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夫這次來,也是秉承著皇上的懿旨,視察一下這蘇王的軍隊有多神勇無敵。
軍營帳內,蘇王和朱子夫分主次坐下,飲著杯中的清酒。野外的天氣比不得城中,多了一些冷寒,烈烈的風呼嘯而過,帶來士兵操練的鏗鏘口號。
「王爺,不知道越**隊共有多少人?」朱子夫抱拳行禮地說道。
蘇王的眉宇籠上淡淡的篤定,他篤定自己的計謀一定湊效︰「我蘇越國的人口有100萬,按照百分之六計算,士兵共有6萬人。」
其實蘇越國的人口不止一百萬,而是一百五十萬,謊報數字,是他陰謀所在,那藏在秘密基地的三萬精兵,他已經訓練了3年有余。一旦大難臨頭,便會派上用場,何況他心中計劃著那屬于自己的東西,便必定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朱子夫起身將酒杯舉起說道︰「今日軍營見聞讓在下嘆服,王爺能將士兵,訓練的如此神勇是我大玉國的福氣,我會將我看見的如數報告給皇上。」
蘇王坐在上首同樣端起酒杯。唇邊勾起一絲笑容,朝著朱子夫的方向點了點頭,將一杯酒下了肚。
「朱總管,今日是七夕,府中已經備下了美酒佳肴,月滿盈虧,朱總管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不知道朱總管可有心儀的姑娘?我蘇越國也是地杰人靈,漂亮的姑娘也很多。」
朱子夫垂下眼睫,面如刀削的英俊臉龐上是一種陷入沉思般的神態。緩而,他啟口道︰「呵呵,王爺真是客氣,我年紀尚小,再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可私自做主?倒是讓王爺笑話了。」
上官疏虞眸色沉了沉,唇邊只是一抹淡笑。
隨即說道︰「說道這媒妁之言,我倒是想起了王妃。我和王妃也是皇上賜婚,如今在一起也有兩個多月了,日子過得真是快。我昨日和王妃說起玉城來了朋友,她還笑著說惦念了玉城的家人。我許了她今日晚上會有貴客登門,到時候她想問什麼,就問什麼,還望朱大人不要見怪。」
朱子夫心下狐疑,冷月柔難道不知道他朱子夫來了。那日街上偶遇,她臉上雖然沒了青跡,可是他是認得她的。而冷月柔卻對他是完全陌生的表情,是何緣故?難道,街上遇到的姑娘只是他的錯覺?
朱子夫拱手道︰「哪里,哪里,王妃要問什麼,臣下自會如數告知。」
下午,蘇王陪著鄭雨涵用過午飯,就回了自己的臨安堂。他一進門,就看見冷月柔一個人拿著一個小抹布在擦一個白瓷瓶。身子半弓著,頭低下去,一只銀釵斜插在鬢角,背影清瘦,裙擺上有一處濕痕,估計是剛才洗衣服不小心沾了水。
蘇王的步子極輕,冷月柔沒有發現背後來了人,而是在那里自言自語起來。
「哼,每天換一身衣服也不嫌累,比姑娘家還講究,瞧瞧著白瓷瓶快被擦破了。」
冷月柔恨得牙癢癢,卻小心翼翼地將擦干淨的白瓷瓶放在楠木的桌子上。轉身要去洗洗抹布,卻撞進了一個人的懷里。
那個人的懷里有一股淡淡的蘭花香,可能由于外面有些涼,身上的涼氣便直撲打在她的臉上,冷月柔一睜眼,看到了那人胸前衣服上的丹雲繡工,針腳極其細密,那應該是江南有名的十二繡娘之一的繡工,是的,人渣穿衣的品位還真是價值千金。
她慌了慌神色,心想,渣男就是渣男,走路都不發出個聲音,也不知道剛才罵他的話,他有沒有听見。
她趕緊蹲了蹲身子,將頭也順勢沉了下去。就在要出口說吉祥話的時候,上官疏虞伸出了一只胳膊,放在她的腰上,便將她整個人都扶了起來。
冷月柔抬頭,觸上了一對炙熱的眼眸。深如潭水一般望著她,英俊的臉龐上多了些許的柔和光芒。
她的臉騰地紅成一片,像秋天里的果園。上官疏虞要鬧哪樣?不會要親她吧,不過被這麼一個英俊親吻,應該算是一件美事。
上官疏虞的手捏住她的腰,隨即又撫上了她的背,整個人也緩緩地接近冷月柔的臉。冷月柔整個身子往後仰去,而他的臉便低下來。
冷月柔閉上眼楮,準備迎接他,誰知爽朗的笑聲便響在耳旁。接著,那只撐住後背的手陡然抽走,她整個人便跌在地上,摔疼了**。
「哎呦,你干嘛,你有病吧?」她厲聲問道,心想,這個神經病,是不是老年痴呆,大腸干燥,千年便秘。面對自己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居然無動于衷。
而上官疏虞垂下眼簾,看也不看她,便快步坐進椅子里。
「哼,本王只是听不慣有人在背後議論我。」他抬起頭看著朗朗蹌蹌才起來的冷月柔,心里卻是笑個不停,在我面前還裝強做大?
一時語塞,誰叫剛才自己的嘴巴那麼賤,偏偏議論他。不過這上官疏虞白天很少回臨安堂,今天是怎麼了,跑回來難道是想念她,那她可要趁著機會好好奚落他一番。
「誰議論王爺了?我可不敢,我議論的也不過是那些不拿下人當人看的主子,王爺怎麼會是我說的那種人?何況,我要是有微言也一定不會當著王爺的面,因為知道王爺不常回臨安堂,所以才說了那麼幾句,不知道王爺是不是有什麼放不下的東西,才總是往回跑?」
放不下的東西?不會是她冷月柔吧?冷月柔的每一個字都是直接的逼問,幸虧蘇王的臉皮厚了那麼一點,雖然臉蛋發燒,可也不至于紅到讓人起疑。
「唐兒還真會自我安慰,本王回來是有重要的事情。」
冷月柔臉上狐疑地說道︰「哦?不知道王爺可有什麼吩咐下來的。」
蘇王唇角微微翹起︰「本王說過你像一個人,將你留在府里也是有原因的。我一會叫水兒過來給你化化妝,晚上是一年一度的七夕篝火晚會,你就要登場了。」
冷月柔嘴角抽了抽,難道自己又要將臉上的那塊痕跡示人,哼,也好,好叫你失了想要輕薄我的念頭。
上官疏虞見冷月柔沒有反抗的意思,還有些意外,畢竟她平時是一個那麼不好馴服的人。
「晚上有宮里的人過來,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可知道?。」
冷月柔垂首示下,內心狐疑了一二分,這有什麼知道不知道的,不過就是盛著禮儀,按照規矩辦事罷了。她與宮里的人能有什麼好說的。
遂也沒太放在心上,只是再想,這上官疏虞難道真的沒有發現她是冷月柔?不知道他要走哪一步棋,順其自然吧,不論什麼時刻,冷月柔相信,她都有逢凶化吉的本事。
而上官疏虞之所以這麼拐彎抹角,是不想讓世人知道,他堂堂的大越國王爺,居然會被一個小丫頭給騙了。
水兒早就拿著水藍緞子的華服,站在簾子外向王爺請安。
蘇王叫了免禮,她便掀開簾子走進了屋內。只見托盤里另放了一個黑色的錦盒,上面散發著淡淡的幽香。冷月柔看了看水兒有些驚慌的表情,又斜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蘇王說道︰「王爺認為,奴婢和您的王妃很像嗎?」
蘇王眸子未抬,懶懶地應道︰「也許像吧。」
冷月柔眼珠一轉說道︰「王爺,如果今晚奴婢的演出很出色,會不會得到王爺的獎賞?」
上官疏虞將一杯茶水放在唇間,頓了頓這女人居然和他講起條件來了。這本就應該是她的分內工作啊。
「自然,唐兒想要什麼?」
冷月柔來回踱著步子,好像要仔細想想到底要什麼似的。
「如果做得好,唐兒希望和婉兒一起生活。」
蘇王的眸子靈光乍現一般盯在她的臉上,看得冷月柔身子一陣寒。隨即唇角又漫一絲笑容︰「如果做得好,是自然,不過如若做得不好,那麼本王真是難答應了。」他隨即起身,走出的臨安堂的主臥。臨走的時候吩咐水兒,要按照記憶中的樣子將唐兒的臉蛋畫出來,這樣才能夠逼真。水兒連忙應著,恭敬地將上官疏虞送了出去。
冷月柔坐在鏡花水月般的銅鏡面前,將滿頭的烏發披散下來。她側著臉,看著左臉上那被脂粉覆蓋的臉頰,一會就要重新上了顏色。
水藍色的錦緞華服穿在身上,居然讓人有些窒息,是許久沒有這樣的束縛了嗎。水兒看著有些無奈和憂傷的冷月柔緩緩道︰「小姐,要不是為了救我,也許你就是自由身了,或許水兒真的錯了,不該和你說侯府說大夫人,說自己。」
冷月柔將手搭在水兒放在她肩頭的手上,嘴邊掛著一絲笑意,然而那笑意分明是牽強的。她說道︰「不要說了水兒,起碼,在我流落垂死的那一剎那,只有你陪在我身邊,你為我挨打,隱忍,為皇上默默無聞,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又怎麼會怪你。如今,你我二人在這府里已經是岌岌可危,我們只是想活下去罷了,僅僅為了這麼一個渺小的目標,我們都要互相幫助,互相扶持。」
水兒的手涼涼的,像凍在秋風中。眼中也是淚光盈盈,她勉強地笑著說道︰「嗯,小姐,奴婢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今日是宮里的御前侍衛總管朱子夫來了。不過小姐你的記憶一直沒有恢復想必對他一無所知,奴婢這就告訴你,你們之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