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具是年少自負,不願意帶著很多人一起去,到時候一群人呼啦圍了上去,靠著武力人手解決事情實在是沒什麼意思。于是二人避開了府中的警衛,一前一後朝著巨戎台奔了過去。
離著巨戎台還有幾十幾丈,便可听見兵器撞擊的聲音,另有嘈雜的叫喊助威的聲音此起彼伏,細听起來中間還夾雜著高低不齊的悶哼聲。這兩聲悶哼雖然夾雜在嘈雜吼聲中並不高亢,但即使以普通人的耳力尚能听得清清楚楚,更不用說是在許淵齊等內家功夫好手听來。
許淵齊和于子逍對望一眼,顯然這聲音的主人也是夾著真氣吼出來的,而且兩個聲音後勁差別很大,似乎一人已經頗為不支,而另一人卻是內勁充沛。
難道是車輪戰?許淵齊皺起眉頭,他素來性子耿直,實在看不慣這種無賴之舉。
于子逍叫著他往前,卻見巨戎台周圍圍著滿滿一圈人,甚至不乏看熱鬧的普通人。把四周的道路水泄不通,二人齊齊皺眉,這樣的話里面的情況是在不明朗。
正在此時,人群中間冒出兩個人影,驟然升到了半空中。二人手中各自拿著一柄長劍和一口大刀,掄圓了臂膀在空中劃出一道霸氣的氣旋,刀劍登時撞擊在一起,爆現出一條耀眼電光。這一下交手之後,兩個人的身子又立刻墜了下去,眾人即爆發出的叫好聲。余外的嘍也把手里的破爛兒家伙舉上天去,扯著嗓子喊幾聲自己的口號,聲音之大甚至一度掩蓋了台上兩人內力交踫的聲音。
于許二人功力深厚,耳聰目明,各自都定下心智,仔細听著最中間兵刃聲音。
又是幾下兵器交手,許淵齊突然眉頭一緊,轉頭看看于子逍,問道︰「怎麼換了人,你能听出來對打的都有誰嗎?」
「那是自然。」于子逍頗有些得意,對戰雙方他再熟悉不過,說道,「一直在場的是鐵鷹門的門主,號稱‘狂刀’的宋何,這個老頭脾氣古怪,不知變通,說話像個教書匠;現在與他對打的是巨鯨幫的幫主‘一劍勾魂’王英,這個人詭計多端,說話帶刺,防不勝防;先前打的那個是飛虎門的老大‘豹子膽’周炎通,他是新上任,不太知根底,不過飛虎門一向還是中規中矩的……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依目前來看,鐵定又是宋何的鐵鷹門被別人給挑唆了。王英行事縝密,就算是我也一時間拿他沒辦法,你要是本事足,一定要替我拔掉此人,永絕後患!」
許淵齊點點頭,于子逍早已對事情了然于胸,又說道︰「宋何也曾經向我提起過此事,可是我沒能放在心上,想起來養虎為患也挺後悔的。那宋何的武功很好,狂刀耍起來我也得讓三分,對我也極為忠心,只可惜性子太耿直了,我不敢用他。」
許淵齊听出他在指桑罵槐,卻也沒說什麼,只是繼續問道︰「你不覺得攻守的節奏很奇怪,宋門主一直苦戰,卻似乎一直佔上風,可是佔足了上風,還是怎麼都贏不了。你說豈不奇怪?」
于子逍身子一顫。要說宋何為何佔盡上風卻無法取勝的原因,當然是巨鯨幫和飛虎門有意為之,其原因無外乎是拖延時間,等到于子逍現身。只要于子逍來了,為了安撫眾人,金銀財寶必然又是少不了的。這句話明顯又是在諷刺他治下無能,于子逍白了他一眼,暗罵許淵齊還真是睚眥必報的主兒,撇撇嘴也不說話了。
許淵齊也懶得理他,兀自說道︰「宋門主是俠義正氣之人,這場比武又是那什麼巨鯨幫挑唆的,這幫小人等你不來,必定著急,稍後戰局就會有變化。」
果不其然,他話音未落,巨戎台上叮叮咚咚的聲音在僵持頗久之後起了變化。先前二人的兵刃交接起來迅速輕快,現在卻轉而變得稀疏起來,偶爾傳出一陣兵器聲也是極為猛烈,簡直就像是屠夫砍骨削肉一般,實在是令人膽寒。
自刀劍創立以來,劍則以靈巧勝過刀,故而兩方對戰若劍佔上風,聲音必然輕巧而凌厲,節奏輕亂,如此以求以柔克剛,壓制刀的剛猛之氣。但是此時竟是大開大闔,剛勁猛烈的聲音。劍本身較之刀來縴細一些,如此必然遭受重創。
顯然宋何的大刀還是上風。
許淵齊哼哼一聲冷笑,心想這幾個人原來也不過如此。要是他們剛才肯朝著宋何下狠手,或許還能使得于子逍出手救人,至少證明他們是有些膽量的。可惜他們卻選擇讓宋何再與他們斗下去,等待于子逍的調解。這樣一來,他們不敢殺人造次的本質就會很快暴露下來,于子逍又怎能出現?由此觀之這幫人除了陰險狡詐的名頭之外,還得再加一條——愚不可及!
此時听得巨戎台中傳來一聲怒喝︰「王英!枉你父母給你取了個‘英’字,你竟然是如此的陰險小人!你、姓周的還有你們手下這群狗腿已經跟老頭子我打了八場,卻哪一場都贏不了我。呵呵……老夫雖然年過花甲,但自負眼不聾耳不花,腦子也不比你們這群小人差!你們不外乎是想逼少門主現身好給你們些銀子……我呸!少門主如今還不來,正是看透了你們的用心啦!哈哈哈,老夫總算是沒看錯少門主為人,今天老頭子就是死也值當,再換個死罪送給你們更是大快人心!惡賊,等著給老夫陪葬吧!」
于子逍霎時無地自容,許淵齊更是心下大驚,知道這位宋老門主是看穿了王英的計劃,想要就此自殺,好給于子逍一個殺王周的借口。
正在此時,台中傳來如瀕死雄獅的怒吼聲音,還有另一個男子驚慌的叫喊聲。許淵齊心中大叫不好,龍清真氣瞬時貫穿全身,陡然施力之下,身形爆長,不過瞬息之間頎長的身影依然到了巨戎台上。不待眾人反應過來,許淵齊依然運足氣力,雙指迸射出一指真氣,沖向半空中煞白的刀光。
「 」的一聲,那狂刀一邊還主人手里,另一邊卻亂顫不已,就好像隨時都會順著風散做一堆鐵粉一般!
宋何猝不及防受了這一指,加之原本身體疲憊幾近虛月兌,只得連連後退卸力,雙膝一軟,魁梧的身子就半跪在地上。他身體劇烈抖著,強握著狂刀戳地,支撐著半個身子。此時他應該已經耗盡了真氣,額頭上虛汗如潮水一般冒了出來,滑進眼楮里逼得他睜不開。但是老人還是緩緩抬起頭來,使勁抬起眼看著立于自己和王英之間的少年。
宋何以是花甲之年,大風大浪年輕時也經歷不少,但看到許淵齊還是略微吃了一驚,花白的眉毛抖了一下。但是他旋即想到王英並無如此強勁的指力,剛才阻止自己就義的必然是這個年輕人。他又看王英此刻安安穩穩的立著,竟是不紅不喘,卻也是手里不斷模著自己的寶劍,可見此刻王英也是內心掀起狂瀾,不知這少年又將如何。
宋何頗為謹慎,一番思量之後扯著嗓子對著許淵齊罵道︰「小子何人,竟敢助紂為虐!」
台下一听宋何一聲喝,這才反應過來台上異變,無不謹慎看著許淵齊議論紛紛。
「晚輩許淵齊,受快活門于子逍之托前來,有幸在此得見諸位同道,不勝榮幸。」許淵齊朝著眾人抱拳施禮,順便說了兩句不痛不癢的客套話,並未表明來意。但這一句話還是引起了軒然大波,畢竟于子逍乃是一方霸主,身份顯赫,許淵齊以全姓名稱之,無形中便已經擺明了自己身份。
王英撫劍的手頓了頓,不禁得眉毛跳了一下,眼楮轉向台下,此刻一雙目光正萬分著急的盯著自己。
「可是傳言那日與少門主切磋武功,並使少門主許諾‘日後見淵齊如見少門主’的許淵齊?」宋何的老眼里顯出激動的神色,手里的狂刀開始顫著。
許淵齊並未察覺自己已經這麼有名了,心里多少還樂滋滋了一會兒。本來他就料到以快活門的聲勢,那一聲「于子逍」已經足夠讓他們相信自己的身份,如今加了這麼一層莫名其妙的名聲反而更好了。許淵齊恭敬的朝他向他點點頭抱拳道︰「正是晚輩,此行也是受子逍所托前來乞求各位和解了事。」
听得許淵齊正是為此事而來,王英心里輕松之余還是有些不安。正如許淵齊和于子逍推測的那般,正是這個王英和周炎通串通起來騙取錢財。他心思縝密,其實早就猜到了許淵齊的身份,畢竟身手不凡,又年紀輕輕的,在貢陽這彈丸之地,數數也沒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