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尹旭懷里起來,仰望著他,說道︰「王爺,玥兒這一點點小病不值得請御醫過來,不如就請我們王府常用的大夫,可好?」
尹旭遲疑一下︰「也好。本王就差人去叫他來。」
我忙阻止︰「今天已經晚了,玥兒又不是大病,不值得在這個時候驚動別人,明日在去請不遲。只是……玥兒有過請求,望王爺準許。」
尹旭輕輕撫模我︰「玥兒的請求,本王能夠不準麼?」說著用寵溺的眼神看我。
我回他一個撒嬌的笑容︰「那玥兒就求王爺只當不知道玥兒生病的事情,由著玥兒著人去請大夫來瞧,可好?」
「只要玥兒認真對待自己的身體,本王都應允。」尹旭看著我,又俯身親吻我。
我忙閃開︰「王爺,這風寒亦有傳染的可能,王爺還是離開玥兒遠些吧。王爺已經來看過玥兒,玥兒已經心滿意足。王爺……你還是請離開吧。」在病中,我是有些孤單之感,內心深處也有希望他陪在我身邊的意思,然而我還是理智的,我又希望他不要接近我。我讓他走,至于他去那兒不是我所關心,因為他無論去那兒都可以,都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顧。
有這些想法我心中亦是慘淡,我想過我的日子,是平淡的日子。我,身邊是我愛著的男子,他只有我一個,而我更是全心全意的只有他一個,我們無論富貴或貧賤都在一起。我不會把我的心分割,也不要他的人被她人分割。我們相濡以沫,風雨同舟,度過我們的一生。
可那些夢想在我進入王府之後破碎,徹底化為泡影。我的一生都只能依附這一個男子,而他卻可以擁有很多很多女子,這讓我自己的心不能完整,而他不只是不能有完整的人給我,就連心亦是被分割的,他的心……究竟有多少是我的?我不知道,亦不想知道。我只希望他能夠給我一份平靜的生活。
我感覺到尹旭的身體很明顯地抖了一下,他的眼神暗淡下去︰「玥兒,你告訴本王,你……是厭惡本王要趕本王走呢,還是……」
我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這樣的話我不讓他說下去,我說道︰「王爺何來此言?是怪玥兒對王爺說話不恭敬麼?玥兒雖是山野女子,但懂得一點點醫理,這種受了風寒的病癥有傳染他人的可能,玥兒自是愛惜王爺,怕王爺待得久了受到玥兒的感染,無他意。等玥兒病好以後在伺奉王爺。」我的話有真有假,只是不管真假我都要這麼說,也只能這麼說。
他的眼神有點痴,緩緩問道︰「玥兒說的可是真的,你是愛惜本王的。」
我回答︰「當然,王爺是玥兒的夫君,玥兒自當愛惜。」我嘴上如此說,心里總是有一絲淒涼,他是我的夫君,亦是別人的夫君。
我沒有料到他那樣突然的擁住了我,不讓我再有一絲掙扎︰「本王不怕,若是可以,本王就代替玥兒生病好了。說不定玥兒把病傳給本王以後,你就沒事了呢,本王願意。今晚就算有再大對事情本王也不管,一定要和玥兒在一起了。」我靜靜伏在他寬厚的胸口,聆听他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享受他帶給我的一切,我知道我再也說不出什麼。
在他懷里睡了一夜,許是他的溫情溫暖了我,早上醒來我覺得沒有那般不適了,只是還沒有完全好。尹旭還是一如既往的在他走時不打擾我,昨晚我是在他懷里熟睡,我不知道他用什麼辦法輕輕移開我才沒有驚醒我的,他對于我……也許再過許久他也是這般的呵護我吧?我是他從別的男人手里搶過來的,他心里明白,或許就因為這樣,他才對我有這份特殊的感情,珍惜著。想著他,我總是有淡淡惆悵。
素凌走進來為我穿戴,關切道︰「小姐,還是請大夫來瞧瞧吧。」
我沒有拒絕,吩咐道︰「你吩咐派下人去請潘大夫來就好。」
潘大夫是中午的時候到的,翠屏帶他走了進來,他看到我忙跪下參拜︰「小人叩見蕭夫人,給蕭夫人請安。」
我抬手讓他起來,命他坐下。翠屏給他拿來了座位,他坐了下去方問我︰「敢問夫人,是怎樣的不適。」在他說話的時候,我細細看他,見他頭上一頂軟帽,身上一襲青衣,是普通人的打扮。他的臉亦很方正,只是兩腮無肉下巴尖削,一雙深圓的眼楮在說話時滴溜溜亂轉。
我說道︰「只是頭暈,身體沉重,感覺乏力。潘大夫覺得是什麼癥狀?」
潘大夫起身,恭順道︰「待小人給夫人診脈以後才能徹底說清。」
他近前為我診脈,隔著一方薄薄的錦帕,他的手指穩穩的落在我手腕的脈搏之上,細細聆听揣摩。我感覺得出他的人還算沉穩,想來醫術還不算太差。
片刻之後,他說道︰「夫人是受了風寒之浸,才導致的玉體違和,沒有大礙,服用幾劑驅寒安神的湯藥就好。」
我忙說道︰「那就先開上一劑,待我服用之後,若是感覺良好在接著服用。」我看到他認真听我說話的同時,一雙黑眼珠不停地轉動。
听我說完,他忙笑著點頭︰「夫人之言甚是在理,就這樣。若是夫人服用之後感覺良好或者依舊不適,在換用其它的方子。」
我說道︰「如此甚好。」
潘大夫又恭敬地說道︰「待小人給夫人開藥方。」
看著他告退,翠屏跟他出去到廳堂上拿藥方,素凌擔心道︰「小姐,此人就是那賈夫人的表哥潘大夫啊,他……行麼?」
我給了素凌一個安慰的眼神,笑道︰「行。」
雖然我對素凌肯定了潘大夫,素凌還是擔憂道︰「小姐……我們還是謹慎為好。」看來素凌對這潘大夫有了很深刻的成見。
我對她點頭︰「是,這個我們還是要注意,我亦明白你的意思。若是給我煎服他的藥品,你一定注意。」其實我知道,就算不用吩咐,素凌也會小心。
我們說著話翠屏取了方子回來,我問翠屏要過方子看了一下,讓她著人外出去藥房買藥,又特意吩咐她按照方子抓了藥以後,還要另外每一種藥物多買一點給我帶回來。
翠屏答應著著人去安排,最後還是王良親自去把藥抓了回來,我明白她的意思,害怕別人辦事不力。她亦明白我的意思,知道我對這潘大夫不夠信任。我命素凌重賞了王良,我知道以後在這王府想要平安,沒有得力的下人萬萬不行。
晚上,我吃完晚飯並沒有立刻上床,而是獨自在窗前看外面的黑夜。沉沉的黑夜帶著寒涼在外面彌漫,是無盡的不可以逆轉的深厚,唯有天上寒星帶來一些微弱的光明,還有那月亮,細細的一彎,如同新生的柳葉,縴弱地懸在那里,亦是不足以給這黑暗點一盞明燈。
已經入了臘月,再過不久就要新年了。明年的日子,會安逸舒適還是艱難困苦?我不知道。我是平凡的俗人,我只是乞求安定的生活,卻對生活中發生的一切無能為力,能夠做的,亦就是謹慎小心,盡量避免一些麻煩而已。站在如此寂靜的夜里,隔窗而對的是寒冷,而我的身後卻是如春溫暖的火爐,我是另外的一個空間和世界。此時,我想我的生活還是安逸舒適的,只是世事無常,我不知道我這一生是不是能夠就這樣下去。
翠屏在細心地給爐子添火,素凌為我又端了一碗安神湯進來,輕輕走至我身邊,溫婉說道︰「小姐,你身體還很虛弱,就這般的站在窗前……又要著涼了,剛剛感覺好了一點,更需要注意。把安神湯喝了早一點上床休息,明天你就全好了。」我看著素凌,她的眼里是澄明清澈的關懷,我的心里生出暖暖的感動。
為了不讓她擔心,我牽了她輕輕離開,坐下去喝她為我精心熬制的安神湯。听到外面的珠簾輕微的一聲響,我手里端著碗抬頭看去,尹旭輕輕走了進來,我看到他在走進時那一雙眼楮就望到我身上,一直望著我,仿佛這房子里的其它都是虛設,只有我才是他目光的停靠之處。
素凌和翠屏忙行禮︰「見過王爺。」
他微微擺手阻止一下竟自走到我身邊,我把碗放下給他施禮他卻捉住了我的手︰「玥兒,你可好些?」他嘴里說著話,一雙眼楮卻那樣深地看我,仿佛要把我看透或者解剖,要竭力尋出我的什麼來。
面對素凌和翠屏,我有些羞澀,忙說︰「多謝王爺關心,玥兒已經好多了。」他的眼神告訴我,他的擔憂不曾停止過,見不到我他不會放心。不好意思就這樣把雙手被他攥在手里,我的目光看向放下的湯碗。
尹旭看著我輕笑一聲,松開我的手把湯碗端起來遞到我手上︰「還是先趁熱喝了吧。」
我順從的點頭,然後把碗里的湯喝下去,給了他一個溫婉的笑容。
素凌走過來把婉端起,和翠屏一起告退出去。我這才把那點羞澀和難為情放下,說道︰「王爺,還是坐下吧。」
尹旭輕輕坐到我身邊,又用手試我額頭的溫度,我覺出他手掌上帶著的微涼,很清爽的感覺,給了他一個溫柔的笑容︰「王爺不必擔心,玥兒已經沒事。遵照王爺的吩咐,玥兒著人請了大夫,吃過藥已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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