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飛剛碼完一車舊磚頭氣還沒喘勻,小隊長又過來派活了︰「小于你把這片的鋼筋處理好捆起來,下午有車來拉。」
「隊長,眼看著都中午了估計來不及,拆鋼筋又是個技術活,我晚上多干會,明天上午一定弄完成嗎?」于飛小心翼翼地跟小隊長商量,生怕語氣不好留下不好印象。
作為剛來沒幾天的小工,隊里最髒最累的活都是他的,不過為了早日成為大工,無論誰叫他干活,他都樂呵呵地應了。只要真能在這學到吃飯的本事,再苦再累他都覺得值。
有了這完美心態,于飛在工地人緣不錯,開始總把活推給他的人逐漸的就不好意思了,于飛更加賣力,總是主動跑這跑那的幫忙,他覺得多干點就多學點,一想到這個就全身是勁。
不過今天活實在太多了,從早上五點吃過飯開始,掄大錘、碼轉頭、卸水泥不停地轉,到現在他連口水都沒喝上,看著別的小工已經陸續去吃飯了,于飛的肚子叫起來,一上午沒直起過的腰也開始鬧革命了。
「隊長要不您再派個人帶帶我?」
小隊長看著于飛似笑非笑︰「小于呀,你也知道拆鋼筋是技術活,那可不是誰都能干的,不過誰讓你有兩個好朋友呢,連工頭都掛在嘴邊夸,我不照顧你照顧誰?」
這就是說活一定要他自己干了,于飛勉強笑一笑︰「謝謝隊長,您看明天我一準交工行嗎?」大不了今晚干通宵了。
「當然不行,這車可是三天前工頭就約好的,如果到時東西弄不出去,這錢是你出還是我出呢?」
「這……」于飛無語,三天前就約好車來拉了,今天才告訴他,這不明擺著為難人嗎?
原本還以為這見人就笑的小隊長是個好人,真是看走眼了,不過升為大工前還得在他手底下干,于飛只能忍了,「那我盡力。」
小隊長轉身就走︰「該說的我都說了,干不完你自己找工頭解釋去。」
看著散落開來的水泥板,于飛嘆氣,盡力試試吧,輪起大錘開了工。
火辣辣的太陽曬著一會衣服就濕透了,于飛有點暈,咕咚咕咚灌了一大瓶水,甩甩頭繼續干,幾錘子下去里面的鋼筋露了頭,總算有點進展了,于飛抹去滿腦門的汗,想緊砸幾下把鋼筋抽出來,沒想到剛抬起大錘整個人就倒了下來。
再醒來看見梁尚駿、段長峰擔憂的臉,于飛有點不好意思︰「梁哥,段哥,你們咋在這呢?」
梁尚駿遞給他一杯涼白開,「趕緊喝了,你中暑了。」
「哦。」
等他喝得差不多了,段長峰拿出飯盒遞過來,「快吃吧,不僅中暑還有點低血糖,我在這里面絆了點紅糖。」
「嘿嘿,我就愛吃甜的。」于飛傻乎乎地笑,呼嚕一陣喝光了粥,掙扎著起來,「不能再耽誤了,一會拉鋼筋的車來了活干不出來不行。」
梁尚駿壓下他,「小飛你歇著,今日這事我已跟工頭說了,但凡有人敢算計到我兄弟頭上,梁某絕不當縮頭烏龜。」
之前一個不爽拍死的人多了去了,因為這世界殺人犯法捕快還有火器(主要是這點),他這暴脾氣真是好太多了,但也沒好到一個小雜役就能欺負他兄弟的份上!
于飛囁嚅︰「梁哥我沒事,再說我一個小工還不就是讓干啥就干啥麼。」
段長峰冷笑︰「拆鋼筋得先看建築圖紙,知道大體位置了才能下手。你一個新來的小工拎著大錘滿工地的跑,就算你肯賣力氣,工頭也不肯耽誤這個時間。」
于飛似懂非懂,段長峰又遞給他一塊毛巾,「就是你們小隊長故意整你,原因麼……」段長峰模模于飛的頭,「是我倆連累了你。」
于飛傻笑︰「段哥你說啥呢?咱們兄弟你還說這個?」
梁尚駿笑笑︰「對,兄弟之間不需如此外道,不過我可不能看著自家兄弟白白被人欺負。」
段長峰見于飛臉色好了不少,幫他收拾了東西,「走,下午我跟工頭請了假,連著干了一周多,咱也回家休息休息。」
于飛還是不放心︰「那拉鋼筋的車一會來了……」
梁尚駿踢他︰「說你傻還真傻,工頭都知道了還會讓車來?」
「嘿嘿嘿,那就好。」
「好什麼?」路見不平一聲吼的女俠呂 子同志在得知小弟(自認為)被人欺負後,對此事高度重視,她首先關心了受害者于飛的身體情況,得知情況大有好轉後表示很欣慰,同時對當時現場的另外兩名人員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批評。
梁尚駿作為主要對象更是受到了無數口水洗禮,開始他還能忍,怎麼說也是他疏忽沒看好于飛,被念叨幾句也認了。可這死丫頭從不講義氣耳聾眼瞎意yin到小隊長對他由愛生恨,辣手摧殘于飛什麼的就過分了吧?
梁尚駿忍無可忍︰「沒完沒了啊?」
呂 子怒目而視,「你把我小弟害成這樣你還有理啦?」
梁尚駿拍桌子,到底是TM誰的小弟啊?
段長峰趕緊打圓場︰「好了好了,自己人怎麼還內訌了?咱現在主要是想轍一致對外呢。」
呂 子很是忍耐地坐下︰「等處理完外部矛盾我再教育你!」
梁大俠手掌三起三落,忍了又忍總算是忍住了。
于飛被強迫躺在小床上休息,剩下幾人團團圍坐,呂 子自認應該起主導作用,很王霸地坐到了中間。
梁尚駿臉色一路差到底,段長峰左看右看,「 子,咱倆換換?」看她有點不高興又補充道︰「你挨著小飛近點順便照看照看他,女孩子嘛照顧人最心細。」
一句話說的 子樂顛顛地換了位置。
總算能正經說點事了,梁尚駿盡量無視得瑟的呂 子,把現在的情況分析了一下︰「我們搶了別人風頭遭排擠很正常,不過還能因為別人不爽老子就不活了?想找茬的盡管來!」說到這梁尚駿不屑,「偏偏這幫人欺負小飛去了!」
段長峰無奈地點頭︰「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少不了欺軟怕硬的小人。」
呂 子被他倆繞來繞去有點暈,「那現在我們的仇人到底是工頭還是小隊長?還是其他別的什麼人?」說話說重點好不好?
梁尚駿磨牙︰「婦道人家少發言,這才是明智之舉。」
呂 子抄起水杯就扔,梁大俠毫不在乎,瞬間接住沒壓力正好他渴了。
段長峰趕緊息事寧人︰「 子別跟梁哥當真,他這是心里內疚。」
呂 子倒沒再跟他計較,眼珠一轉,「這事我替你們擺平。」
梁尚駿十分不相信,段長峰表示擔憂,于飛?算了于飛覺得被這麼多人關心感動死了。
當晚凌晨
于飛貓著腰跟在呂 子後面,小聲地問︰「 子,這招真能行?」
「絕對行,你趕緊貼!」
「哦哦,好。」于飛麻利地在工地遮擋牆上密密麻麻地貼了一張又一張。
第二天一早,梁尚駿三人早早到了工地,發現大門口聚集著不少人,有人看見他們還招呼︰「喲,你們快來看看,哈哈哈哈。」這枯燥的工地除了干活吃飯沒其他活動,如今有這麼好看的樂子,大伙早飯都不吃就來看熱鬧了。
昨晚那死丫頭神神秘秘地跟小飛倆人搗鼓很久,說是一定能一舉打壓下小隊長的氣焰,殺雞儆猴,確保以後沒人再敢欺負他們。
他是十分不信的,這會看大伙的樣子,似乎還真有點效果?
梁尚駿也跟著往里擠了擠,听著邊上有人念,「工頭,昨晚我又夢到了你,你站在浴室中朝我微笑,笑著笑著掉了肥皂……」梁尚駿腳步一頓退了出來,他忽然不想看那死丫頭具體寫的什麼了。
不管過程如何,結果還算不錯。小隊長一天沒露面,于飛今天被派了輕松點的活,一起干活的人也對他表達了善意。于飛一整天都是樂呵呵的。
梁尚駿放了心,心里對呂 子那點鄙視也減輕了不少。
晚上回家還特意買了條魚,死丫頭沒挑釁他也沒拿喬,幾個人和和美美地吃完了飯,呂 子打包了早飯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
梁大俠看看天色,努力克制著跟出去的想法,心里嘀咕著天色尚早那丫頭一個人回去沒事吧?一會又想起那個瘦弱的呆子,也不知道她答應了沒有……電視里放著文藝節目,一排穿著暴露的妙齡少女扭來扭去,花枝招展搔首弄姿,還沒有那死丫頭隨便哼哼的好听!
梁尚駿煩躁地關了電視。
終于熬到了睡覺的時候,幾個人草草洗過澡。于飛還是十分興奮,「梁哥,我現在會做的活可多了,沒準下個月就能干大工。這樣一個月至少能攢個兩千塊,年底一起都拿去給我爹治病,沒準明年他就能站起來了。」
梁尚駿拍拍他的腦袋︰「嗯,還有我跟長峰呢,兄弟們一起努力日子總是越來越好。」說到這他有點發愣,最初賺錢的動力是為了買機票去美國找小師妹,可現在他似乎對于去美國沒那麼急切了,有時甚至會想也許那人根本就不是婉琳。
于飛嘿嘿地笑︰「梁哥、段哥3Q。」
梁尚駿踢他一腳,話音里透著笑意︰「少跟那死丫頭學,矯情死了。」
三人懷著對未來生活的無限憧憬嘻嘻哈哈地睡了,沒想到第二天這美好憧憬就被現實沖擊的支離破碎。
于飛倔強地梗著脖子︰「我沒偷!」
小隊長眼露凶光︰「我這組都是一起干了幾年的兄弟,大伙知根知底,只有你是剛來的,不是你拿了是誰?」
「反正我沒拿。」于飛氣的不知道怎麼辯解,一大早來到工地就听說小隊長的祖傳金戒指丟了,他還幸災樂禍了一下,心想這絕對是缺德缺的,沒想到轉眼小隊長就揪住他,非說是他偷的。
看他始終不承認,小隊長急了,扯著他的領子質問︰「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有數,趕緊交出來,否則我報警了。」
作為一個曾經的賊,于飛听到警察兩個字有片刻的心虛,就是這點猶豫讓小隊長抓住了把柄,「大伙快看這小子哆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