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柔故意站穩了陣腳,一副恭恭敬敬認認真真的樣子。這婆子,真真是惹不起啊,在她手里自己最好別犯什麼事,否則,那蘇王保準樂得自己被懲罰。
李嬤嬤扯起帕子,擦了擦眼楮,這多年的迎風流淚眼就是不見好。她定了定想起什麼似得說道︰「秋菊,芍藥,晚上暖翠閣門前的篝火準備得怎麼樣了?」
秋菊和芍藥趕緊停下手中的活計,恭敬地小碎步一路低著頭小跑到李嬤嬤面前說道︰「嬤嬤,方總管已經著了小廝將那些篝火的材料都放到了暖翠閣的門口,那院子大些,也背了好些,晚上奴婢們再提前去看一看,順便去廚房叮囑一下,那備下的烤羊腿定要甜咸口的。」
冷月柔的掃帚一頓,臉上的神經快抽成亂麻了。弄個篝火晚會,還要去王妃的暖翠閣,這是鬧哪樣啊?
發覺李嬤嬤的目光又射過來,她趕緊緩了緩神色,加大了清掃的頻率,那石階上的樹葉子便聚了堆。
「嗯,那就好,新來的客人喜歡甜咸的口味,你們可要侍奉周全了。」
「是。」清脆的齊聲應承。秋菊和芍藥趕緊回了禮,便又去修剪花枝。
見李嬤嬤走開,冷月柔趕緊謹慎地走到了秋菊和芍藥的身邊,一臉平靜地說道︰「七夕的晚宴每一年都很隆重嗎,呵呵,我是新來的,這些都不懂還希望姐姐們給我說說呢。」
秋菊和芍藥望了望遠處,心里想著那個暫時不會出現的李嬤嬤說道︰「嗯,是的,每年七夕王府都是很熱鬧的,不過前幾年都是在後院的花廳舉行,今年就挪到了暖翠閣。」
這蘇王故意的嫌疑是鐵定了。
她隨即又問道︰「听說新來的教書先生的娘子不在府里了?听說,那婉兒又回去坤園了?」
秋菊和芍藥忘著冷月柔緊張的神情,說道︰「是啊,王爺示下,唐悠悠和唐太宗都辭了教書的工作,回去了老家。婉兒自然就沒有人收留了,遂回到了坤園,王爺還特意著人看照著,有什麼困難盡管提。」
冷月柔松了一口氣,將秋菊和芍藥的話,想了一想,回家鄉?難不成單大哥自己回了印敏國?
冷月柔眼看著也問不出什麼,遂失魂一般往台階的方向走。差點被地上的掃帚絆倒,她定了定神色。準備再見到水兒的時候一定要將事情問清楚。
還未到中午,水兒便擦著額頭上的汗回到了臨安堂的院子。她一身淺粉色的丫鬟束腰裙擺,臉上被抓傷的痕跡也淡了一些,眼楮里有些幽怨似的,拿起一個大盆子順便接了一大盆子誰水,要端到後院去漿洗。
冷月柔遠遠地看見,就放下手中的掃帚跑了過去。
「水兒,水兒,你可算回來了。」
水兒四下望了望,見所有人的都干著自己的伙計說道︰「唐姑娘可有什麼事?」
冷月柔雙手抓著水兒**的手沒有放,小聲地耳語道︰「單大哥去了哪里?」
水兒神色閃了閃,甚至那雙手顫了顫,但隨即掛上笑容說道︰「王爺說王府里用不了那麼多的人,既然你是女兒身,那麼就給了一些銀子讓悠悠姐姐回家鄉了。」
水兒也是怕人听見什麼,遂不直接說出單國偉的名諱。
「真的?」冷月柔滿眼期待地看著水兒,希望她告訴她實話。
水兒自然也有自己的私心,她斷不會說出單國偉如今在監獄里。隨即篤定地一笑道︰「你還信不過我?我何時騙過你?你呀,就安心在這里。」她四下看了看,抓住小姐的手小聲地說道︰「小姐,我現在也猜不透王爺的心思,不過你萬事小心就對了,為今之計是自保,其他人就隨他們去吧。」
冷月柔捉模著水兒的話,也覺得不無道理,單國偉離開王府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遂,心也跟著定下來,走一步看一步吧,畢竟日子還長。
這樣想著,就听見令羅的聲音響在門口。若福之所以那麼大聲,自然是料定王爺不在府里,而李嬤嬤一向喜歡鄭側妃鄭雨涵,自然她的丫鬟也跟著受寵。
水兒回身,眸中現出喜色︰「呀,是令羅姐姐呀。」
若福笑笑,臉頰上透著明亮的紅。
「水兒,那扣子可取來了?」
水兒釋然一般,說道︰「令羅姐姐,難道沒有收到嗎,我去瑜敏閣听說王妃正睡著,就沒有進去打擾,所以就將那扣子給了若福姐姐。」
令羅掩著嘴笑,眸中的神色閃了閃。
「原來如此,我呀,去左夫人那代鄭側妃請安去了,因回來的時候,看見了你的背影,因想著順便過來看看你,既然你將扣子交上了,那自然是好。對了,听說王爺這里新添了人,我正要瞧瞧。」
水兒回身看了看冷月柔說道︰「姐姐的消息真是靈通,這人呀,就是新添的丫鬟,名叫唐兒。」
令羅的一雙眼楮緊緊地盯在冷月柔的花容月貌上,只見,一張鵝蛋臉,腮邊兩片淡紅雲,唇紅齒白,眼若秋水,真真能讓人看得呆了。鄭側妃自然也是美的,可那美里有些惹人憐愛之處,這唐兒卻一副精靈樣子。心里納悶,這人確實和王妃有九分像,王爺的眼光果然獨到。隨即說了一聲︰「哎呀,唐兒長的真是漂亮。」
冷月柔笑道︰「哪里比得上姐姐你呢?」
令羅走後,冷月柔淡淡地問道︰「什麼扣子用得著你?」
水兒無奈地搖了搖頭︰「今個是七夕,鄭側妃趕制出的新衣裳,今天發現落了一只翡翠的扣子,那做衣服的衣莊雖然價格斐然,然而是在偏野陋巷,連馬車就進不出,誰也不願意領這個差事。王妃走了,我在大家眼里是個閑人,自然讓我去了。」
冷月柔拍了拍水兒的肩膀,有些無奈,看來奴才的前程全在主子,誰叫她這個主子不生氣呢,才連累了水兒受了許多的苦楚,被打,被欺負。
水兒看著冷月柔無奈的神色,遂覺得自己的有些話說得不體貼了,于是又補充道︰「小姐,對不起,奴婢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夠好起來,振作起來,未來還長著呢。」
冷月柔垂下眼臉,對水兒說道︰「你是去洗衣服吧,我和你一起。」
水兒有些納悶地「啊?」了一聲,冷月柔便抬眸和她說道︰「李嬤嬤叫我去洗王爺那些衣服。」
「小姐,何時受過這樣的苦。」
冷月柔打趣道︰「不干活就得挨餓,這日子真是艱難。」
水兒更是旁敲一杠︰「唐兒若是當了王爺的妾,也算是半個主子這些事情就自然不用干了。」
冷月柔嘴角抽了抽,水兒真是死性不改。遂拿起手帕追著她打。
靜安閣內檀香的味道甚是濃重,一尊觀世音的佛像立在一側的桌子上。莊秦雪雙手合十,一身素衣華服。翠花在旁邊敲著木魚,叮叮當當居然改了往日的喧鬧。
靜安閣上下皆小心翼翼地做事,再也難听到莊秦雪嘶吼吵鬧的聲音。
然而,沒有誰敢不盡心。即便莊家因為莊天娥的案子被罰了100萬兩的銀子,那也是家大業大。拔出一根毛,比誰的腰都粗。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幾日內,莊秦雪的聲音有些暗啞。她側首看著一旁有些忙碌的翠花微微皺了皺眉眉頭。
「小姐,還是不要在菩薩面前說這些事情了。」翠花眼楮盯著頭上方不遠處的佛像,有些膽戰心驚的。
莊秦雪斜睨了翠花一眼,翠花便像中邪了似的,低下了頭,莊秦雪不迷信,她心里清楚的狠,不過她也是好心提醒著主子,誰知道她卻不領情。
她小心翼翼地說道︰「主子放心吧,瑜敏閣里並沒有什麼動靜。即便到時候事發,那也是她自找的,何況我們已經有了一個新的替罪羊,豈不是一舉兩得。」
翠花說完,便像菩薩磕了三磕,好像再贖罪懺悔一樣。
莊秦雪半眯著眼楮,檀香的味道她不喜歡聞,她喜歡的是濃香艷抹,喜歡的金翠華服,喜歡的是王爺的寵愛,喜歡那獨當一面的權勢,然而現在的一切都被那個賤人鄭雨涵獨佔了,哼,這樣大好的秋色,豈能讓她獨佔?
「去和翠柳說,她的仇可以報了,順便給她家里送300兩銀子。」
「是。主子放心吧。」
翠花應了應,隨即眼中有難色,有些話,她不知道該不該叨擾自己的主子,畢竟主子現在心里煩亂,也管不了那麼多。
見翠花這樣欲說害羞的樣子,莊秦雪問了一問。「可有什麼不妥。」
翠花見狀立即跪著上前,哭訴道︰「沒…沒什麼不妥,只是小姐,主子,我…大老爺要我做他的陪房,奴婢不願意,求小姐救救奴婢。」
莊秦雪咬了咬牙根,面色堪憂。
「父親大人真是心急,那外面的姑娘婦子多的是,偏偏就看上了我這個。翠花,你放心吧,我會和爹爹說的,你就安心辦你的事情。」
翠花哭著點頭,將所有的希望放在了小姐身上。她年輕貌美,真不願意去伺候那快入土的老頭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