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王之我們曾被這世界溫柔地愛過 ◆◇分享◆◇就讓記憶,此地深埋/獨木舟

作者 ︰ 流光不易把人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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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承認是為了彌補這段時間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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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遠忘不了那個晚上他蕭瑟的背影,隨著行走漸漸隱沒在黑暗中,我想叫他的名字,卻開不了口。那一瞬間,忽然明白了什麼叫咫尺天涯。

近在咫尺,卻似遠在天涯。

我與顧霖言的第一次見面充滿了戲劇性。

那天下午我翹了一節課,到籃球場看一群高中生打球,並大方的免費請他們喝了可樂。他們走了之後,我坐在場邊發呆,身後突然有人問,你是周寶音吧?

我的身體僵了僵,轉過去就看到了一張干淨的男生面孔。我點頭,我是,有什麼事?

他眯起眼楮上上下下端詳了我片刻,平靜地說,上個星期五下午是你在校門口打了林曉洛兩耳光吧,我是她哥哥,我今天來找你是想要你向她道歉。

我一動不動地望著他,嘴角撇了撇,難道林曉洛懦弱到要叫人來報仇,而閣下你就沒種到要跟一個女生單挑?

後來無數次,霖言同別人說起當日的情景總是忍不住笑著說,本來是去理論的,誰曉得一開場就落了下風。

凜冽,是他當時給我下的定義。

事情其實很簡單,本校著名美女林曉洛的男朋友聶意年在一次聚會上喝多了酒,眾人討論學校哪個系的女生最漂亮時,無意中說了一句,大家都說林曉洛長得漂亮,要我看呢,其實國際傳播系的周寶音更有味道。

本來只是酒後一句玩笑話,可是傳到林曉洛的耳朵里無疑是塊驚天巨石,她逢人就一幅嗤之以鼻的神態說,周寶音那個樣子,一看就不是良家女。

不巧,那天我正在學校旁邊的甜品店里買茉香女乃茶,听到靠窗的座位上一個女生在說,我們學校最不要臉的就是國際傳播系的周寶音。

我徑直走過去,不動聲色的將手中的珍珠女乃茶從她的頭頂淋下來,尖叫聲差點刺穿我的耳膜。面對咬牙切齒的她我面無表情的說,下次說人是非之前先確保當事人不在場。

她追出來,架勢好象要與我決一死戰,正是人潮洶涌的放學時間,很多人停下腳步觀望著事態的發展,她揚起來的巴掌沒有絲毫力度,我輕易地捉住她的手腕,然後,干脆利落的再附贈她兩個耳光。

她發了瘋似的要撲上來撕碎我的時候,急忙趕來的聶意年從背後緊緊地拖住了她,他從她身後看像我的眼神里藏匿無聲的關切,我凝視著他,片刻,轉身就走。

誰也沒有發現我的眼楮有潮濕的痕跡。

經此一役,周寶音名聲大噪,無緣無故背負起了「搶人男朋友」的惡名。

這天,我面對著眼前這個自稱是林曉洛哥哥的男孩子,這些日子所遭受的謾罵和攻擊仿佛突然之間找到了出口,站在空曠無人的籃球場,我開始像個潑婦一樣嚎啕,反正我已經被你妹妹毀得臭名昭著了,反正我已經是出了名的不要臉了,你們要殺要剮隨便來吧。

顧霖言顯然沒想到場面會變得如此尷尬,他搓著手不知所措的來回走著安撫我,他根本不是凶狠的人,我一哭他就棄盔卸甲了,滿臉惶恐的神情。

我哭的更厲害了,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好像骨頭都要散架一般。他翻遍全身也沒找出紙巾來,然後,他用商量的語氣說,要不,我請你吃飯?

瞬間,我立刻收聲,眼淚汪汪的問,我可以去江南食府嗎?

夜晚的城市漸漸亮起了霓虹,這些耀眼的顏色充斥著天空遮蓋住了星星的光芒,街道旁的香樟和梧桐散發出植物特有的清香,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霖言看了看我,臉上盛開著笑容。她輕聲地說,周寶音,你真不像一個會動手打人的家伙。

我愉快的笑了,你純良得也不像會是有林曉洛那樣囂張跋扈的妹妹。

他停住腳步,表情有一點點嚴肅,長長的吁出一口氣,周寶音,我願意告訴你一個秘密,林曉洛和我沒有血緣關系,他是我繼母的女兒。

很奇怪,我和顧霖言,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了,那種親切的,熟悉的,屬于同類的氣息讓我們瞬間拉進了彼此的距離,我說,那麼,公平一點,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聶意年是我的初戀。

那是一段從未向任何人啟齒的記憶,風流倜儻的聶意年,是我們那所高中里女生們談論的最多的話題。沒有人知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可是我們與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些詞語,沒有一點關系。

彼時的他,與之連理匹配的名字,是杜錦蟬。

美好的杜錦蟬是男生們年少時的一個夢,她美麗而不自傲,對待任何人都彬彬有禮,謙遜,單純,會跳舞,會畫畫,還會拉小提琴,聶意年曾經說過,錦蟬的存在是為了證明世界上有完美這回事的。也只有優秀如聶意年才配站在與她平等的位置上相愛。

那些年月里,我是被覆蓋在林錦蟬的光芒下的細小灰塵,每天放學回去的路上都要跟在他們身後看他們上演一幕幕肉麻的情景劇,送完錦蟬回家之後聶意年通常會買一支可愛多給我作為我替他打掩護的答禮,因為他媽媽只有看到我跟他一起回家才放心。

他也曾無數次的感激我,寶音,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因為這一句話,讓我連愛這個字都只能淹沒在嘴邊,化作一絲無奈的笑。他們那麼要好,牽著手的畫面美的讓人想到地老天荒。

可是就在高三的那年,杜錦蟬的父母終于拿到了簽證,舉家移民加拿大,一切都很突然,迅速得讓意年措手不及。錦蟬離開的那天深夜,我接到意年媽媽的電話,叫我去看看他。

在他家附近的籃球場,我看見醉醺醺的他倒在地上,嘴里喃喃的叫著錦蟬的名字,我走過去抱住他,眼淚一顆一顆掉進他的頭發里。

那是那麼多年里我第一次如此靠近它,終于打破了我們之間貌似親近實則遠似光年的距離,可令我難過的事,靠近他也不過是因為他對另外一個人的思念使得我借了他悲傷而做出的安慰。我听見他問,寶音,你說我和她是不是真得就這樣了?

或許是當時的情景太煽情,或許是當日的月光太迷人……或許是其他各種各樣的原因,總之,我鬼使神差般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說出了壓抑在心里很久的話,雖然錦蟬離開了,可是還有我在這里,我一直都喜歡你,無論將來怎麼樣,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永遠不離開你。

我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听到我說的那番話,總之第二天他仍然像往常一樣同我勾肩搭背,形影不離。我心里有疑惑,但是過了那晚,我喪失了直敘心意的勇氣。

直到畢業,我們拿到了同一所大學的通知書,我興高采烈的跑去他家找他,看見他對著杜錦蟬的照片發呆,我才終于忍不住問出了那個問題。

那天晚上,我說那些話的時候,你究竟是不是清醒的。

言畢,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像是凝固了,只听見鐘表嘀嗒的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走過來抱住我,態度親昵卻小心翼翼,他在我的耳邊說,寶音,我當你是一生的摯友。

只這一句,我就全然明白了。為了那句話,我告訴自己從此以後要學會忘記,忘記他,忘記那個夜晚,忘記他的體溫,也忘記最初的,無聲而卑微的愛情。

此後他不停的換女朋友,眾人眼里他是游戲感情的浪子。我遠離了他,他也默契的接受的我營造的距離,或許這就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局,所以沒有人知道,我們曾經那樣親密過。

霖言皺著眉頭看著我,我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真是沒出息呀,過了這麼久,一提起還是覺得很難過。你看,那麼早以前就被拒絕了的我,怎麼還可能自不量力去挑戰林曉洛呢。

自那之後我和霖言就成了朋友,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一見如故這回事嗎?以前我不相信,可是就在那個夜晚,這個俊朗挺拔的少年,讓我第一次相信了一件事,初相識,也可是故人歸。

他說,我們願意把秘密告訴對方,就意味著信任。我鄭重的點頭,你說得對,我們化干戈為玉帛。

星期五下午,遠遠就看到林曉洛站在公寓樓下,我的呼吸立刻開始不順暢,正要躲,他竟然是撲上來抱住我哇哇大哭。周圍都是探究的目光,我狼狽極了,她卻不管不顧的哭嚷著,怎麼辦,周寶音,意年不要我了。說完,哭聲簡直響徹雲霄。

我還不容易才把她拖到學校附近的火鍋店,發短信給霖言,火速趕來,如有耽誤,後果自負。這里人聲鼎沸四處喧囂,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因為失戀而失態的女孩,杯子里的啤酒滿了又空,空了又滿,她臉上的眼淚一直沒干過,拉著我的手神志不清的絮叨,寶音啊,我冤枉你了……真的對不起啊……嗚……

霖言看看她,又看看我,一頭霧水。我沉默了片刻,杜錦蟬回來了。

只這一句,所有的往事都清晰的附上了記憶的水面,那個深深扎根在聶意年青春血脈里的名字,那個帶走了聶意年年少時所有愛情的女孩子,她走出了我的敘述真實而立體的出現了,那是聶意年第一個愛過的人,是最好,也是最初,她的回歸,足以讓他重生,即使這重生的代價是要犧牲掉身邊一個無辜的林曉洛。

趴在霖言背上沉睡的林曉洛眉目靜好如同嬰孩,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霖言的聲音緩慢而清晰,曉洛從小失去父親,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躲在她媽媽的身後像一只受驚的小動物,眼楮里充滿恐懼,從那時起我就跟自己說,她是我妹妹,我要盡全力保護她。也許是家人都太寵她了,沒想到她後來竟然變得刁蠻無理,她這一路順風順水的成長,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打擊,寶音,那個杜錦蟬是否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能讓聶意年那麼多年里完全忽略你?

心髒有一瞬間的鈍痛,我倒是不掩飾,霖言,打人不打臉,你還偏偏往我最痛的傷口上撒鹽。

杜錦蟬,她比我所說的好,還要好數倍。

周末的晚上,我在錢櫃見到闊別許久的她,當她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不得不感嘆上帝的偏愛,時光過去那麼久,她竟然一點都沒變,眉目間還是如水的清明和澄澈,她擁抱我,寶音,親愛的,好想你。而在她的身後的意年,目光自始至終沒有片刻的偏離。

那晚來了很多以前的朋友,大家追打調笑,每個人都很快樂的樣子,麥克風遞來遞去,屏幕上的畫面變了又變,除了我,沒有人注意到錦蟬和意年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我真的是無意的,劃拳輸了n盤之後我被灌得雲里霧里,連連擺手認輸,推開門出去透氣,在通往自助餐廳的走廊,我看見了緊緊擁抱在一起的他們。

意年重重的鼻息聲,錦蟬,我一直想知道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好好的照顧自己,難過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人是不是我。

錦蟬的聲音里有輕微的沙啞,也許是剛剛哭泣過的緣故,意年,他們都不是你,他們再怎麼好,也不是你,意年,只有我自己知道,你不在我身邊的這些日子,有多難熬。

我定了定神,急忙撤離,恍惚的走回燈火如晝的包廂,麻木的接過遞來的酒,一仰頭,悉數灌下。忽然听見有人問,寶音,你怎麼哭了?

我模了模自己的臉,我哪有哭,你看錯了吧。

這世上有好多事,全當是看錯了吧。

我和霖言坐在上島里等意年時,我認真的叮囑他,無論如何不要鹵莽,我特意找了這麼個幽雅的環境就是為了防止你們一言不合打起來。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你到底是擔心誰被打?我語結,這個……手心手背都是肉,誰被打都不好嘛。

他的笑容里有一些我不明白的成分,手心的肉,到底還是柔女敕些吧。

我正不知道說什麼時,意年循聲而至,落座在我身邊,禮貌的朝霖言微笑,我是聶意年。霖言也笑,久仰大名。

那天下午大家都沒有多說話,臨走前意年誠懇的對霖言說,請代我向曉洛道歉,傷害她絕對不是我的本意,我一直都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女孩子。他說完之後霖言笑了,可是那個笑容里沒有絲毫不屑的意思,世界上可愛的女孩子很多,可是不是每個都有好運氣。

我伸手去戳盤子里最後一顆草莓,霖言又說了一句話,那顆草莓也許跟我一樣被嚇到了,所以滾落到了地上。

他說,聶意年,我很喜歡周寶音,非常非常喜歡她。

時間靜止了,眾神靜默,萬物無聲,我錯愕的看著霖言,他的目光像冬日午後的陽光直接而堅定,意年看看他,又看看我,過了很久,終于笑出聲來,很好啊,寶音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人願意照顧她我也覺得很開心。

他的表情那麼誠懇,看向我的眼楮里溫柔得能淌出水來,可是這一切都不過是出于朋友的關心,我暗自握緊了拳頭,腦海里好像听到風聲暗自涌動和血液撲撲流竄的聲音,我的眼眶里霎時蓄滿了液體,張開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面前的這個少年,與我是那麼的熟稔,我們從孩提時期成長到青蔥,始終站在他一個轉身就能看到的地方關注他的得意和失意,到如今,他竟然放心讓我跟別人走。我微笑著點點頭,你和錦蟬殊途同歸,我也為你高興。

言畢,不顧身後兩個人的呼喊,倉皇逃竄。

接下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霖言不再出現在我的面前,可是他每天都會寫一封信送到公寓的信箱里。是的,信,在這個一切都變得網絡化的時代,還有人肯用白紙黑字一筆一畫的寫信,這種態度已經叫我感動。

他說,寶音,也許你會責怪我要對聶意年說那些話,可是我就是覺得如果沒有這個儀式,你就無法向過去告別。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我那天說的話全都是真的,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

他的筆跡干淨整潔,我時常對著那些素潔的信紙發呆,然後,不知所措。

第七天的早晨,樓下有人叫我的名字,他的牙齒那麼白,眼楮明亮干淨,他興奮的說,芝麻開門。我走下去抱住他,笨蛋。

是的,前一天晚上我發了一條短信給他,明天早上7點,芝麻開門。

有時候,愛情,也許真的只是一瞬間的電閃雷鳴。

意年來找我的那天剛好是我和霖言在一起一個月的紀念,一群朋友在酒吧。臨近12點的時候,氣氛失控。一干平常斯文學子,歌聲歇斯底里。霖言抓著話筒爬到桌子上去,尖叫口哨聲四起,他借著酒意大聲的喊,寶音,我愛你。

我望著他笑,然後口袋里手機劇烈的振動起來。

我一路小跑至公寓門口,看到坐在地下的意年,他的面孔醺然,頭發因為出汗而微微糾結。在抬頭看到我的下個瞬間里,牢牢的將我攬進懷抱,口齒不清的說,寶音,我愛你。

真滑稽,一晚上有兩個人說愛我。

他的身上有濃烈的酒精氣味,我不斷的問他,究竟怎麼了,到底怎麼了?他的頭埋在我的發叢里始終不肯抬起來,在我第五次問出同樣的問題後,他終于有了反應。

他吻了我。

他的氣息,如同兜頭而來的一場暴風雨,躲不掉,再怎麼掙扎都躲不掉。而在下一秒鐘後,他被憤怒的霖言打倒在地,嘴角被牙齒磕破滲出了血跡。我的眼楮里看到的全是支離破碎,霖言揪住意年的領口破口大罵,因為憤怒的緣故,他的額頭上的青筋都一並爆起。

意年並不看他,他的眼楮一直看著我,那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一個聶意年,笑容里充滿了枯澀,可是他仍然笑著說,寶音,我愛你。

瞬間空白的劇情,輕易的在我們三個人之間再次上演。我們像是被倉促間放到同一個舞台的演員,卻因為沒有劇情和台詞,只能尷尬的沉默。

過了很久,霖言低下頭去,苦笑著說,我明白了,明白了。

我永遠忘不了那個晚上他蕭瑟的背影,隨著行走漸漸隱沒在黑暗中,我想叫他的名字,卻開不了口。那一瞬間,忽然明白了什麼叫咫尺天涯。

近在咫尺,卻似遠在天涯。

那天晚上我和意年在馬路邊上坐了一夜,天幕的沉黑漸漸褪去,光明就在眼前,我的心卻墮入了一個無比黑暗的深淵。整整一夜的時間,意年只說了幾句話。

錦蟬在加拿大被人強暴過。

寶音,我真的很愛她,可是,我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我心里那塊玉碎掉了。

寶音,救救我。

啟明星亮起來的時候他趴在我的膝蓋上睡著了,我輕輕撫過他微蹙的眉頭和尚有淚痕的臉,眼淚一顆一顆砸下來,意年,我也是真的很愛你,可是,我心里的那塊玉,也碎掉了。

在機場送別錦蟬時我忽然發現她變了,準確的說,蒼老了。她依然是最美的,可是眼角眉梢已經沾染了人間煙火的痕跡。迎來送往的機場里,她孑然一身,我忍住鼻腔里的酸澀,錦蟬,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好好的。

她微笑,可是那是我見過她的最悲傷的表情,她抱著我,聲音那樣空洞,寶音,曾經的杜錦蟬已經死了,你不必擔心,現在的這個杜錦蟬是強大的,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傷害到她了。

我怔怔地,瞪大眼,看到她靠近我的耳邊,我的余光可以看見她睫羽覆蓋下的陰影。她的手指捋起我的頭發,輕輕的說,寶音,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愛他,那些他只看得到我的年月里,你的目光始終追隨著他左右,可是寶音,你現在終于看明白,聶意年他不值得我們任何一個人愛。

回到霖言身邊去,珍惜該被珍惜的人。

錦蟬乘坐的飛機起飛之後,我一個人在機場里呆坐了很久,錦蟬臨走之前拍了拍我的臉,笑得無比美麗,那個笑容我想我一輩子都會記得,她說,寶音,再見。

可是我知道,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晚上我去到意年家,他枯坐在自己的房間里,我徑直走到他的背後輕輕的環抱他,有溫暖的液體落在我的手背上,我知道那是什麼。我忽然變得非常平靜,就在這平靜當中,我迅速的學會了成熟,一個成熟的女子她應該懂得什麼是愛情。

愛情是無論你愛的那個人做錯了什麼事,你都依然愛他,不離開他,無論他愛的人是不是你。

我說,意年,你確實不夠有擔當,可是我還是愛你。

我說過的話永遠算數,那個炎熱的夜晚,知了在樹上鳴叫,月光溫柔的照耀過我們的身體,那個時候,錦蟬剛剛離開他,我也是這樣抱著他篤定的說,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永遠都不離開你。現在,我要履行我的承諾。

他捉住我的手,我听見他隱忍的嗚咽,還有斷斷續續的話語,寶音,你知道,我是真的愛她,可是我對她做了什麼,我怎麼會那樣對她……可是我沒辦法,寶音,你一定明白,我沒有辦法……

我像一個自言自語的傻瓜,是的,意年,我都明白。

那晚我的手機上有二十個未接來電,它們全部顯示著一個相同的名字,我一個都沒有接,最後手機終于安靜下來,我翻開號碼簿,找到他的名字,發了一條信息。

霖言,就當我們誤會一場。

發送成功之後,我刪掉了他的名字,在這個過程中我一直努力瞪大眼楮不想眼淚掉下來,可是還是事與願違,漸漸的,我什麼都看不清楚了,周圍的一切都像是被水洗過。我的心髒,好像被一把巨大的鐵錘不斷的敲打,發出陣陣的劇痛。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在甲處短少,必定在乙處加長。我辜負他,必然是有人辜負我,既然不能做個聰明的懂得轉身的人,那麼離開也是最好的出路。

兩兩相忘吧。

意年依然是眾人眼里的浪子,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勤,泡酒吧比上廁所還多,所有人都替我打抱不平,而我統統不加解釋。

只有我們彼此了然,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離,我們也永遠都不會在一起。

除了我,再也沒有一個人能讓他打開心扉展示那些傷口,我是他的絕世好友。至于我,我怨賭服輸,我既然許下諾言就絕對不能違背。

而關于那個眉目俊朗眼神清亮的男孩子,注定只能是我的一段美好回憶了。他盡自己的全力給了我很好的愛,可是我們沒能在合適的時間遇見,所以他的愛沒有使我的人生因此豐盈起來。他是個很好的男孩子,忠于自己的內心,可是我也是個執拗的人,遵從自己的感情。

秋天剛剛到來的時候,我坐公車路過必勝客,好像看到他和一個女孩子坐在臨窗的位置,因為公車很快就開了,所以我不確定我看到的人是否真的是他,如果是的話,我會很高興。

那天我去看外婆,外婆家泛黃的牆壁上掛著仿佛與時代月兌節的掛歷,我的手指劃過了夏至,夏至,就是夏天結束了吧。

夏天總是那麼短暫,好像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就像有些人,剛剛開始進入我的生命接著馬上就不見了。

傍晚的時候我一個人跑去了海邊,撿了一根樹枝在沙灘上不斷的寫著三個字,然後,眼睜睜的看著海水帶走了它們。

伸手拍拍自己的臉,很好,就這樣開始遺忘,其實也沒有什麼艱難。

就讓潮汐洗滌往事,就讓年輪畫成句號,就讓記憶,此地深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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