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心里話,在死牢里待著,確實考驗著一個人的意志力。
除了陰冷、潮濕的環境,還有一種味道,叫孤獨!
這種感覺,孟岩前世受訓的時候嘗試過,他的極限是七天,被關在一個沒有人,暗無天日的地方整整七天!
盡管,他知道這只是訓練,但出來的時候,還是感覺到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過,第二次坐牢,已經不那麼覺得可怕了!
「去,給我找些紙筆過來,我要練字!」孟岩找到了一個可以打發牢里空閑的時間的事情了!
練字!
「是,孟大人!」被孫德才派在死牢陪孟岩的其中一個衙役趕緊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衙役就將文房四寶給取了過來。
「大人,小的給您磨墨?」
「好,回頭賞你一壺好酒!」孟岩笑著答應一聲。
「謝大人賞賜!」
「寫什麼呢?」拿起筆頭,孟岩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如何落筆了,「有書本嗎,給我取一本過來?」
「有,有,我這就給您取去!」另一個衙役早就不滿對方搶了風頭了。
《論語》、《大學》……
「這些書你從哪兒弄來的?」
「大老爺听說您要練字,就給小的這幾本書了!」那取書的衙役訕訕一笑,解釋道。
「嗯,替我謝謝你家孫大人!」孟岩笑了笑,這孫德才別的本事沒有,派馬屁的本事還是有的。
「你們就不用在這兒陪我了,都出去吧,我練字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孟岩一揮手道。
「是,孟大人!」兩人也知趣兒,齊聲道。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至遠方來,不亦樂乎……」
死牢里讀書,練字,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最起碼沒有人過來打擾。
轉眼間,日暮斜陽,死囚牢本來就暗,沒有了光線,這一下就更暗了。
「孟大人,燈來了!」
「謝了,就放在那里!」孟岩招呼一聲。
「大人練了一個下午的字,也累了,該休息一下了?」衙役好心提醒一聲。
「嗯,確實累了,這拿了一個下午的毛筆,手都酸了!」孟岩呵呵呵一笑道。
「孟大人真是好興致呀,在這死囚牢房之內,還能讀書練字,小人真是佩服不已!」
「何人說話?」
「小人候鼓見過孟大人!」
「侯鼓,這名字有些古怪,你是什麼人?」孟岩一邊放下書卷,伸了一個懶腰道。
「小人是杜重大人的長隨,奉杜大人之命,前來給孟大人送些吃喝用度!」那侯鼓道。
「杜大人有心了,我在這里很好,吃的,喝的,都不缺!」孟岩一抬頭道。
「我家老爺一片好心,孟大人莫非要拒絕不成?」侯鼓道。
「既然如此,那就替我謝謝杜大人了,東西我收下便是!」孟岩呵呵一笑,拱手一抱拳道。
「把東西抬進來!」侯鼓一揮手,兩名皂衣小廝抬著東西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有一床褥子,還有一套新的棉衣和靴子,以及一些酒菜,小人已經交代牢頭了,吃之前給您熱一熱!」
「好,知道了,你有心了!」孟岩點了點頭。
「孟大人,小人告退了!」
「請,代我謝過你家大人!」
「好的!」
杜重,他怎麼莫名其妙的給我送東西,這事兒有些怪了,莫非這里面……
被褥和衣服都是新的,還帶有一股皂角的味道,酒菜也不錯,有酒有肉,葷素搭配!
絲毫看不出任何異樣來!
但是孟岩卻不敢吃,天知道這里面有沒有下藥,仔細想來,這侯鼓說話的表情神態有些怪異!
杜重的長隨,沒品沒秩的,怎麼敢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就算是達叔也謹守上下尊卑,這可是等級森嚴的大明朝。
這叫侯鼓的人八成有問題!
「兩位差大哥,請你們幫一個忙!」孟岩喚來那兩名在自己跟前听侯的大興縣衙役。
「孟大人何事吩咐小人?」
「剛才那個人是怎麼進來的?」
「哦,回稟孟大人,是拿著錦衣衛南衙的腰牌進來的!」其中一衙役解釋道。
「看清楚了,真是我南衙的人?」
「這個得問一下牢頭,是他放人進來的!」衙役有些說不準了,畢竟不是他親眼所見。
「去,打听清楚了,回來報我!」孟岩吩咐道。
也就一盞茶的功夫,那衙役回來了,一路跑的急,有些氣喘吁吁,看來是平時疏于鍛煉了。
「孟大人,是錦衣衛的腰牌,不過牢頭說,天黑,他沒看清楚是誰。」
「沒看清楚就放人進來?」
「孟大人,您是知道的,我們小小的大興縣衙,京城哪一家衙門都比我們大,誰都不敢得罪,所以……」
「嗯,你們的難處我也理解,但如果因為這樣,就忘記自己的職責,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你們自己!」孟岩道。
「是,是,孟大人教訓的對!」兩人連連點頭,可真的能否听進去就難說了。
「下去吧,有事我叫你們!」孟岩一揮手,將兩人趕了出去。
被褥,衣服,都是新的,料子模上去還不錯,這一桌的酒菜,酒聞著似乎也不差,這菜肴嘛,一個人吃也算是豐盛奢侈了。
是不是就差一副好棺材了?
不知道郭怒這頭老狐狸領悟到了沒有,此刻他應該配合自己行動來著。
孟岩望著滿桌的酒菜,蹲坐差不多有小半個時辰,不敢動筷子,這時候,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在寂靜的死囚牢里顯得特別的清晰。
听到這個腳步聲,孟岩緩緩的睜開雙眼!
「卑職賀軍參見孟大人!」
「賀總旗請起!」孟岩站起身來,自己雖然還沒有正式入職,但錦衣衛是個等級森嚴的機構,誰的官大,誰就為大!
「你們總算來了!」
「卑職奉郭大人之命前來,听候孟大人調遣!」賀軍對孟岩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賀總旗,人拿住了嗎?」
「是的,孟大人,已經緝拿!」賀軍道。
「把這里所有的東西都裝起來,帶回去,逐一檢查!」孟岩點了點,吩咐道。
「是,孟大人!」賀軍一揮手,進來七八個力士,將牢房內所有的東西全部裝好,並抬了出去!
「走,這死囚牢,我也沒必要在留了,一起回去吧!」孟岩道。
「回來了,舍得從那個又冷又濕的死囚牢房里出來了?」看到孟岩,郭怒一瞪眼,胡子都翹起來了。
「有吃的嗎,我一天沒吃東西了!」
「不是有人給你送了酒菜嗎?」郭怒揶揄道。
「郭叔,您想害我呀,他們給我送的酒菜,我要是吃了,豈不現在叫人給抬著回來了。」孟岩道。
「我就猜到了,有人要你的命,這事兒你怎麼從來沒跟說呢?」郭怒質問道。
「郭叔,好像我早就對你說過了吧,我這一路上被人追殺,要不我命大,恐怕早就成了荒郊野地里的一具尸體了!」孟岩道。
「對,你是對我說過,可追殺你的人不是已經被你收服了嗎?」郭怒奇怪的問道。
「你知道那些殺手到了京城之後,他們是跟誰聯系的嗎?」孟岩道。
「誰?」
「門達!」孟岩終于說了出來。
「什麼,臭小子,你為什麼不早說!」郭怒聞言,大吃一驚。
「門達必須死!」
「就算門達必須死,我們也可以從他的嘴里問出些什麼?」郭怒猶豫了一下道。
「不,豈不知門達會不會開口,就算他開口,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我們也不能讓他開口,他的死表面上不能跟我們有半點兒關系,不能留下任何破綻給北衙!」孟岩道,「否則,北衙就會抓住任何一點蛛絲馬跡對我們窮追不舍,我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坐看北衙的大戲了!」
「可你還留著秦小雅主僕?」
「秦小雅的身份我想郭叔知道的比我多吧?」孟岩反問道。
「你都知道了?」
「知道一點兒,但不全面,郭叔能夠給我一個解釋嗎?」孟岩盯著郭怒問道。
「好吧,本來這些事情等你正式入職之後再告訴你,現在也是你該知道的時候了!」郭怒道,「本朝有兩大情報組織,一是錦衣衛,這個人盡皆知,但其內部機構就不為外人知道了,第二,就是教坊司的秘諜,現在還多了一個東廠。」
「教坊司居然暗藏情報機構?」孟岩十分吃驚,之前從未在任何正史或者野史中看到過。
「女人做間諜的天賦在某些方面天生就超過男人,教坊司中,多數女子都是進過嚴格訓練的,精通各種技藝,自然是成為細作的最好人選!」郭怒道。
這個不用郭怒解釋,孟岩也是知道,前世就有許多著名培訓女間諜的機構,什麼燕子、黑**之類的,他打交道並不少。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