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留下來陪自己的盛清讓、沈醉墨兩個走到湖邊,放眼四顧了一下整個湖面周圍的環境,選擇湖面左側一個像半月般的小灣子作為垂釣地點,先從行囊里拿出專門用來裝活水的折疊式油布水箱,撐開了,裝上水,在一邊備好,再拿出三根跟現代海竿差不多的釣竿,交給盛清讓、沈醉墨一人一根,自己留了一根,把使用方法大致跟他們講了一遍,在他們都記住以後來,又從懷里掏出小瓶,倒了十粒魚餌,分給他們一人五粒,才收起小瓶,另從懷里掏出一包細碎的糠餅扔在水里方圓十幾米的地方,打好窩子。
可能是這個湖里的魚很多少吧,只過了一小會兒,就有許多體形優美的野鯽魚三五成群地游了過來。
它們微微窩起的嘴巴看起來可愛又有型,通體銀白的鱗片在秋日夕陽的照耀下,泛出燦爛奪目的亮光,肥美的軀干隨著臂鰭的擺動,在水里悠閑自在的舒展著,看起來無比的養眼和誘人。
蕭綰高興地放下釣竿,略等了等,便看到釣線開始上浮下頓起來。
她滿心歡喜,當即迅速收竿,把一尾足足有四兩重的野鯽放入水箱里,接著再釣。
她旁邊的盛清讓、沈醉墨明顯也是個釣魚的好手,在她釣到第一尾野鯽後,很快就各自也釣到了一尾絕對不下于三兩重的野鯽。
三個人頓時都興致勃勃的。
誰知,待他們各自才釣了三條魚,不知從何處走來了一個油光滿面的矮個子胖老頭。
他的年齡看上去約莫六、七十歲的樣子;頭發明明在中間用一根白玉笄束著,可里面瘋長出許多豎起來的兩、三寸長散發,看起來特別的詭異;一張肥乎乎的大餅臉上,長了一對倒八字的眉,原本這樣的眉該很有喜感才是,可惜,他的眉跟人家一般的倒八字眉不同。長得特別的濃、特別的粗,看起來不但毫無喜感,還多了幾分凶狠相;在他的倒八字眉下,是一雙骨碌碌亂轉的小圓眼。好像是天生做惡人的料,那眼楮每轉動一圈,簡直比流光還要快,既凌厲又嚇人;唯一讓人看起來感到心里舒服點的是他那塌平的鼻子下圓圓的嘴唇,跟蕭綰釣上來的鯽魚嘴巴,有得一比。
他雙手插腰,邁著大搖大擺的步伐走到蕭綰、盛清讓、沈墨離的跟前,指著蕭綰布下的窩子,趾高氣昂地表示︰「這個灣子,我打了窩子。你們不能在這釣。」
「不會吧?」蕭綰懷疑老頭是故意來找碴兒的,不服氣地反駁︰「我剛剛打窩子時,這里連一條魚也沒有,要是你提前打過窩子,怎麼可能沒有魚呢?」
「我就是在你到這里之前打的窩子。打好後內急,到附近樹林里走了一趟,沒想到,現在出來,你們居然就釣上魚了,你還好意思說?」,老頭邊說邊走到蕭綰身旁的湖邊。伸手從靠近湖岸的水草叢中撈出一截至多鉛筆粗的細竹竿,指著竿尾懸著的細線,讓蕭綰看︰「你看,我的竿還在這里,線也還在這里!」
「好吧,那看來是一場誤會。不好意思,我們這就走。」蕭綰掃興不已。
她做夢也沒想到老頭的性格這麼古怪,釣個魚居然用看起來只能撐起一根線的細竿子,還把竿子給藏在水草里,心里實在是服了他了。暗暗懷疑他打的窩子必然也是連魚都看不見、嗅不到味的窩子,所以,自己才會毫無覺察。
為了再找個好去處,她站起身,朝湖面眺望了一會兒,遠擇距離所在灣子外側一百多米的鏵尖處作為垂釣地點,帶著盛清讓與沈醉墨搬過去,依照之前的方法,先從懷里掏出一包細碎的糠餅扔在水里方圓十幾米的地方,打好窩子。
結果,跟在前面那個灣子打窩子一樣,只過了一小會兒,便有許多體形優美的野鯽魚開始三五成群地游了過來。
蕭綰放下釣竿,略等了等,竿子又上魚了。
她再次滿心歡喜,當即迅速收竿,把一尾約莫重三兩多的野鯽放入水箱里,接著再釣。
她旁邊的盛清讓、沈醉墨這回運氣也不錯,在她放下第二竿時,各自也釣到了一尾野鯽,個頭跟她釣的差不多大。
三個人頓時再次興致勃勃的。
誰知,待他們各自又才釣了三條魚,剛才那個油光滿面的矮個子胖老頭居然又過來了。
他雙手插腰,邁著大搖大擺的步伐走到他們跟前,指著蕭綰布下的窩子,趾高氣昂地表示︰「這個位置我也打窩了,你不能釣!」
「憑什麼?」蕭綰這回認定老頭是故意來找碴兒的,氣乎乎板起臉,嚴厲斥責︰「為老要自尊!這里離那個灣子有一百多米,你一個人釣魚,如果在兩處打窩子,根本不可能照看得過來,分明是騙我們!」
「你想多了,我這麼大年紀了,哪有閑心來騙你們這些小家伙?這是多折面子的事?」,老頭胸有成足,邊說邊走到蕭綰身旁的湖邊,伸手從靠近湖岸的水草叢中撈出一截至多鉛筆粗的細竹竿,指著竿尾懸著的細線,讓蕭綰看︰「你看,我的竿還在這里,線也還在這里!」
「那又怎麼樣?」,蕭綰不服氣,細看了看老頭手里拎著的細竹竿,一針見血地指出︰「你這根竿子上面都長了滑膩的水苔了,分別是在這里至少放了好些天,不是今天才放進去的!」
「嘿,小丫頭,你還挺細心的麼,居然能發現這一點!」老頭目光一亮,含笑好奇地問︰「你這麼可愛,是哪個人家的女兒呀?」
「我不是哪個人家的女兒,你看把我認清楚再問我的話吧,我分明是個小子!」蕭綰不滿地瞪老頭一眼,撇了撇嘴。
她的易容術師承雲姨,平時扮什麼像什麼,從無破綻,突然被老頭給識出了真面目,根本難以置信,只當他是老眼暈花,看錯了。
老頭早料到蕭綰不肯承認,「哈哈」一笑,指著盛清讓,告訴蕭綰︰「你不用騙我,盡管你的易容術很高明,但是,你的同伴出賣了你,我早就從他的眼楮里面看出來你是個小丫頭了!」
「哦?」蕭綰不信。
盛清讓雖然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可是,只要盛清讓不說出來,光憑眼楮怎麼可能向人反映得出她是個小丫頭呢?
她懷疑老頭是在忽悠自己,挑釁地瞪了老頭一眼,饒有興味地問︰「你說說看,你是怎麼從他的眼楮里面看出來我是個小丫頭了?」
「嘖嘖,這種事,你非要我說得那麼透做什麼?」,老頭吧嚓吧嚓嘴,面上裝出一副極不情願說的樣子,嘴里卻沒打算停下來︰「這小子面相堂堂,明顯不是好男風之人,可他在我跟你說話時,看向你,眼波如秋水一般流動,蘊滿了情意;看向我,目光如寶劍一樣鋒利,充滿寒意,分明是知道你是個小丫頭,喜歡上了你,並且,為了護著你,對我一身戒備。」
「是麼?」蕭綰沒想到老頭居然是因為這個緣故才看出自己是個小丫頭,不由微微一怔,抿緊唇,利用眼角余光偷偷睨了旁邊因為老頭的話而一臉窘然的盛清讓一眼,心里暗暗發愁。
盛清讓聰明睿智、性情沉穩,為人也很不錯,這兩天,幫了她不少的忙,憑心而論,是個不錯的丈夫人選,可是,她之前已經答應要等三皇子五年,在這五年之內,不能再接受其他任何人的感情,盛清讓現在喜歡她,等于像沈醉墨之前拒絕季芬芳時說的那樣,只會耽誤大好年華。
而且,假如老頭剛才沒有將盛清讓喜歡她的這個秘密揭破,那麼,至少她還可以像對待普通朋友一樣自自然然地對待盛清讓,直到盛清讓某一天向她表白時,明明白白地告訴盛清讓自己五年以內不能再接受其他任何人感情的情況,現在,盛清讓喜歡她的秘密已經被老頭給揭破了,卻又還並沒有明確向她表白,她要是再像對待普通朋友一樣自自然然地對待盛清讓,就會令盛清讓覺得她沒有看上自己,心里不痛快,她要是主動告訴盛清讓自己五年以內不能再接受其他任何人感情的情況,又會顯得太突兀——畢竟,像盛清讓這樣穩重的人在喜歡一個人時,應該不會只單純為了喜歡而去追求,還會考慮到家庭背景、彼此感覺、未來目標等綜合的各方面因素,以後,極可能因為某些彼此不適合的原因而未曾表白就把這份喜歡埋藏在心底深處,永不再想,或者雖然仍然喜歡,卻永遠不遠表白啊!
為了避免以後產生不必要的麻煩,最終,她在腦子里飛快細想一番,看向老頭,裝作不相信的樣子,指了盛清讓,故意大聲反駁︰「老爺爺,你想多了。這位公子是因為心里敬重我父母親的緣故才對我分外關心,你在你我之間說話時從他眼里看到的所謂‘情意’,根本不可能是你想象的那種兒女之情,而是一個大哥哥對小妹妹應有的正常關切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