攏月很是郁悶,她的腦袋很亂,里面閃過很多畫面——那些畫面里,有她,但是,她卻沒有這些記憶。M
「喝點醒酒湯吧!」宇研推了門進來,往桌上放了一碗黑乎乎的東西。
隔著老遠攏月便能嗅到那飄過來的藥味,攏月的眉頭不由得皺得更緊。她最討厭便是這種煮爛了藥草混雜的藥湯味。曾幾何時,這些東西對她來說就是一日三餐的飯一樣,那樣不可或缺,現在光是聞到那味就有點犯心絞痛的感覺了。
「放著吧……」攏月揉了揉眉間,「我昨天怎麼回的攏月居?」
「還能怎麼回?行墨帶著你回的唄!」宇研拉過一張椅子,坐到了攏月的床邊,拉起她的手便診起了脈。
攏月還是頭疼不已,便央著宇研給她按一下太陽穴,宇研嫌棄地說︰「你找行墨去!我懶得理你!」
攏月自知昨晚肯定是累慘行墨了,要不然他不會到這個點還沒醒。
「我說,你什麼時候去艾莊提親啊?」宇研放開攏月的手,有些嚴肅。
「哈?」攏月有些模不著頭腦,該不會穿一回情侶衣便要結婚吧?
宇研頓時有些惱怒,怎麼說行墨也是她師兄的孩子,他對眼前這人如何,自己也是有目共睹。難不成,還換不來眼前這人的憐惜不成?
因著心里有氣,宇研說出的話也是帶著怒︰「不說在那杳音林里是行墨帶你出來,就是在艾莊,因著行墨,誰不是待你如上賓?就連開這攏月居,也是行墨用著他的私己錢給辦的,還有,從里到外,哪件事不是行墨幫你置辦得妥妥帖帖的?你喝了酒倒那一睡,行墨顧不得自己,整整照顧了你一夜,又是擦身又是喂水的……」
「宇研!」攏月房間的門突然被撞開了來,行墨氣喘吁吁,連身上的衣裳都是一片凌亂。
宇研斜眼瞥了行墨一眼,卻是不理,繼續對著頭疼不已的攏月數落著︰「就是這個傻小子……」宇研伸手指向行墨,「你都不知道……」
「姑姑!」行墨喊道,卻是把宇研嚇得一愣。
這小子,從不叫自己姑姑的,除非……
宇研狠狠地剜了攏月一眼,泄氣道︰「罷了!」轉身離開前,卻是在行墨的耳邊說了幾句,引得行墨頓時慌亂起來,連走向攏月的腳步都有些躊躇。
攏月本就頭疼,在宇研那麼冗長的吼聲中,一直就嗡嗡地響著,具體宇研說了一些什麼,她沒能記得清楚,只覺得腦袋一**地疼,真叫人受不了。
一雙手撫上了攏月兩邊的太陽穴,輕輕柔柔地按著,頓時便減輕了不少的痛覺,攏月也不由得松了眉頭。
行墨看著攏月沒那麼痛苦了,心下也放了下來。
「沒喝醒酒湯?」行墨開了口,聲音卻是干干澀澀的。
攏月睜開眼楮,懶懶地開口︰「受不了那燻人的藥味。」
「那你再睡睡吧,睡多一會頭就不疼了……」行墨停了手下的動作,扶著攏月便想讓她躺下。
「恩……」攏月也是被這頭疼折磨得受不了,便順從地躺平了下來。
行墨站起身,幫攏月蓋上了被子,可抓住被角的手卻被攏月狀似無力的手指緊緊地扣住。
「宇研剛才說的是怎麼回事?」
行墨抬眼,看見攏月皺起眉望著他,臉色再嚴肅不過。
行墨反扣回攏月的手,將她的手放到了被子里面,道︰「沒什麼,你別亂想,好好休息!」
攏月狐疑地望向行墨,不確定地說︰「是不是我喝了酒,對你動手動腳了?」
行墨噗嗤一笑,心里卻是另一番滋味,緩緩地說︰「宇研她就是太過擔心我了,沒事的。你喝了酒就是光說胡話了。」
攏月听到行墨的話,不由得囧了囧,她說了什麼胡話了,用眼神示意行墨繼續說。行墨別過臉,說︰「你頭疼著呢!這會說那麼多話,先好好休息會吧……」
攏月見行墨堅持,便也不再追問,閉起了眼楮。
行墨坐在了攏月的床邊,探著手,不輕不重地按著攏月的太陽穴。
攏月迷迷糊糊中感覺頭疼也減了不少,慢慢地也就真的睡去了。
行墨將眼神緊緊地鎖著攏月那張越來越平靜安詳的臉,心里卻是再翻騰不過。
宇研說︰這人,要是真喜歡你,就不會這樣了。
不是這樣,那會是哪樣?
行墨自是知道的。
昨晚的那般樣子,再傻子,也知道在攏月心里孰輕孰重了。
曾幾何時,幾次的反復糾結,幾次的反復決心,只是覺得,能在她心里爭得一席之地,但是如今看來,再爭,也不過如此。
倒不如,就隨之罷了。
愛她護她就似呼吸般的順其自然,再要回這顆心,已是枉然。
愛著她,辛苦雖有,但是甜蜜更甚。
她的笑靨,仿佛有一種魔力,能讓自己再頹敗的心也有了希望……
這樣,其實不就夠了?
守著那個笑容,直到她回去的一天,便好了。
她能幸福,她還能那樣子笑便行了,于自己,便是最重要的。
「雲,祝你幸福……」行墨輕喃。
直到很多年以後,行墨和攏月說起此時的事,攏月總會禁不住紅了眼楮,笑罵行墨「傻子」。
可傻子又如何,為你傻,再聰明不過了,不是麼?
因為宇研已經從東方堡回來了,那麼出行的計劃便被提上了日程。
也就是提上了日程,攏月才從行墨和宇研口中得到了這個世界的具體情況︰
這個蚨鴛世界其實就是一個大陸,有著三國七郡,東北邊的隨國轄下有赤郡與綠郡,西南方向是翩國,轄下是藍郡,紫郡,西北方向是嫵國,轄下是橙郡和黃郡。三國呈三足鼎立之勢,割據一方。處于三國中心的是靛郡,因為靛郡的地理位置,三國對它虎視眈眈但又誰都不敢打破這種平衡。只要有一國將靛郡納入轄內,便會引得另外兩國的聯合打擊。所以是誰都有這個心思,但誰都沒有這個實力。
提起靛郡,它更像是一個灰色地帶,處于三國中心,卻不屬于任何一國的範圍,這樣的條件使得它成了三國流放囚犯的地方。
現在靛郡里的囚犯已經組成軍隊,與西北的嫵國正處于交戰狀態。
與嫵國橙郡相接壤的赤郡因著天塹一樣的弗星河,免受戰火的殃及,所以攏月決定先往隨國都城所在的綠郡,再由綠郡進到相對和平的翩國。
可,計劃往往就是趕不上變化。
還沒待攏月將整個行程準備好,便收到了來自艾莊的一封信——行墨剛出世滿一月的妹妹擺滿月酒。
攏月想起自己剛到艾莊那時,行墨爸爸的肚子還沒顯出形,怎麼如今就生了,還滿一月了?
最重要的是,這到底是怎麼生的?
再問行醫的宇研,就被狠狠地鄙視兼教育了一把,卻仍雲里霧里,什麼都套不到。
因著這事,攏月便決定與行墨回到艾莊去,讓行墨與艾莊的人好好道一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