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臥看風起雲涌世(8)
沐吟川冷冷開口「什麼事」,白緋晚放下茶端詳了幾秒,看著心情不錯啊,「讓你的人來蓋房子,要速度最快」
沐吟川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邪邪一笑,「前賬先清」這丫頭拋下他和一個陌生人跑了也就算了,從來只有她算計人的份,他不擔心,但是她讓寧秋一個人看那麼多賬,雖然最後她昏迷五天,但寧秋也看了五天的帳,這事可沒那麼容易算。
白緋晚弱弱地開口「我都把她送來了」,沐吟川冷笑一聲「只抵前賬」,白緋晚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三天」
沐吟川白她一眼,三天,養傷都不夠,「七天」
白緋晚默了,沒有寧秋,她真的會生不如死的,「五天」
沐吟川笑了,「十天,沒得商量」白緋晚只得放棄掙扎,再討價估計要一個月了,她剛剛干嘛要還價呢,這到底是為什麼呢,蠢啊,「圖紙明日給你」
沐吟川簡潔問了要求什麼的,在半刻鐘內結束了對話,送走了人,直到白緋晚出了沐府,看著牌匾才回過神,真是哭笑不得,看了眼天色,也不敢耽誤,回了驛站關門造圖。
等到白緋晚出了房門已經是第二天大早了,只見青茗青菱廷雲留光已經在外一字排開,不由得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
青茗苦笑,「今日是冊封禮,冕服冠釵已經送到臥房了,您不會忘了吧」白緋晚回過神來,好像是有這事,義正言辭地回答「我忘了」、
此時,青茗青菱也顧不得主僕之分了,推著白緋晚就往臥房趕,一路上白緋晚不住地喊著「留光啊,記著替我把圖紙送到沐府啊,要趕快啊」
折騰了半天,已是快正午了,又被趕著送上儀仗車,儀仗隊繞著京都一圈,到了天壇,白緋晚踏上第一階梯正好午時的鐘聲響起,伴隨著禮炮絲竹聲,和著引路使的禮鞭,白緋晚一步步踏上台階,從今日起,這不平靜的日子該正式開始了。
半個時辰後,來到中台,文武百官沿階而站,引路使一聲鞭下,「跪」,眾人山呼「吾皇萬歲萬萬歲,公主千歲千千歲」白緋晚終于知道為什麼這麼多人要做皇帝了,在高處,听著眾人高呼,很爽快,可是,有多少人記得高處不勝寒啊,
又半個時辰,來到天台,皇帝看了一眼白緋晚笑了,這丫頭打扮起來倒真有公主氣勢,一身黑色廣袖曲裾冕服,繡金絲百鳥朝鳳,大紅色深衣,繡金絲鳳穿牡丹,一個正式的拋家髻,鳳冠,四簪,四步搖,均是鳳紋,極為繁復,露垂珠簾金抹額,妝容精致,笑容溫婉,不錯,很好,就是小了點。
而此時梵音看到來人有些站不住了,這丫頭,和母親很像,真的很像很像,北周郡主嗎,北周皇後是誰,芷兒嗎,是她的芷兒嗎,心里大驚,臉上卻不敢露出什麼,這宮里宮外想她死的人太多了。
蘇灕下了龍座,梵音起身隨行宣旨,「白氏緋晚,性溫婉,端莊賢良,恭定慧聰,深肖朕躬,可堪世表,朕膝下無女,今特收為義女,賜號永安,授公主爵,列諸郡主首位,封北周國公主,賜邑永州,賜輕雲騎五萬,駐永州」心中也是大驚,皇帝這樣待她究竟為何,只是個姑娘啊。
皇帝拉上白緋晚的手坐在龍座上,眾人山呼「吾皇萬歲萬萬歲,公主千歲千千歲」,蘇灕用只有兩個人听到的聲音問她「開心嗎」,白緋晚搖搖頭,「頭上太重了」這麼多金飾,她真的快要壓死了,尤其這鳳冠。
蘇灕想笑,可看著下面跪著的黑壓壓的一群人,忍著笑,冷靜地說「平身」,然後轉身拉著白緋晚的手進太廟告祖,又是一個半時辰,呼退了百官,白緋晚終于忍不住了,向蘇灕行了個禮「皇上,請容緋晚先行告退,下去梳妝,準備晚宴」
蘇灕看了眼某人可憐兮兮的表情,又看了一眼她頭上的一堆金飾,含笑點了點頭。
華妃見皇帝這樣寵她,皇帝和一堆後妃未走,就要先走,忍不住皺眉開口,「這樣不知禮數,到底是蠻荒之地來的」
這話一出,連皇帝也蹙了眉,在場倒有幾個和華妃要好的附和低笑,梵音忍不住罵了句「蠢貨」,華妃惱怒地看著她,但礙于皇帝在,不敢發作,只是冷黑著臉,白緋晚一一記住有哪些人,然後行了個禮,迅速告退,再遲下去,脖子就斷了。
晚上晚宴為各國世子接風洗塵,而白緋晚白日太過勞累,便姍姍來遲,三駕馬車同時到場,白緋晚從馬車中出來,鳳髻斜挽,一支紫玉孔雀步搖,含著一串東珠,一支紫玉簪,通透素淨,便再無別的頭飾,一身紫色流彩暗花雲錦宮裝,長裙曳地,膚如凝脂,略施薄妝,更顯容光逼人,腰間仍是墜了那顆明珠,走動間,珠撞銅球,叮咚作響。
而白緋晚看到那一輛馬車上下來的人有些詫異,他說他是幕衍,不想真是幕衍,這只狡猾的狐狸,怪不得怎麼都查不到他的身份。幕衍提步走下馬車,從容淡定,看見白緋晚也是略一頷首,表示打過招呼了。一身白色流雲錦長袍,白色繡金絲雲紋腰帶,配了一塊墨玉,長發以一玉簪固定,玉質極好,霞光流轉,白緋晚默默感嘆,這上好的羊脂暖玉就這麼糟蹋了,還不如拿來做杯子,觸手生溫啊。可是她忘了,哪怕拿來做了杯子,也不過是幾日壽命啊。
兩人相視一笑,看著無比和諧,一個在感嘆怎的被這狐狸躲過去了,幕衍幕衍,不想他真是幕衍,另一個則在後悔,若是當初查下去,那今日便是另一番模樣了。
此時秦傾也開了車門,在左右兩個美人的臉頰上偷了個香,然後慵懶地走下馬車,白緋晚有些無語,怎麼最近淨遇上妖孽了,一襲青色錦衣,卻被穿的別有風味,一雙桃花眼,勾魂攝魄,眉毛細長,薄唇微啟,一臉含笑地看著兩人,有趣,當日他在春風如意樓,也看到了對面的某人和橋上的某人,沒想到,一個是皇帝新寵,永安公主啊,賜邑賜軍,盛寵無雙,一個是南梁王嫡子,南梁的水,很深啊。
只是秦傾不曾想到,當年樓上看戲之舉,會令他抱憾終身,若她看到的人是他,又會怎樣呢,只可惜,人生沒有如果,許多事都是天定的啊。
秦傾儀態翩翩地挪到兩人身側,「秦傾見過兩位」聲音酥軟魅惑,只是中氣十足,不似整日沉浸男女之事,這個人,不簡單啊,兩人都在心里有了防備,回以得體的笑。
三人同時進入殿中,都是極其出眾的容貌,一同走來,在場立時噤聲,白緋晚偏頭看了一眼秦傾,這紫金冠太過礙眼,下次送一頂碧玉冠給他應是更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