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有一天。
那天,天氣悶熱,風拂過時樹蔭下卻也清爽適意,小鳥棲在樹枝上「啾啾」地叫著,很是動听。遠處,杜鵑「布谷布谷」的叫聲喁喁啼來,直啼得人心都敞亮成了一片空曠的綠野。
家里缺少人手,劉季不得不時常請假回來搭個幫手。農活緊張時,我還要帶上兩個孩子到田里勞作。我正帶著一雙兒女在田里鋤草。
「大嫂,能來口水喝嗎?」身後傳來一個蒼老卻洪亮的聲音。
「有水,老人家,在那筐子下蓋著吶,我給你取來。」
我正忙著,從地頭那邊過來一個須眉俱白卻慈眉善目的老漢討水喝。
我見這個老人走路走得通身是汗,就把陶罐里的水給他喝了。
同情心嘛,我小學的時候就學會了把零錢放到乞丐的碗里,怪于後面社會風氣的變異,很多乞丐都是職業性的,所以隨著自己的漸漸長大,也變得冷漠、世故,不給街邊的行乞任何幫助了。
可是,我肯定能夠斷定,這個老人不會是來騙吃、騙喝的。
我估計他一定也餓了,沒有多想,就把自己帶來的干糧也給老人吃了。
「您是不是還餓著?吃些干糧吧!」說著,我把僅有的幾張煎餅都遞給老人,並道︰「您是外鄉人,還要趕路,都拿去吃吧!」
老人很感激。他仔細地打量我,感嘆道︰「夫人之相,真是貴不可言啊。」
喝了人家的水,吃了人家的東西,總要贊美人家幾句。可是這個老人不稱贊自己的德行,卻一個勁兒地說我有富貴之相,我狐疑他是不是也是夢游過來的,趕忙追問道︰「這話怎麼講?」
老人只笑笑,說了一句︰「我看人從沒看走眼過,夫人是天下貴人之相。天庭飽滿,勻稱而端莊,實在是難得,將來一定是貴不可言。」
我斷定他是幽居山里的高人,並不是從未來世界來的,舒了一口氣,也許古代的卜卦的確有它預知未來一面的道理。
「那您看看我兩個孩子的面相?」
我又讓他看看兩個孩子,老人看了劉盈,煞有介事地說︰「看此兒面相,夫人之尊貴,就是因為貴公子的鴻福啊,他有一副龍骨。」
「這麼說,我這個兒子,將來會很有出息了?」我問他。
老人點點頭,不置可否道︰「大貴!」
「能否指點一下,究竟會怎麼樣呢?」我追問。
「現在還不好說,不過,這個孩子生得慈眉善目,將來恐怕要倚仗旁人,想必自有貴人幫助。」老人回答說。
「那他將來倚仗何人?貴人又是哪一位呢?」我又問。
「這個,就難說了,單從面相上也看不出來,除非見到那個人。」老人說。
再看女兒,老人也頷首笑說︰「一樣是貴人之相。」
我抱起兒子,在他小臉上親了一口說︰「兒呀,听沒?我還要指望你大富大貴,再苦再難我也要把你好好帶大,不準任何人丟棄你!」母以子貴,在這一刻就像一粒種子,深深在我心里扎下了根。
說完,老人就扶起拐杖走了。
我想起還沒向老人道謝,抬頭望時,見老人已向小路那邊走去。而小路的另一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也正向這邊走來。
「看誰來了?」我對孩子們說著,抱起盈兒,領著元元興奮地迎了上去。
無巧不成書,劉季來了。
「爹爹!」女兒元元高興地喊著來人。
「爹不在,你听娘話沒?」劉季抱起女兒,在她小臉上親著,真是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呀,他對自己的兒子仿佛沒那麼熱情。
「嗯!」女兒乖巧地點頭。
我迫不急待地把剛才老人說的話給劉季講了一遍。
「是嗎?這位會算命的老人在哪兒?我也找他相一面!」
我指著遠處小路上緩緩前行的老人說︰「那不是嗎?還沒走很遠!」
沒等我說完,劉季大喜,拔腿就朝老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很奇怪,他看似步態沉重,看似離得不遠,可是追起來,總是感覺追逐不到。
足足走了幾里路,才追上了那位老人。劉季請他給自己看看相,道︰「您老剛給我妻兒相了面,也給我看看,看我有成就一番大業的相嗎?」
老人看過之後說︰「我剛才看了尊夫人和幼兒之相,全都是大貴之命數,心里疑惑,這山村野地、窮鄉僻壤,怎麼有這麼富貴的命相,原來這都是和您有關。方臉大耳,鼻梁高隆,胡須更是長得不一般。閣下才是極尊極貴之相,非一般人可比。」
「這樣的面相,有什麼說法嗎?」劉季一听,趕忙追問。
「如此貴相,是天下少有的,將來自然是富貴無比。」老人還在打量著劉季,故意點頭贊嘆,「你的面相實在是難得,他們母子的將來,都得指望您才能求得富貴。」
「老人家說的這個富貴無比,是什麼意思呢,還望指點迷津。」劉季問道。
「天機不可泄露,只是目前時機還沒有到來,還需要經歷一些磨難,也是天數使然,不過,有驚無險,總會化險為夷的。」
劉季連忙向老人道謝︰「如日後果如老先生所言,我一定不會忘記您的恩德。」
劉季心里美滋滋的,暗想,這不是和老丈人說的一樣嗎?只是自己一個小小的亭長,又怎麼才能求得大富大貴、庇護一家老小呢?
接連幾次听人說自己將來是大貴之人,劉季有些飄飄然。他想謝別老人時,卻見老人已飄然而去,蹤影全無。也沒多想急忙回到我身邊,將老人的話又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我听後,若有所思,更加肯定了歷史一定是真的,我將會是未來的呂後,垂簾听政。我感激自己的父親,像我的婚姻大事,父親放著那些家境好、人品好的人家不讓我嫁,偏偏讓我嫁予劉季,看來父親是有先見之明的。這麼想著,我也喜在心頭,先前劉季所帶給自己身心的困苦與酸澀釋然了許多。突然我又想二十一世紀的家了,媽媽你在哪?爸爸在哪兒?
後來劉季當了皇帝,我派人四處找這個老漢,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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