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快來,別想拖延時間!今天肯定就是你沒跑!」彭洪兮叫嚷著拽住張邁的袖口向教室外一路小跑。「張邁輸了啊,這回總算不是我了!」
教室外面喧囂的走廊人來人往,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各種忙碌的身影都只是匆匆閃過。因為忙碌,所以他們沒有注意到透過窗子灑在地上的、溢在他們腳邊的斑駁陸離的陽光,以及外面的春意盎然。益遠中學主教學樓的走廊算不上寬敞,有時候趕到下課時甚至會發生擁堵,但是對于疲倦而又無聊的學生來說,這不失為一個「伊甸園」。之所以稱之為「伊甸園」是因為.你懂得!每當陽光傾瀉到走廊盡頭,下課鈴聲聒噪地鳴起的時候,男學生女學生,無聊與彼此好奇摻雜,搭訕與調戲纏繞登場。縱使沒有旁人關注,他們在發泄之余也覺得自己是最好的演員,因為在下一秒,他們會拾起職業性的純潔,表演一個純情男亦或是一個綠茶婊。
走廊盡頭的那個大廳又不失為一個散散心的地方,寬敞的大廳在剛剛下課時顯得非常空曠,在還有些泛紅的陽光的照射下恍若仙閣。這里的一切都被鍍上了一層紅彤彤的耀人的瓖邊,放眼望去,這樸素簡約的大廳竟有一種金碧輝煌的感覺。張邁孤的立在大廳中間,漫無目的地張望。偌大的大廳被煙靄般的晨曦籠罩,像個人間天堂。
「張邁,听說你輸了?」一個台灣偶像劇和韓國苦情劇的男主角結合體的男生抱著肩膀壞笑著迎著張邁走過來,他就是傳說中的班草——阿斯卡。沒錯,這是一個蒙古族名字,翻譯成漢語就是「旋律」的意思。當我們男同胞還在懷疑他是不是在韓國哪個機構整過容而不時踫一下他的鼻子下巴的時候,女生們則早已盯著他那吸引鏡頭的面龐,異域風情的相貌,和略帶迷離的眼神微微喘息。張邁不知道到底怎麼區分男生的帥與丑,但他知道如果連他也覺得帥的時候,那麼那就是是真的很帥了。有時張邁在上課發呆時甚至會想到上帝其實早就給他安排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初戀,只不過是被阿斯卡吸引過去了。
嗯,肯定是這樣的,要不然我為什麼現在還沒有女朋友呢?張邁在心里肯定道。
「告訴你,別給我玩兒太狠啊,我不像你似的女生都舍不得撓!」張邁看著彭洪兮阿斯卡的猥瑣壞笑,後腦掠過一絲寒意,不好,有詐!.
短暫的只有猥瑣笑容的沉默之後,最後彭洪兮指著遠處想出一個主意︰「張邁,看到那邊向這邊兒走的妹子沒有?去把她的名字和班級要來!」
「啊?不是吧!」「這麼簡單啊!」「你妹啊!我還跟英語老師表白了呢,張邁的咋這麼簡單啊!」倚靠在窗子旁準備看好戲的男生們紛紛都起了怨。的確,相比于其他大冒險的懲罰來說,這頂多算是游戲里的新手村里的教程。
「就這些?」張邁冷不丁被弄得模不著頭腦,疑惑著想再一次確認一下。
「就這些!快點兒的,要不給你換一個變態的?」彭洪兮反倒是有點不耐煩了。
「得 !你等著啊!」張邁邊擺手快步後退到那個女學生旁邊假裝著路人甲,阿斯卡眯著近視眼看著張邁遠去的身影,歪著腦袋不解地對彭洪兮說道︰「我怎麼也沒想明白,為什麼這次大冒險這麼簡單腦殘啊?張邁可不是在新手村的菜手,他都玩兒了好幾次了!」阿斯卡其實眯著眼楮也看不怎麼清楚,在他眼前只不過是兩團模模糊糊的人影罷了。
「嘿嘿,雖然任務簡單,但是挑戰很大啊!你忘了?」彭洪兮神秘地說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阿斯卡冥想了一陣兒,然後眯著他那雙近視眼仔細辨認那個女生,臉上逐漸露出一副驚悚的表情︰「她是那個.?」轉過頭疑惑地看著阿斯卡,好像不敢相信。
「是啊,她就是那個連問個名字都把我擒拿,還一腳踢到你後腦的那個女漢子!」彭洪兮氣憤地說著,但是他說得也很小心,怕被那個女生听見,雖然離得很遠,但是余威仍在啊!
「我去,別提了,現在想想都後怕啊!誰能想到一腳就踢中我腦袋啊!」阿斯卡一手模著後腦勺,好像現在還在疼似的,另一只手緊緊攥著拳頭,臉上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怎麼了?人家離你十萬八千里呢就怕成這樣?」彭洪兮看著阿斯卡這副神情,忍不住想笑,沒想到一個身形健碩的暖男大帥哥也會被一個殘暴的女孩兒給欺負了。
「我這是替張邁緊張,天知道張邁能不能完整的回來?萬一他拿著自己的一個胳膊回來呢?」看到彭洪兮忍俊不禁的表情,阿斯卡立馬轉換成偉岸的表情道.
背對著那個款款而來的女生,張邁心想︰誰說我非得像個島國痴漢似的臉上泛著讓人惡心的油光猥瑣地問她名字班級?胸牌上不都明白寫著呢嗎?我完全可以假裝路過偷看一下胸牌嘛!這不就解決了?反正離那麼遠他們看不清。哈哈,張邁你真討厭!非得這麼聰明干嘛?哈哈哈哈~想到這里,張邁興奮地心花怒放,如果不是有別人在,估計他都忍不住自己向自己表白了。
張邁邊想著邊迅速地整理了下校服,表情凝重,嚴肅的像是個要去辦公室找老師談論班級事務的班干一樣,假裝同那個女生只是擦肩而過。但是余光卻跟隨者那個女生的胸牌瞄過,奇怪的是,除了刺眼的陽光他什麼都沒看到,這是什麼情況?張邁疑惑道,他見那個女生將要遠去,還來不及思考就立馬轉身快步追了過去,又假裝路人甲再一次同她擦肩而過,在超過她幾步遠之後,假裝有人叫他似的轉身偷瞄,但是他依舊看不清胸牌上的字,眼楮里盡是陽光,無奈他只能仔細辨認,「什麼情況?這怎麼反光的連個名字都看不到啊!」張邁心想,正當他差不多望眼欲穿時,那個女生已經挽著另一個女生的胳膊,一臉微怒地停在了張邁的面前︰「喂!你看什麼呢!」
遭了,被發現了!張邁在心里暗叫不妙。
對方憤怒的語氣嚇得張邁措手不及,心里自己給自己平心靜氣︰「淡定淡定~」于是他緩緩地抬起頭,很無辜地看著那個女生︰「啊,沒干什麼,我.有點兒斜視。」
「那你就正好斜視在她的胸上了?」旁邊的那個女生哭笑不得地笑著說,看樣子是被張邁剛才牽強的說辭氣笑了。
「不是,我.大冒險.我就是看看。名字。班級……不是!」張邁立刻慌了神,期期艾艾地毫無邏輯。
「那.你都看兩次了還沒看到?」那個女生指著自己的胸牌有些好奇地說道,張邁沒敢看她的臉,听聲音那個女生好像沒怎麼生氣。
「我……看不到啊!那兒太鼓了.反光!」張邁低著頭急于解釋,卻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罩杯太大,有點反光.這理由牽強的不是一點點了。
「你.!」
張邁偷瞄地看到她白皙的臉龐浮現出兩點紅暈,姣美的五官略帶著怒氣,如同患心疾的西施那樣惹人憐愛。張邁意識到說錯話了,滿頭大汗地解釋道︰「不是.那個胸牌被頂的.反光……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哎呀!你還說!」那個女生順勢舉起左手,張邁閉著眼,準備承受女生對待咸豬手**的特有方法——巴掌時,結果一個溫暖的軟軟的手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誰讓你干的?」
張邁的肩膀一顫,偷瞄著搭在自己左肩的白女敕的手,覺得自己左側鎖骨要融化了,他感覺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像是個坦白交代自己錯誤的孩子,跪在牧師面前向上帝懺悔自己過錯的基督徒。言听計從的低著頭用大拇指指向身後︰「他們!」
阿斯卡眯縫著雙眼艱難地跟蹤著張邁的情況,只見張邁正在指著他們跟那個女生說著什麼。「完了,出事兒了!被張邁出賣了!」阿斯卡心想,當他再一次眯起近視眼時,他看到那個女生正在惡狠狠盯著他們。「誒我去,趕緊撤!」阿斯卡驚恐地沖著正在說笑的彭洪兮驚恐道︰「那個女漢子要大開殺戒了!」彭洪兮他們當時就知道發生什麼事兒了,像是神廟逃亡一樣,都一股腦兒的鑽進了教室。隨即,他們的臉都浮現在靠近走廊的窗戶玻璃上。
「這幫混蛋!」那個女生看到那些男生一溜煙地都鑽回教室,低聲嘀咕著。
不知道怎麼的,剛才那句話張邁完全沒有听出在罵人,反倒是像在唱歌,柔和的旋律纏繞他的心跳,優美的樂符伴隨他的脈搏旋轉,羞澀的他漲紅著臉,低著頭,眼楮不知道該看哪兒,兩只手像是多余的一樣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回去告訴他們,想知道我名字,捧著殺豬刀到八班向我懺悔!」
「知道了,那我回去了!」張邁快要站不住了,滾燙的臉像是被陽光炙烤了一樣,他現在想趕快離開這里,又不想就這麼快就離開。
「還有.」那個女孩兒繼續說道。
「還有什麼?」張邁很意外,沒想到她把自己和阿斯卡彭洪兮他們區別對待了。原來自己沒有招她的討厭!張邁暗喜道。
「還有就是不許再看她的胸牌!」旁邊的那個女生看著張邁的窘樣「噗嗤」一聲。
「哎呀,別鬧了!真煩人!」那個女生羞澀地松開挽著那個女生的手,在她後背輕輕拍了一下。已經恢復了正常臉色的臉龐又沁出兩片紅暈。
「你叫什麼名字?」那個女生微笑著,吐氣如蘭,聲音有些發飄。
「張.張邁」張邁覺著自己腦袋發懵,連自己的名字都有點陌生。
「嗯,知道了,回教室吧,快上課了。」
「啊?哦,好吧!」不知道怎麼的,張邁竟有些依依不舍。他不舍地轉過身走向教室,眼楮卻不听使喚地一直追隨著她款款的身影。當那個女生和在她旁邊的那個女生已經進入八班教室時,回過神來的張邁發現自己仍舊站在原地未動。看著遠處班級窗戶玻璃上圍著的好像知道了什麼的同學,張邁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聞到了些許淡淡的花香,他看到剛才她走過的地方,已經被暖人的陽光淹沒。
柳眼梅腮,已覺春心動。
這一刻,木槿花開。