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柔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終于來到了粗使丫頭們的臥房。
雖然有點擔心上官疏虞打不過黑衣人,不過,她才顧不了那麼多呢。
她站在窗下,房頂上有一只小貓喵喵喵地走過,甚至踩落了一片紅瓦,差點砸在她的腦袋上。她學著貓叫,並且用手指緩緩地扣窗,輕輕地叫了一聲水兒的名字。冷月柔知道,受了傷的水兒一定睡不著。
果然,門被輕輕地打開了。
水兒面色憔悴,披著一件外套走了出來。她左側的臉腫得老高,口里像含著一個隻果。頭發也有些凌亂。冷月柔一時情急,去抓她的手,只見水兒哎呦一聲將手縮了回去。一雙手都是抓破的痕跡,冷月柔將她的手抓在面前說道︰「劉二嫂也忒狠心了,你怎麼就這麼忍著。」
冷月柔撫著水兒的肩膀,將她扶到廊下的木椅上,秋夜微涼,水兒打著哆嗦,干裂的唇角發出弱弱的聲音︰「小姐啊,我不能叫別人知道我有武功,否則,皇上那里我無法交代,先忍一忍,其實小姐,你想過沒有,也許只有你能救我呢。」
水兒皺著眉頭,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坐在對面的冷月柔將她的衣衫緊了緊,笑著說道︰「為何就不能和我們一起走,你知道單國偉的武功,他一定可以救出我們兩個的。」
水兒雙手握住冷月柔的手,有些焦急地說道︰「小姐,從前,你可以為皇上赴湯蹈火,為什麼現在屢次退縮呢,難道你不顧侯府所有人的性命了嗎,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都在你我二人的一念之間之中啊。小姐,奴婢是不會走的。」她眼里的決絕一清二楚。
這樣說著,冷月柔也有一絲的動搖,畢竟自己後面拴著一百多條性命,怎麼能夠那麼自私呢。冷月柔抽回雙手,站起身子,對著冷冷的月光發起愁來。
水兒這個性子,她是勸不動的。也好,她要幫一幫水兒,查出點有力的線索,這樣和皇上做一個交換,然後再遠走高飛。
這樣想著,冷月柔轉過身,微微伏著身子對水兒說道︰「我答應你。侯府幾百條性命,我冷月柔一定會保住,不過水兒,以後不許對單大哥下手了。」
水兒不好意思低下頭,說道︰「萬望小姐原諒水兒,水兒再也不沖動,上次…上次水兒太魯莽了,太做出下瀉藥的事,小姐,對不起。」
「好了好了,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了?」
冷月柔將好吃的從袖子中逐一地拿出,接著又從懷中拿出了一瓶跌打損傷的藥酒說道︰「你呀,也是個厲害的角色,現在到忍起來了。一會我給你上藥,你忍著點。」
說著,將藥瓶的塞子拔出。
「小姐,女婢自己來就成,哪有讓你伺候我的道理?」
水兒伸出去的手撲了個空。只見冷月柔早將藥水放在鼻下,嗅了嗅。一股刺鼻的藥味嗆得她咳嗽了兩聲。
「好了,哪來的那麼多的規矩,你老老實實地也過一回主子的癮。對了,水兒劉二嫂子的傷可好些了?」
藥酒粘在皮膚上,水兒吃痛地哎呀了一聲說道︰「消腫了,這不能看見人的時候就拿我出氣了,昨晚上就因為洗臉水涼了一些,對我又掐又撓。」
「藥上好了。水兒,對付劉二嫂,我有辦法。」
冷月柔表情憤憤,然而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那笑容讓水兒都覺著恐怖,只幾秒鐘,冷月柔就從另一個袖子中拿出了一只毛茸茸的熱乎乎的大耗子。水兒嚇得啊的一聲,幸虧冷月柔及時地捂住了她的嘴巴,才不至于吵醒別人。
二人左右瞧瞧沒人,才放心地繼續說起話。
「小…小姐,你拿這個做什麼…」水兒的五官揪在一起,甚至臉色也嚇得青紫。
冷月柔不慌不忙地看著水兒,笑著說道︰「這只耗子已經被我打了麻藥,會睡上6個時辰,你回去放在劉二嫂子的被窩里,明個一早她就會被嚇得六神無主,到時候也就沒有精力去欺負你了。」
水兒顫巍巍的伸出手,又緊忙的縮了回來。甚至她的臉部很明顯了抽了兩下,是什麼樣的伙食把王府的耗子養得這麼肥這麼壯啊。
冷月柔提著耗子的一只腿,它的大肚子便出現在水兒的眼前,呼吸間,月復部明顯沉浮。水兒真的有些害怕了。
「沒想到你這麼膽小,好了,我送你回屋,順便成全了好事。」冷月柔說著就將耗子握在手里,水兒緊跟她後面,進了下人房。
劉二嫂的位置靠著房子的左側,她大幅度地翻了個身,順便放了一個巨響的屁。冷月柔皺著眉,捂著鼻子,將那只毛茸茸的暈厥的大耗子放進了劉二嫂的被窩。嘿嘿嘿,等著好戲上演吧。
冷月柔將藥瓶放在水兒的手上,便比劃著要走,這時候,偏偏另一側的人迷迷糊糊地打著哈欠,嚇得水兒趕緊示意小姐出去。上官疏虞與黑衣人的武功不相上下,黑衣人一個閃身便要借著樹干的力量消失,然而,王爺手中的一根銀針快如疾風。黑衣人的耳朵動了動,他在空中靈巧地來了個空翻,銀針便又如之前的飛鏢到扎到了樹上。隨後便消失在夜色中。
蘇王一甩袖子,忽然想起剛才廚房里出現的那個丫鬟,一轉頭,人早就不見了。
上官疏虞對著大敞四開的房門一陣發呆,又沉思一般看了看黑衣人消失的方向。
剛才的那個丫鬟看著面生,二人會不會有什麼聯系?看來,廚房的工作要謹慎些了。
「王爺,王爺,披風取來了,您快披上。」小雲子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回到房間已經是子時。
蠟燭微弱的光影照在牆上。單國偉手拄著腦袋,似要睡去。冷月柔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單大哥,快去歇息吧。」
單國偉如夢初醒。他緊張地看了看冷月柔的脖子說道︰
「你回來了,沒有受傷吧?」
「啊?你怎麼知道我受傷了?」
單國偉忽而意識到自己有些迷糊地,遂撓了撓頭說道︰「天這麼黑,路又那麼長,我怕你受傷。」
冷月柔分明看到單國偉神色閃爍,然而,她只當他是害羞。
「沒事沒事,我看了看水兒的傷,又給她上了點藥,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對了,你怎麼還不睡?」
單國偉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冷月柔說道︰「不等你回來,不踏實。」
冰冷的手指觸上熱熱的杯子,忽然心頭一暖,有家人的感覺真好。要是自己能有一個像單國偉這樣的親哥哥就更好了。
「好了,不要肉麻了,床上地方大,足夠我們三個人睡了,你也不要去睡那個硬硬小小的臥榻了。」
冷月柔沒多想,本來就是,他們倆也算是共患難的兄弟了,何況她自己知道自己這麼丑,哪個男人會對她有想法。大家都是兄弟也都別拘禮了。
一揚脖子,一杯溫水自然下肚。
「不,不,我睡在那里挺好的,你呀,快陪著婉兒睡個舒服的覺。」
還未等冷月柔繼續開口,單國偉便將倔強的背影甩給她,自顧自地走到臥榻旁,攤開了被子。
冷月柔搖了搖頭,便去解衣服的扣子。單國偉剛要轉過身說什麼,一看這幅不管不顧的情形,他直接竄進了被窩將自己封閉起來不去看她。話,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王府出現了一個爆炸性的新聞。
劉二嫂夢醒時分斗老鼠。
送飯的還是昨兒那丫頭,聊了兩句知道她叫凌霄。凌霄長著一雙丹鳳眼,說起話來也是利落尖刻。
「悠悠姐,你可不知道,這劉二嫂早上一醒準備撒尿,突然手模到了一個毛乎乎熱乎乎的東西,她呀,估計還以為是自己的腿毛呢,哈哈。他掀開被子,這麼仔細一瞧,你才看見了什麼,哈哈哈,一只這麼大的耗子。」
凌霄眉飛色舞地用手比劃著,表情還有些夸張。
單國偉故意問道︰「啊,怎麼可能?」(那耗子是單國偉在後山抓的,拿回來的時候就被冷月柔喂了大劑量的迷藥)
凌霄一拍大腿說道︰「怎麼不可能,這可是李嬤嬤親眼看見的,劉二嫂當時就嚇傻了,她急著找鞋,誰知道**沒坐穩就從床上掉了下來,地上可全是她偷吃後剩下的核桃皮,那扎在**上估計十天半月都好不了。」
單國偉捂著嘴邊笑著,邊叫著冷月柔說道︰「那她不知道又要拿誰撒氣了呢?」
單國偉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相公,吃飯了。」
「她呀,嗚嗚嗚地哭了一早上了,這事非要賴上那個李嬤嬤,說听見她半夜開門了,估計是那時候放進的耗子。」
凌霄看著他們恩恩愛愛的樣子好沒意思,突然想起鄭側妃的交代,說道︰「對了,鄭側妃告訴我,今個下課後,讓你們夫妻兩個去臨安堂見見王爺,好像是有話要問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