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休整,西華公主表面上歡歡喜喜地設宴慶祝。
以西華公主的心智自然看得出這一次比試,無論哪一方獲勝,都會打破平衡,可是此刻她的祝福卻看不出任何破綻,完全出自真心實意,對待君浩然與寒無殤的欣賞和贊賞都真誠自然地不可思議。
「這個女人,理智與情感是分開的麼?女人,真是難以理解的生物呢!」君浩然有些挫敗感地淺啜著酒,看著忙來忙去的西華公主出神。
臉突然被兩只手扳住,被強硬地轉過來。
然後手被抓住,被牽引著向僻靜處走去。
後背抵在牆上,君浩然怔忪地看著臉上飄上兩道紅雲的寒無殤,微微笑開︰「喝醉了?」
寒無殤搖搖頭,帶著一點懵懂,生硬道︰「不許看她。」
君浩然笑得更燦爛了,仿佛傳染一般,也覺得微醺,不由調笑道︰「吃醋了?」
寒無殤呆呆地想了幾秒,才點頭,干脆利落地道︰「對,吃醋。」
還不待君浩然再說話,就對準他的唇,一口啃了上去。
君浩然愣了愣,真是,就像是小動物一樣,咬一口,宣誓所有權一般。
前些日子,與寒無殤雙修時,已被痴纏得緊了,如今,竟絲毫不覺得違和。
自然地將手指插到對方柔順的短發上,安撫般地撫模著,緩緩回應起來。
這種默認接受的姿態,對寒無殤而言,毫無疑問,是一種鼓勵,原本帶著標記意味的啃咬,變成刻骨的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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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西華公主的私人宴會上,來了三個不速之客。
「西華公主,冒昧打擾,請原諒。」萬望歸輕聲道,此時,萬望歸的臉上已經看不見白日里沮喪的神色,進退自如,已經恢復常態。
西華公主客套了一下,問道︰「不知萬小將軍有何指教。」
說話間,眼楮看向萬望歸身邊的一男一女。
女子的顏色青春美好,可是眉眼間沉澱下的歲月,姿態典雅,顯示出了她的成熟,雪白的發,銀青色的眼楮,白色的裙裾。整個人如同雪山上下來的精靈,不似凡塵眾人。
而在女子身邊,是一個異常蒼白的中年男人,兩鬢雪白,劍眉星目,是個充滿英雄氣概的美男子,但卻有幾分病態,像是傷了元氣。他的目光從進門起就在四處逡巡,仿佛在尋找什麼似的,听到西華公主問話,那個男人立刻接口道︰「寒無殤!我們來找寒無殤。」
西華公主輕皺起眉頭,萬望歸神色有些暗淡,強笑著介紹道︰「這是我的父親母親。」
西華公主睜大了眼,笑道︰「原來是雪瑤長公主和駙馬,真是幸會。」
萬雪瑤點點頭,回了禮,轉頭看向丈夫眼底潛藏的焦躁,微微嘆氣道︰「請公主指路,我們沒有惡意。」
西華雖然仍是不明就里,可對方的身份地位是不會食言的,心里猜度著,答道︰「我方才瞧見他們向那邊去了,隨我一起去找找吧。」
西華一邊引路,一邊留意這一家三口的神情。
駙馬神情恍惚,不自主地整理著著裝。萬雪瑤注視著丈夫,萬望歸注視著父母,神情都有些患得患失。
「這一家人真是奇怪。」西華不由暗暗思忖。
「這邊來……」
西華公主盯著旁若無人擁吻著的兩人,剛出口的話卡在嘴邊。
「誰?」君浩然回過神來,推開寒無殤,神色凌厲地喝道,待看清來人的面孔,又松弛過來,鳳目微微上挑,帶著些許慵懶微微笑道,「西華公主和萬小將軍怎麼在此?」
君浩然平時衣著高雅,姿態不凡,多數人瞧見他都不由贊一聲,好一個翩翩佳公子。
而此時,衣著微亂,神態風流,唇上還帶著吻痕,略有些沙啞的聲音,簡直像是挑逗,可偏偏那一雙欺霜蓋雪的眼楮幽深清冷,仿佛不化的冰峰,幽深的寒潭,看上去是暖的,可又透著無通透的冷清。這種反差反而助長了他的魅力。
西華公主不由紅了臉,簡直想要捂住眼,來抵擋君浩然因動情而成幾何倍增長的吸引力。
先前,她縱使听說過兩人是情侶,可平日里看他們相處相敬如賓、親切自然的模式,讓人更傾向于摯友,可原來並非是他們不親近,而是有意識地避諱罷了。
俗話說,打擾人戀愛,是會遭雷劈的!
西華公主算是世上最知情識趣的人了,當即將身後三人的來意轉達。
君浩然看向他明天的對手,以及寒無殤今天的對手。
這一家子一家上陣,在這個時候,到底有什麼來頭,君浩然皺眉思索,可卻總也靜不下心來。
後面的身體鍥而不舍地往他身上靠,雙手和口舌不甘寂寞地在他身上游走,君浩然倒是不排斥寒無殤親近,可他卻沒有在別人面前演的打算。
身後醉得有些懵懂的寒無殤仿佛還嫌不夠亂似的,嘴里直嚷嚷︰「阿然,阿然。別管他們,你只要看著我就好了嘛!好不好?我們繼續嘛!」
君浩然深深地嘆了口氣,真有種沖動學學寒無殤往萬望歸身上潑水的舉動,說不準就清醒過來了呢?
君浩然牽強地笑笑︰「無殤的狀況幾位也看清了,不知有何要事,可以告訴我,由我轉達亦可。」
「你們是戀人?」駙馬欲言又止地問道。
君浩然有些奇怪,但還是坦然答道︰「是的。」
「一輩子那一種?」
君浩然更加疑惑了,卻也不覺得有什麼見不得人︰「我和無殤都不是唐突的人,既然決定在一起,就是抱著這樣的目的。」
駙馬急道︰「那子嗣呢?殤……寒無殤可是一脈單傳。」
君浩然一愣,覺得此人交淺言深,實在怪異,再思及寒無殤見到萬望歸的反應,看這位駙馬的眼神便開始微妙地探究起來。
「過繼,收養,若是想要子嗣,自然有的是辦法。可我與無殤皆是追尋天道的武者,子嗣一事並無執著。不知駙馬為何關心這些?」
駙馬面色一僵,生硬道︰「我……我不過是可惜東國將帥一族從此斷絕,听說寒無殤今日打敗了犬子,自然佩服,不忍他的兵法韜略日後盡歸黃土。」
君浩然不著痕跡地引導話題,道︰「若說將帥之才,排兵布陣,您不是有了一位麒麟兒?今日在下看過令郎的行軍,如臂使掌,如掌使指,揮灑自如。若非無殤將攻擊法陣與行軍布陣融合嘗試,討了個巧,定是手下敗將。可這樣取巧的法子是劍走偏鋒,圖個新鮮,並非正道,若是今日兩軍對壘的人數更多,我和無殤的法子更無法發揮作用。我們都是武者,並非將軍。若是駙馬惜才,更應磋磨自家子弟才是。」
駙馬一臉頹喪,看向自家兒子,面上復雜的很,神色掙扎良久,喪氣道︰「不,他不行。我寧願他不行。」
話音剛落,萬望歸的臉刷的一下便白了,緊握的手掌都發出咯吱咯吱的嘶鳴。
「阿然!阿然!」寒無殤不遺余力地騷擾著君浩然,鬧得他心慌意亂。
不由直接將他扯到前面來,低聲喝道︰「老實點。」
寒無殤被瞪得一愣,眨巴著眼,怔怔道︰「你是不是生氣了?為什麼呀!」
「啊!」不等君浩然回答,他就左手握拳敲右手,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不喜歡我笨!我什麼都不懂,連好人壞人都分不清楚,恨了你那麼多年,辛苦你了啊!」
「無殤,你醉了。」
「醉?不,沒醉。」寒無殤擺手,繼續掰著手指算道,「還有你不喜歡我殺人!我以前雖然做過屠殺別人滿門的事情,但那都是他們罪有應得!我現在都改了!你看今天演習示威的時候,我把那些老弱病殘全都敲暈了,看起來挺慘,像是尸體,其實都活著喲!」
「哦,還有,我的天分不好,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陣法軍事都有涉獵,可我就是個武夫,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既不會像西華公主那樣,與你相談甚歡;也不像沈笙寧那樣對你溫柔體貼,服侍周到;還有那個銀星公主,天真浪漫,又位高權重……」寒無殤絮絮叨叨地抱怨,但這話卻不是質問,軟著聲音說著,有種撒嬌的感覺。
君浩然感覺自己徹底被寒無殤打敗了,無奈嘆道︰「好吧!好吧!我不管他們了,我只陪你玩,好不好?」
寒無殤立刻興高采烈地笑了起來,十分純真無邪。
天哪,為什麼他以前從來不知道,喝醉的寒無殤竟是這般模樣,行走動作分明一切如常,唯有神智仿佛倒退到幼齡了一般。
「失禮了,告退。」君浩然赧然道。
寒無殤也孩子氣地振振有詞,「不許跟過來!凡是跟我搶阿然的,都是狐狸精!咦?」
寒無殤的眼楮在看見駙馬的臉時,突然不動了。
他一步一頓地走向駙馬,有些疑惑道︰「你是誰啊!我怎麼覺得你這麼面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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