妃就是不肯回去,說要在亭子里等著你,一起回去用餐。」
蘇王心疼地皺了眉頭,往身後不遠處的亭子望了望。鄭雨涵則拿著帕子朝著蘇王揮了揮手,頗有等君千年不回頭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